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商 第17頁

她搖頭。喝茶還有什麼原因?就是因為喜歡喝罷了。

「我天生體制偏寒,捧著茶杯的時候,我的手是暖的。」他將自己的兩只手握在她的手上,果然,握過茶杯的手還有些溫暖。另一只手卻是冰涼的,難怪她以前每次被他踫觸都覺得冷到了骨子里。

「但現在我有了你,即使不喝茶,身子也是暖的。」他溫柔地望著她,這份溫柔,這樣的話語,讓她怦然心動。

這些天,小院格外寧靜,仿佛天地之間只有他們兩人,她知道他管著這麼大的家業,平日里必定是日理萬機,而這些天這樣清靜,沒有人來打擾他,一方面必然是大家為了他的傷勢病情著想,另一方面,只怕也是他為自己,不想被別的人事打擾。

「陪我下盤棋如何?」他忽然開口。

「好。」

棋盤擺出,兩人相對而坐,各持黑白之子,信手而下。

寂靜的院落內,兩人皆是默默無語,只听到落子的清脆聲。

棋不到一半時,黑白子已經是糾纏不清,棋盤上密密麻麻的棋子恍若八陣圖,看得人眼暈心旋。

沉寂中,寧若水先開口,「博弈之道,貴乎嚴謹。善勝者不爭,善陣者不戰。你是深諳此道啊。」

迸連城回笑道︰「縱使我防守得滴水不漏,還是被鑽了空子,看來我大勢去矣。」

寧若水望著他,認真的說︰「勝負尚未分,你別自懈聲勢,若你是故意要讓我贏,我可不依。」

迸連城本來的確是要棄子了,听她這麼說,也只好笑著重新打起精神繼續和她拼殺。一盤下來,寧若水恰恰贏了半子。

「恐怕還是你故意相讓。」她審視全盤,意圖從中尋出他讓子的破綻。

迸連城坐在旁邊笑著看她,「贏了就是贏了,有誰贏棋還像你這般斤斤計較?可惜剛才沒有說好賭彩,你雖贏了卻並未得利。」

寧若水說︰「既然贏了,就必定要有彩頭,後說也無妨,只要你不賴!」

迸連城笑道︰「好啊,憑我所有,任你挑選。」

他這樣一說,她反而愣了半天,苦笑著搖頭,「我其實也沒什麼東西想和你要。」

聞言,他挽住她的肩膀,將她攏在身畔。「我將我整個人都給了你,你自然也不再要什麼了。」

他的熱氣吹在她的鬢角,吹得她癢癢的,她縮了一下脖頸,卻被他趁勢咬住耳垂。

她美目斜瞠,怕踫到他的傷口,好不容易才推開他。

避家此時正好跑來稟道︰「大少,皇上來看您了。」

迸連城不禁一嘆,「擋得了天下人,卻擋不住他。」

寧若水扶著他站起來時,朱雍正好進了院門,還帶著莊妃同行,一見他的樣子,朱雍快走幾步奔來扶住他的另一邊,「好了好了,就別和朕客氣了。外面院子這麼冷,怎麼還在這里下棋?回屋去,朕有話和你說,」

兩名男子並肩入屋,寧若水听出他們要談的是機要的事,便沒有跟著一起進去,留在院內和莊妃行了禮。

莊妃握住她的手,打量了她好一陣,才柔聲開口,「我都听說了……若水,你也很辛苦吧?」

辛苦?她這些天幾乎沒有想過這兩個字,莊妃一問之後她才茫茫然地想︰辛苦嗎?自然。不是照顧古連城的那點辛苦,而是「心」苦。

縱然有他的甜蜜溫柔相守,可是心中對李家和寧家的愧疚,還是緊緊的纏繞著她,只是她全部的身心、精神都放在古連城的身上,不敢讓自己分神去想那些事。

「我和陛下說了,不要再為難你們,既然是有情人,又何必拆散?李準還年輕,他日後會想通的。」和朱雍相比,莊妃倒是更站在她這一邊,「女人這一生,誰不想求個自己喜歡的如意朗君呢?」

