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正當司馬佾忍無可忍,開口就想罵人之時,突然一床被衾往他懷中硬塞了過來,「這是什麼?」這丫頭拿他的被子給他,到底想做些什麼?
「這還用問嗎?」看來這男人的腦子也同她一樣不怎麼靈光,基于同病相憐的心情,冬陽還特別捺著性子,一個字一個字緩緩的對他說︰「這被子是佾少爺所有,他今天就要回府,所以夫人特別交代要把被子拿到外頭曬它一曬,還有記得得拿根竹子用力的敲它幾下,這樣被子蓋起來才會特別溫暖舒適,懂了吧?」
「喂!你還當真把我當成僕佣在使喚啊!」司馬佾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才剛回府,就會踫上這等哭笑不得的情況。
堂堂司馬家的四少爺,還得親自拿被子去曬,這像話嗎?
「我方才猜你是府上新進的僕人,你並沒反駁不是嗎?」既然沒出聲,就代表默認。
「我是……」
正忙得團團轉的冬陽,听他又要廢話一堆,干脆叉起腰瞪著他說︰「哎呀,你這人還真是計較。不過是要你幫我拿床被子到外頭曬而已,你也這樣哩唆的,煩是不煩啊!」
這女人不只大膽的支使他幫她做事,甚且還叉腰瞪眼的嫌他煩。可惡,真是可惡!司馬佾直覺就想把手中的被子往她身上丟,更想開口大聲的告訴她他就是司馬佾,也就是她口中的佾少爺。
無奈當他看到那嬌小的身子忙得團團轉的模樣,他就是沒法撇下她不管,只得心不甘情不願的照著她的話做,乖乖地把被子拿到外頭去晾。
當司馬佾好不容易把被子架上了竹竿,再轉回屋子里時,竟讓他看到一幕觸目驚心、害他提心吊膽的景象。
看那女人不要命的爬上桌子,桌上還墊著一張椅子,而那嬌小的女人就站在搖搖欲墜的椅子上頭,很認真的拿著一塊抹布,拼命的擦拭他房間中的書櫃。
司馬佾看得目瞪口呆、全身僵硬得不敢動彈,直覺的扯著喉嚨朝她大叫︰「蠢女人,你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嗎?」
他不叫還好,他這一叫可把正專心忙著的冬陽給嚇了好大一跳,一時穩不住身子,跟著一聲慘叫。
桌子、椅子全都變得搖搖欲墜,而站在椅子上的冬陽也隨著桌子椅子搖擺的方向,兵兵乓乓的往前撲,連同書櫃一起往下傾斜。
「啊!慘了!」基于本能,冬陽唯一能做的就是拿著抹布遮住自己的雙眼,悲觀的等著接受悲慘的命運。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司馬佾飛身一撲,他先運掌穩住傾倒的書櫃,跟著雙臂一展,抱住那不要命的蠢女人,用自己的身子幫她承受無數往她身上直落的書卷。
這一團亂說起來復雜,其實發生的時間不過在短暫的眨眼間,等一切恢復平靜之後,冬陽依舊膽怯的不敢張開眼,直到頭頂傳來--
「你現在可以把遮在眼前的抹布給拿開了,蠢女人。」
抹布!男人不提,冬陽還真忘了自己遮在雙眼前的可是一條擦髒的抹布,經他這一提,她趕緊放開手中抹布,順便把頭一抬。
這一抬,不只冬陽的頭受了災,連司馬佾的下巴也受了害,更慘的是司馬佾還咬傷自己的舌頭。
「該死!誰叫你抬頭的?你可知你不只撞疼了我的下巴,還害我咬傷了自己。」好痛,不用看司馬佾也能知道自己當真倒楣的見了紅。
一听自己又再次闖下大禍的冬陽,身子一轉就急著想關心對方受傷的情況,哪知她不轉身還好,這一轉身可又觸動岌岌可危的書架。
砰踫一聲,眼看兩人都可能當場被沉重的檀木書架給壓成肉餅,突然,一股巨大的推力,適時將冬陽給送出危險範圍之外,而那個來不及逃開的司馬佾就這麼無辜的被犧牲。
