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金不換 第17頁

趙寅見狀,不放心的跟上他,出聲勸道︰「殿下別太過自責了,這事也不能全怪殿下,若非白陽王先帶走夫人,夫人也不會受此無妄之災。」

他幽幽的搖頭,細數著自己犯下的過錯。

「是我的錯,是我跟寧兒的事傷透了嵐吟的心,她才會跟著白陽王離開,她早就告訴過我,她夢見自己跌進河里的事,我卻絲毫沒有放在心上,那陣子她是用著怎樣恐懼的心情來面對我和寧兒,我竟渾然不察,讓她獨自一人面對,逕自開心的教著寧兒唱歌彈琴,是我,是我親手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所以她恨他、她怨他,全是他罪有應得。

他無法原諒寧兒所做的事,但他更無法原諒自己,若不是他錯信寧兒,寧兒也不會有機會傷害嵐吟。

到頭來,這一切都是他親手造成的。

路祈喃喃的又說︰「若是可以用我的命換回那個孩子,我願意……」

見他如此消沉,趙寅開解他,「殿下,孩子已經沒了,你再自責也無濟于事,何不想想該怎麼做才能挽回夫人的心。」

「她不會原諒我了!」連他都恨死了自己,更何況是她。

「夫人與殿下有三年多的夫妻之情,更何況夫人是如此蕙質蘭心的女子,末將相信她不是鐵石心腸之人,只要殿下誠心誠意,終能挽回夫人的心。」

「還有……這個可能嗎?」路祈死寂的眸里亮起一絲火光。

「當然可能,夫人與殿下當年歷經宮里變故,同生死、共患難,幾番周折才離開都城,來到星城重新生活,相信夫人不會忘懷這段時間與殿下之間的恩愛,只要殿下好好補償她,她一定會再重新接納殿下。」

他這番鼓勵的話,令路祈生出一點信心,「你真的認為,她還有可能再接納我?」

「是的。」趙寅肯定的點頭,「以殿下的才智,末將相信殿下定能再度贏回夫人的心。」當年他在議事廳以一席話威鎮那些大小闢員的豐采,他至今仍難以忘懷,他相信他不會消沉太久,此刻只是缺少一個人點醒他。

仿佛當頭棒喝般,路祈晦澀的面容上重新綻起希望的光彩,「沒錯,我要重新追回嵐吟。」他會用一生的時間來彌補自己犯下的過錯。

無論要花多少時間,他都要乞得她的原諒。

拿起手上的金色戒指,他發誓要讓它再戴回她的指上。

***

「嵐吟姊,你真的不再多休息幾日嗎?」見她臉色還是很蒼白,歐菲不放心的問。

「不用了,我想盡快找到羽衣,了結這件事。」她輕搖螓首走出房門。

而門口,路祈擋著不讓她出去。

「嵐吟,在你身子康復前,我不會讓你離開這里。」她才剛小產,身體仍很虛弱,怎麼能拖著病體跟著白陽王他們去尋找羽衣。

她無視他,要從旁繞過,他索性張開雙臂擋住整個門口,讓她無法越過。

「嵐吟,你這個時候不好好調養好身體,怕會留下後遺癥。」他好聲好氣的勸道。

她終于開口,輕吐出兩個字,「讓開。」

「不讓,除非你身子痊愈,否則我哪里也不讓你去。」他語氣十分堅持。她這麼不愛惜自己的身子,令她很心疼。

她覷向他的眼里透著漠然,「我跟你已沒有任何關系,請你讓開。」如今的她哀莫大于心死,對于身子是否會留下什麼後遺癥,她絲毫不在意。

他溫柔的眼神帶著哀戚凝視她,「你不認我沒關系,我認你就好了,你永遠都是我的妻子。」

「指環已還你,你我如今是陌路人,請你別再阻攔我。」別再對她說那些騙人的情話,她永遠也忘不了,他擁抱寧兒彈琵琶時的燦爛笑容,還有那日在河畔,他為了保護寧兒不惜與歐菲郡主動手的情景。

