奸商 第16頁

迸連城一挑眉梢。「你想做什麼?」

「我想過了,剛才是我太沖動……」李準有些語無論次地說。「她一定是被你迷惑了,你這家伙向來能迷惑女人,否則紫晨不會為了你那樣痴情。但若水她不會輕易被你帶走的!畢竟我們是相處十幾年的親人,感情比你深厚……」

迸連城將一指豎在唇邊。「噓,小聲點……別吵醒她。」

李準的臉上像是被人重重地打了一拳,他不敢置信的盯著古連城身後的門,「你……你是說她在這里?」他盯著古連城的裝束。「你們……你們在干什麼?」

迸連城依舊優雅地笑著,「夜深露重,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的,你說我們能做什麼?」

李準的眼中陡然充滿了血絲,他將長劍向前一指,「古連城,你屋內有劍吧?今日你我決斗一場!我知道你會武,所以我會給你一個體面的死法!」

輕蔑地看著他手中的劍,古連城搖搖頭,「我為何要和你決斗?若水已選了我,難道你殺了我,就能搶回她的心嗎?」

「古連城,你欺人太甚!」李準已經氣得再也顧不得什麼了,他扔掉劍鞘,一劍就向古連城刺來。

迸連城留神的看著他的腳——腳步虛浮,顯然是心神大亂所致。這樣的李準,要打敗並不難,但他並不急于奪劍,他空手移步在庭院之中,劍聲霍霍、劍光閃閃,卻都只圍著他的影子打轉,連他的衣襟都刺不到。

院子中的動靜驚動了並未睡的寧若水,她在朦朧間醒來,依稀靶到古連城走出房間,像是在和什麼人說話,好一陣之後她才清醒,想起今夜發生的一切。臉頰的腫痛還在,李準那一掌真是用了不小的力氣……

等等,李準?她怎麼好像听到他的聲音?

她急急忙忙地起身,胡亂地將衣服穿好,而院內已經傳來不一樣的聲響,像是有人動武。

她沖到門口,用力拉天房門,看到院內的景象,驚得急忙喊道︰「準哥,你放手吧!」

李準听到她的呼喊,沒有回頭,手下劍招更加凌厲,而古連城卻好像被她這一喊分了神,轉過頭來似要和她說什麼,就在這一剎那間,寧若水驚駭地目睹李準的劍鋒狠狠地刺進了古連城的月復部。

她從未有如現在這樣的力氣和速度,像是發了狂般的沖到兩人面前,趕在古連城摔倒之前將他一把抱住,從他身上,汩汩流出的鮮血很快就浸透了他的衣服。

眼前的景象也讓李準呆住,他雖然恨極了古連城,卻沒有想到這一劍刺下去真的會將他重創。

寧若水只覺得懷中的古連城身子越來越冰冷,身上都軟得仿佛沒有了骨頭,她怕得心都揪了起來,雙手顫抖,一抬眼,見李準還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禁怒喊,「你還看什麼?難道真要他死嗎?還不快去找太醫!」