這是莊妃的心里話,寧若水知道,以莊妃和紫晨的關系來看,她們的交情更深,今日她還肯替自己說話著實是難得了。

她于是低頭道謝,陪著莊妃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

餅了一會兒,朱雍從屋里走出來,來到兩人跟前,低聲對寧若水說︰「寧姑娘,連城此次受傷是因為你而起,他雖然不是國家重臣,卻也是朝廷的股肱棟梁,若是你照顧不好他,朕日後可是會問你罪的。」

听陛下這樣說,似是已不再阻攔他們在一起,寧若水不禁有些訝異。是陛下也無奈的認了她和古連城的事情,還是真的理解了他們?

第6章(2)

送朱雍和莊妃走後,她回到房內,古連城一直在床上躺著,雙眼望著頭頂的帳幕,似在想事情。

見她進來,他便笑著問︰「陛下沒有再為難你吧?」

「你和他說了什麼?」她依著他的床坐下。

他狡點的笑說道︰「北方最近在鬧旱災,陛下要開倉放糧賑災。還要撥一筆款。但是前兩年對外用兵讓國庫空虛,他力不從心,只好請我想辦法。」

「你拿錢和他交易?」她霍然明白,果然這世上還是錢能通神。

「追根究底,是他沒有道理阻攔,又想端著皇帝的架子給我臉色看,我用錢給了他一個台階下,他心中還要謝謝我呢。」

又靜默了一會兒,她才徐徐的開口,「連城,我想……回家看看。」

他像是沒有听到,拍了拍手,屋外立即有婢女應聲,「大少。」

他在屋內發話,「今晚給我做一碗杏仁櫻桃,要熱的,上菜就要一道清蒸平備。」

「是。」

寧若水連忙阻攔,「大夫說你現在不要吃魚那一類的食物。對傷口不好。」

「想吃就吃,哪有那麼多規矩?」他不以為意的說道。

「不行,就是不許吃。」她堅持,對外面喊著,「把魚換成雞肉,不要太辛辣就好。」

外頭傳來婢女恭敬應答的聲音,離去的足音也漸遠去。

迸連城一笑,「你現在倒挺有少夫人的氣勢了,這些天我看丫頭們听你的話勝過听我的話。」

「那是她們給我面子。」她低著頭,臉微紅。

當初她和古連城一起回來,很明顯感覺到周圍奇怪的目光。她以前從未來過古家,古家人更不可能知道她的存在,她這麼一個女人突然與古連城如此親逝,惹得古連城的父親都跑來問她的身份。

她只能支吾著說自己是汀蘭銀樓寧家的姑娘,但和古連城的關系卻不方便說。

迸連城醒來後知情,將一干人等都轟到外面去,即使是自己的父親,沒有他的準許,也不得輕易踏入這個小院。雖然是讓她耳根子清淨了,但存在的問題依然還是沒有解決。

她等了一會兒後又說︰「我出來這麼久,只給家里捎了封信,現在該回去看看。我爹他應該知道了我們的事情,李家如果去鬧,我總要有個解……」

他又冷冷淡淡地說,「口渴了,還有熱茶喝嗎?」

她起身為他倒茶,卻沒有送到他手中,而是認真地與他對視,「連城,我該面對的事情必須面對,你總不能把我一輩子鎖在這里吧?」

「就是鎖你一輩子,看誰敢來要人!」他拉過她的手腕,打翻了茶杯,茶水的香氣在兩人間彌漫繚繞,茶香和他的衣香混雜在一起,教人暈眩。

她被動地被他吻著,那種強勢的壓力令她喘不過氣來,又顧及到他的傷口不敢掙扎。

「我今天就回去。」分開後,不顧他輕蹙雙眉的忍痛之色,她還是堅決地說出自己的決定。

他的目光鎖著她的眸,「真要回去?」

「是。」她咬著唇。

她的堅決讓他無法拒絕,只是嘆了口氣,伸出手揉著她的下巴,「別再咬了,要回去也行,我陪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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