災星!這女人鐵定是個災星!誰踫上她,誰就倒楣。這是司馬佾陷入黑暗世界中腦中最後所存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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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子被書架給壓塌了,好好的一張椅子也變得支離破碎,而司馬佾就代替冬陽被書架給壓得動彈不得,雙眼緊閉,一動也不動的躺在那兒。
他死了嗎?冬陽全身打起哆嗦,顫巍巍的往他欺近,伸出一只抖動不停的小手,往他輕輕的一推。
不動!他已經不再動了!「啊--」
一聲淒厲的哀號,隨即響徹整座莊園,跟著一大群人全都往佾齋直奔而來。
首先抵達的是司馬家的老爺以及夫人,兩老一進小兒的房里,張眼所望淨是一片狼藉。
「冬陽怎麼了?這里怎會變成這副模樣?」和藹可親的司馬夫人不在乎那些身外之物,唯一擔心的就是這憨傻耿直的小丫頭。
「哇!夫人,我害死人了、我害死一個人了。雖然冬陽不是故意的,但卻無法否認那個人是因我而死的事實啊!」涕泗縱橫的冬陽,一把抱住司馬夫人,邊哭邊向她稟告自己所釀成的災禍。
司馬老爺一听這事情的嚴重性,當即傾身邁向倒臥在書櫃下的男子,「是佾兒!這孩子到底是何時踏進家門的?怎會變得這副模樣?」
司馬家的女主人,一得知受傷的乃是自己懷胎十月的親生兒時,心慌得再也無法兼顧冬陽的感受,直接伸手推開在她懷中痛哭流涕的女娃,焦急的命令隨後趕上的家僕,「快!你們快來幫老爺扶起小少爺,快!」
司馬夫人話還沒說完,所有人立即蜂擁而上,有的忙著搬開沉重的書櫃,有的則幫忙將小少爺抱躺于他的床上。
眼看這一團亂的冬陽,一顆心更是忐忑,她怎麼也沒想到那個被自己害死的陌生男子竟就是司馬家的四少爺!
想起這十年來夫人對她的好,她良心更是不安、愧疚難當,沖動之下,她咬緊牙,一頭就想往牆上用力一撞,打算以命賠命。
「住手!你這蠢女人到底又想做些什麼傻事了?」
突然出現的聲音,不只制止了冬陽沖動的舉止,還讓在場所有人皆松了口氣。
司馬家的老爺與夫人看自己的兒子總算蘇醒過來,雙雙開口問他︰「佾兒,你無恙否?需不需要請大夫過府診治?」
「我沒事。」心有旁騖的司馬佾,以簡單的三個字應付完雙親對他的關懷之後,一雙怒眸就直瞅著那愚不可及的女人不放。
倘若他蘇醒得晚些,抑或開口阻止得慢些,這蠢女人可就得上閻羅殿找閻羅王報到去了。「你給我過來。」
許是司馬佾的語氣太過冷冽,也也許是他的神情太讓人心悸,無形中令那些圍繞在他床邊的所有人全一字排開,就等著那滿臉淚痕的冬陽乖乖踏近小少爺的床前。
「你沒死?」冬陽這突然出口的問題,差點讓在場所有人滑倒。
「托你之福,本少爺依舊健在。」司馬佾掀唇冷嘲。
「這怎麼可能?」冬陽猛搖著頭,一臉的不敢置信,「那書架很重的耶!要是普通人早被壓死了,你怎麼可能一點事情也沒?」她這問題的本意是在吹捧四少爺無人能敵的強健體魄,可在有心人士的耳中听來,可就成了歹毒的咒語了。
不過這話若是從那少根筋的冬陽口中而出,也就沒什麼好計較的了。
「因為本少爺不是普通人啊!」順著她的話,司馬佾回答得更是理所當然。
「難不成四少爺你是天神轉世?」
這問題一出,當場有半數以上的人竊笑出聲,另外半數則差點暈倒。
「也許是吧!」冷眼一瞪,司馬佾怒眼再出,很輕松的擺平那些膽敢在他面前竊笑不已的無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