她冷漠的話令路祈心頭一痛,見她不顧自己的身子執意要離開,他從腰間取出一柄匕首,遞過去給她。「如果你真要過去,就殺了我,踩著我的尸體過去。」

垂眸看一眼那柄在晨光下閃爍著寒芒的匕首,藕蟀吟眼神有一瞬間的動搖,但一想到夭折的孩子,再抬頭時又是一片冷然,「我的身子是我自己的事,與你無關,請你讓開。」

她不再叫他路祈哥哥,還用著那樣陌生的眼神看他,路祈咽下心頭涌起的苦澀,堅持的道︰「除非我死,否則我不可能不管你。如果你真要出去,就殺了我,我知道你恨我親手害死我們的孩子,你可以殺了我替他報仇,我絕無怨言。」

她閉了閉眼,不想再看他那張布滿懊惱痛楚的臉龐,轉身走回屋里。

事到如今,已不是她恨不恨他、願不願意原諒他的問題,而是她無法再跟他生活下去。

他背叛了她的信任,她無法再相信他了。

只要看見他,她就會想起當初在自己滿心憂懼時,他是怎樣快樂的擁抱著寧兒,親密的教她彈琴唱歌,又是怎樣為了寧兒而責罵她疑神疑鬼、無理取鬧,心胸狹隘。

還有……寧兒是怎樣將她推落河里,害死了她無辜的孩子。

她無法遺忘這一切,也許有一天等她心里的傷結了痂,她可以告訴他她原諒他了,但不是現在,現在她還做不到。

第7章(1)

藕蟀吟休養了十日,直到錢大夫說她身體已經沒有大礙,路祈才終于肯讓她離開漁村。

一行人一早起程出發,由歐烈的侍衛在前方領路,中間則是路祈與宣勤、歐烈以及藕蟀吟與歐菲分乘的兩輛馬車,後方則由趙寅率領的一批衛林軍隨行保護。

中午時分,一行人找了個林蔭處休憩用膳。

路祈的目光自一下馬車就不曾離開藕蟀吟,但她始終未曾看他一眼,她與歐菲坐在一棵樹旁用午膳,見她吃完飯,他忍不住提醒她。

「記得吃錢大夫開的藥。」

她听若未聞,沒有做任何回應,倒是一旁的歐菲聞言連忙拿出他們離開前,錢大夫開的那些補身用的藥遞過去給她。

藕蟀吟默默接過藥配著水服下。

遲疑了下,路祈走過去,想跟她再說幾句話,歐菲狠瞪了他一眼,不客氣的轟人,「嵐吟姐不想看見你,你閃遠一點,不要讓她看了心煩。」

「嵐吟,你能不能听我說幾句話?」他軟語央求。

瞟一眼垂著臉不答腔的藕蟀吟,歐菲厭惡的揮手驅趕他,「嵐吟姊不想听你說話,你快走。」

路祈不理她,直接對著妻子開口,「嵐吟,寧兒的事是我做錯了,但是,我對她並沒有任何男女之情。」

聞言,藕蟀吟仍低垂著臉,唯有握緊的拳頭稍稍泄漏她的心情。

反倒是歐菲忍不住憤慨的駁斥,「事到如今你還想狡辯,你若是對她沒有男女之情,會親昵的與她摟摟抱抱在府里尋歡作樂,絲毫不顧嵐吟姊的感受?!」

「我沒有與她摟摟抱抱。」他不接受這樣的污蔑。

見他竟否認,歐菲怒道︰「你還敢睜眼說瞎話!路府的下人全都看見了,你對她動手動腳,不僅模她的頸子,還模她的肚子。」

听到她的指控,路祈愣了下,旋即辯解,「我模她的頸子,是在教她如何用喉嚨發出抖音,我踫她的肚子,是在教她用丹田發聲。」他急忙覦向始終垂著螓首的妻子解釋,「我對寧兒從頭到尾都沒有任何意思,是因為她有一副好歌喉,我才教她唱歌,那日我摟著她,也只是在教她彈琵琶,我對你的心從來沒有變過。」

冷哼了兩聲,歐菲看向坐在附近的兄長,「你相信他說的話嗎?」

歐烈瞟了路祈一眼後,回以沉默。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做出那些親昵的行徑,若說沒有任何曖昧,很難取信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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