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這一切都消逝無蹤,她便開始無所適從……
駱以菲看著他,內心有些慌亂,因為她好像發現了什麼,卻又不敢相信自己所發現的。
「真的不去看醫生嗎?」駱以菲對他笑笑。「如果你不去看醫生,今天晚上就讓我來照顧你,明天如果你還沒能退燒,就一定要去醫院,這一點你必須答應我。」
邵千陽若有所思地盯著她閃爍的眼,突然伸手去撫她的臉,當他掌心溫熱的覆蓋住她微腫的面頰,她的身子微微一顫。
「痛嗎?」他問。
她搖搖頭。
「因為我被打了,不委屈?」
她又搖搖頭,朝他笑了笑。「是我的錯。」
他沉了眼。「錯在哪兒?」
她再搖搖頭,不想說,也不能悅,只能幽幽地望著他,在心里輕輕嘆息。
「你去床上躺好,我幫你弄冰敷袋敷著睡一會兒,等我煮好清粥再叫你起來吃一點,嗯?」
她又對他笑了,那麼甜,卻像是刻意裝出來的。
「回去吧。」他又趕她走。嗓音淡淡地,透著一股疲倦。
「我今晚不回去。」
邵千陽疲憊的用手臂抵著頭。「要再陪我睡一晚嗎?」
駱以菲一愕,全身都僵住了。
「你留下來,就要有這樣的認知跟準備。」
「不要再說了,我知道你只是想嚇我——啊!」她的腰陡地被一雙手一握一提,轉瞬間已被拉到他身上,身子密密的與他貼合。
他目光熾熱的瞅著她,雙手扣緊了她的腰讓她無法逃離,她整個人趴在他身上,深切的感受到他胯下的欲火燃燒得有多麼旺盛。
她紅了臉,無助又脆弱的望著他。
「我是認真的,現在你感覺到了嗎?」
他一再警告,她卻不把他的話當一回事,是把他想得太偉大,還是她太低估了自己的魅力?
扁是以一個男人看一個女人的角度,不關情愛,她在這夜里的存在就已經夠危險了,她卻毫不自知,真是讓人氣悶至極。
「你在生病,邵千陽。」她又氣又羞的瞪著他。
「那又如何?我現在就可以證明那一點都無損于我要你這件事。」
「一定要這樣嗎?我只是想照顧生病的你——」
「我死不了,一點小靶冒而已,而你的存在只會讓我病情加重。」
「讓我幫你煮好粥我就走。」她還在堅持。
他瞪著她。她也瞪著他。
最後是他妥協了,松手讓她從他身上滑下去。
***
晚上十點三十分,手機在響,駱以菲掏出來看了一眼後就默默地放回去。
晚上十點四十九分。手機又響,駱以菲同樣掏出來看了一眼又放回去。
她站在廚房爐子前,一手抓著勺子均勻的攪動著鍋里的粥,另一手則擱在圍裙的口袋里緊緊握著不時震動著的手機。
今天劇組是排大夜班的戲,所有演員不論大小牌都要跟著熬夜,照理說,雖然攝影組有幾位資深攝影師及助理在幫忙拍攝工作,但負責指導及主要掌鏡的秦牧宇應該也很忙才對,卻一連打了好幾通電話給她,其實她可以接起來說她已經睡了這樣的話,可是她一向不習慣說謊,說了一點點的謊就全身難受,再加上她不想在邵千陽家接秦牧宇的電話,只好就這樣放任電話響了。
就這一夜吧,讓她安靜的守著他,算是感謝這男人曾經為她做的一切,不為過吧?
心里這樣想,卻是說服自己的成分居多,連她自己都覺得一點說服力都沒有,因此越來越心虛,心不在焉到攪動粥的手被滾滾的湯汁燙了好幾回才知道痛,疼得嘶了幾聲,過一會兒又被燙到,這次是手直接踫到鍋子,燙得她反射性地縮回手放在嘴里吸了吸!