李準的腳步踉嗆了一下,反身就跑。

寧若水解下自己的腰帶,將古連城的小骯傷口緊緊扎住,雖然渾身顫抖,牙齒都在打顫,但她仍是努力的讓自己冷靜下來。

「若水,別踫我……」他賺惡地看著自己身上的血跡,「這些討厭的血已經弄髒了我的衣服,我不想它們再弄髒你。」

她更緊地抱住他,在他耳畔堅定地說︰「現在就是任何人都休想把我從你身邊拉開。」

「真的?」他輕輕問著,聲音已經微弱。

她努力不讓自己的眼淚掉下,「但你要保證,不會離開我。」

「好,我怎麼能離開你?在我千辛萬苦才得到你之後。」他滿意地微笑,任由自己虛軟的靠倒在她的懷中。

她擁著他,一動都不敢動,只怕她輕輕的一個抽身,就會讓這艱難獲得的愛人從自己身邊消失。

這是一場怎樣的惡夢啊?但願明天醒來時,一切都已結束。

迸連城的重傷讓朱雍震怒,他立刻找人調查,知道事情是李準做的,既驚詫又心疼,再見寧若水緊緊守著古連城的樣子,不消再問,他都已經明白了。

他看著躺在床上,幾乎一動都不能動的古連城,長嘆道︰「朕之前是怎樣勸你的?非要弄到現在這步田地再後悔嗎?」

「連城不悔。」他虛弱地微笑,手指緊緊扣著寧若水的手。「陛下,可否拜托您一件事?」

朱雍一哼,「難得你肯有事求我,什麼事?」

「不要為難李準。」

寧若水震動了一下,直起身看著他蒼白的容顏。而他雖然是在和朱雍說話,眼神卻一直沒有從她的身上移開過。

「我不想若水的心中日後有什麼負擔。」

他的話讓寧若水大為感動,她倏地跪下。「陛下,準哥是一時沖動,他以後不會了……」

朱雍看著這一對有情人相依相偎的樣子,恨恨地慨嘆︰「倘若你們起初就在一起,朕也不會說什麼。可是連城,這奪人妻子之恨與殺父之仇可以並列世間兩大恨事。就算是你原諒了他,焉知他就肯原諒你們?」

「連城不需要別人的原諒,因為我未做錯任何事。」古連城身體雖然虛弱,但態度依然驕傲,「只要若水能留在我身邊,李準怎樣想,我並不在意。」

「你真是中邪了!」朱雍轉身離去,在屋外下令,「放了李校尉。」

重傷了古連城的李準已向皇帝請罪,人在屋外自縛雙手求死。

听說皇上放了自己,李準並未有任何愉悅的神色,他就像是失了魂一樣,呆呆地看著眼前那間屋子的房門,問道︰「他們……」

朱雍拍了拍他的肩膀,「玉琦,天涯何處無芳草?你年少有為,還愁找不到一個愛你的女子相伴一生嗎?」

李準面露痛色,向朱雍叩頭之後一語不發地站起身走了。

棒天一早,古連城被送回天下錢莊休養。

得知古大少受傷,昊月國上下的商賈及朝內的大臣都爭先恐後地來天下錢莊拜望,但是得到的回應都是——「大少需要靜養,各位的好意他已收下,但現在不便見客。」

就此整整一個月,古連城未再踏出天下錢莊半步,而寧若水也一直留在錢莊里,一步未出。

今天,寧若水起得有點晚了,剛走出自己的寢房要到隔壁去探望古連城,卻見他獨自站在院內,白袍緩帶,迎風而立,飄飄似仙。

「你怎麼站在風口。身子受寒了怎麼辦?」她嗔怪著過去拉他。

迸連城微笑道︰「在屋中待了好幾天,有些氣悶,便想出來走走,還是外面好,你就讓我再多待一會兒吧。」

他的語調溫和,甚至還有幾分求懇之意,寧若水竟不忍拒絕,只好扶著他坐到背風的角落。

他的臉這幾天瘦削了不少,但氣色已漸漸紅潤,可見傷勢已在好轉。

寧若水的心中略感寬慰,回想他剛被送回天下錢莊的起初幾日,真是凶險萬分,他連續高燒了四天,燒得人事不知,就連大夫為他針炙,他都沒有任何的痛感。

那幾日她急得水米不進,只是衣不解帶地一直在他身邊伺候。他清醒過來,好不容易可以吃一點食物,卻又因為腸胃不適,全部嘔吐出來。

知道他是個相當愛干淨的人,她立刻叫人打掃屋內,親手幫他換了衣服。

她從未見過這樣的古連城,像個孩子似的任她擺布,只是偶爾醒來時會緊緊拉著她的衣角,用一雙霧蒙蒙的眼楮盯著她看,像是怕她離開。

于是她知道自己是真的離不開這個男人了——一個可以如此牽動她的神經,讓她忘了自己,忘了家人,忘了一切的男人。

為了他,她甚至學會了烹茶,按照他的習慣,三煎三沸之後還要將茶具清洗三遍。有一次他捧著她烹的茶,笑著問她︰「知道我為何愛喝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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