一只手卻不知打哪兒橫過來抓住她的手,拉到了水龍頭底下沖水。
邵千陽盯著她左一塊紅右一塊紅的縴細小手看著,心里涌上一股惱。她的手機又在震動,連他都感覺到了。
「接電話告訴他你在我這里,不然你就現在馬上回飯店,選一個。」邵千陽冷冷地下了指令。
駱以菲幽幽地仰頭看著他,他的黑眸深處此時此刻沒有半點的妥協。
「你在怪我吧?」她微微對他一笑。「我也在怪我自己。怪自己不知好歹,怪自己幸福來了卻不懂好好抓住,怪自己美夢成真了卻不懂得珍惜,怪自己把這一切的美好變成了混亂……我不能接電話告訴他我在你這里,我當然不能這麼做,你知道的……」
「我知道,所以你現在就走。」
他一直都知道秦牧宇是她的夢,打從她為了那疊明信片跟一個持刀的歹徒拉扯半天,連命都可以不要的當時,他就已經心知肚明了。
或許,他是希冀過她可以愛他比那個男人再多一點的,就算只是多一點點也好,或許他就可以擁有她。或許,他有想過要蠻橫霸道一點的,甚至更小人一點,她都可能很快地屬于自己。
可是他什麼都沒做,連那一丁點的希冀都放棄了,因為他希望她快樂、幸福,如果她的快樂、幸福是在男一個男人身上,他勢必要放手的,又何必讓她左右為難?他甚至連她回頭他也不要她的話都說了,他還能怎麼做?
為了她,他都桿內傷了,很重的內傷,光想到她和另一個男人牽著手走在一起,他就可以氣苦到心痛,她卻偏要一再撞進他的心,任他怎麼推也推不開,若不是懂她的那點真性情,還真以為她居心叵測,故意玩弄兩個男人于股掌之間而自得其樂呢。
「可是我很想很想留下來照顧你,真心誠意半點不假。」駱以菲說完,覺得胸口好痛,她抽回水龍頭下的手,轉身去關瓦斯,再攪動粥半晌,拿起一旁的大碗盛了七分滿,然後端到餐桌上。
「我看你吃完它就走。」她定定地站在餐桌前,微笑望著他。
邵千陽瞅著她,走到餐桌前坐下來慢慢吃著粥,粥很燙,所以他吃得很慢,她在一旁陪著他,看著他一口一口吃下她親自替他煮的粥,一抹淚意突如其來的浮上眼眶。
她低頭,眼一眨便掉下淚來,忙不迭起身,順手抓起自己的包包便匆匆往門外走去,連一聲再見都沒說,跑出門才又發現自己沒穿鞋,身上還穿著圍裙,她掏出手機放進包包里,再月兌下圍裙隨意擱在外頭的噴水池邊,就這樣赤著雙腳往鑄花鐵門的方向奔去。
她用跑的,像是後頭有狼群追趕,打開鐵門走出去後,第一個尋找的是她的鞋,幸好鞋子不會自己跑掉,安靜的歪斜在鐵門前,她走上前穿好鞋,沒叫車,順著大馬路便往前走。
今晚的月亮好圓好大,刺痛了她的眼。
她邊走邊揉著哏,腳步竟比那一夜喝了許多酒還要虛浮,踉踉蹌蹌地像是酒醉夜歸的女人,不一會兒就有人盯上她。
她看到了街燈後亦步亦趨的身影,正想回頭,對方已朝她沖了過來,長手一伸便搶走她的包包。
駱以菲愣住了,看著對方疾步奔離,卻連開口喊一聲都沒有,她想喊的,可是聲音出不來,她想追的,可是腳重得根本抬不起來,她的腦袋瓜一片空白,沒空思考那個包包里究竟有什麼……
不,是那個包包里不管有什麼,現在的她似乎都不在乎了……
搶走了也好,什麼都搶走了,也好。
就讓她一無所有吧……她甚至是這樣想的。
她罪有應得的,是吧?她怎麼可以同時愛上兩個男人,哪一邊都放不下呢?她好可惡,一再地傷害了他……
他不會懂的,她的心比他痛、比他更難過……他不會懂的!沒有人可以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