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冬陽怎會無法勝任呢?」今天就算夫人要她一個人打掃整座司馬府邸,她冬陽也不敢多皺一下眉頭的,「我這就去、這就去。」
忙不迭地回了話之後,冬陽立即行動,拿起畚箕、掃帚、水桶、抹布,在眾目睽睽之下,成為第一個慷慨赴義的斗士。
司馬夫人的安排就如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也只有那個性憨傻、耿直、少根筋的冬陽,至今還搞不清楚自己已然成了她錦囊妙計中的獵物。
直到所有僕人全都散去,司馬老爺才開口對著自己的夫人說︰「夫人想讓我們兒子收春、夏、秋這三位丫鬟為妾室,我不反對。可這冬陽好嗎?」她為人迷糊,小錯不斷、大錯常有,這樣一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丫頭,他還真是不敢領教,就怕這丫頭對他家佾兒沒啥助益。
「老爺這話可是在說你不相信我的眼光嗎?」精明干練的司馬夫人,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就把自家老爺打得無話可回,「其實冬陽這孩子也沒什麼不好,她做事雖然胡涂又常犯錯,可也是個心地善良又懂得孝順的好孩子。
她視我倆就如她自己的親生爹娘一般,不只晨昏定省,還時時噓寒問暖,這樣一個孝順又懂事的好媳婦,你真舍得錯過嗎?再說……呵呵,你總該沒忘,冬陽這丫頭的名字,還是由我們家佾兒親口所賜。
所以妾身敢肯定這兩個孩子之間定有份牽扯不完的情緣存在。老爺若還是不肯信我的話,那不妨就拭目以待吧!」
「好吧,好吧!一切安排就全依夫人你的主意就是,我這司馬老爺干脆就蹺起腿來,優游自在的捻著胡須,靜看你怎麼玩這場『司馬夫人亂點鴛鴦譜』的游戲了。」司馬老爺知道自己怎麼爭,也爭不過自己的夫人,索性當個閑人還來得自在快活。
「老爺盡避放心,這種小事就由妾身自個兒擔待下來就是。我保證定讓我們四個孩子乖乖的納這四位丫鬟為妾,到時……呵呵,我們司馬家可真要兒孫滿堂,熱鬧非凡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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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讓司馬夫人委以重任的冬陽,打掃起佾齋來可一點兒也不敢馬虎,不只把所有的桌椅、窗框擦拭得一塵不染,甚至連地也掃得連半點灰塵也看不見。
直到汗流浹背、全身酸疼不已之後,她才站起身手叉著腰,站在緊閉的門扉前,以最嚴苛的標準審看自己努力的成果。
桌子擦了,椅子也已經擦拭過了,更難得的是這次她並沒打破任何器皿,地也大約的整理過了;很慶幸的是放置在角落的昂貴花瓶,也沒遭到自己粗心的破壞,那接下來她應該忙些什麼呢?
黛眉微蹙,冬陽很仔細的回想著司馬夫人親代給她的每項工作。桌椅、窗框她都已經擦拭過了,地也已經掃過了,跟著下來的就是床鋪、書齋……啊!對了!「床上的被衾得拿到外頭曬一曬,另外就是書齋里的書籍也得整理一下,千萬不可把它弄亂。」冬陽喃喃念著夫人的交代,小腳一挪……
就在同一時刻,緊閉的門扉突然讓人從外頭給撞了進來,來不及邁步向前的冬陽,身子順著門扉開啟的力道往前一撲。
她這一撲,好巧不巧的剛好撞倒了整張桌子,然後匡啷一聲,才剛慶幸沒被自己摔破的茶壺、杯子全都一掃而空,支離破碎的躺了一地。
「天啊!我慘了、我真的慘了!我又把事情給弄砸了,這下子應該怎麼對夫人交代才好?」手足無措的冬陽,慘白著一張小臉,驚慌失措的大叫著,就恨自己的粗心大意,所以才會……
等等,這次錯的可不是她,應該是那個突然出現把她給撞倒的人才是。
想到此,冬陽立即叉腰瞪眼的轉過身子,對著那不知名的陌生漢子叫囂︰「我不管!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你得負責到夫人的面前幫我解釋清楚才成。」
「憑什麼我要?」十年未曾回家,才一人家門就踫上這等不講道理的瘋女人,司馬佾當然也不甘示弱。
憑什麼是嗎?好!既然他要理由,她冬陽就大方的給他一個光明正大、足以讓他心服口服的理由。「因為你悶不吭聲的就撞開了門,害得我身子不穩往前撲,跟著就推倒桌子,然後把桌上的茶壺以及杯子全給摔碎了,所以你必須跟我到夫人面前解釋這一團的亂,這樣懂了沒?」
當真是一氣呵成,連停下來喘口氣也不用,只可惜她所說的一切在司馬佾的耳里听來,全都是些強詞奪理的廢話。
「敢間姑娘,是誰叫你站在這扇門的後頭?又是誰準你在此出現?再則若非你腳步不穩,又怎麼可能會把一張牢固堅實的桌子給壓倒,進而毀了茶壺與杯子?所以追根究柢,我想不用我說,姑娘也能明白自己才是這一團亂的罪魁禍首。」
是這樣的嗎?性子耿直過頭的冬陽,還當真堆起眉山,努力的思考一番。想想他所言也並非全無道理,那就是說……錯的還是她自己!
「唉!算了、算了!就算全是我冬陽的錯好了。」反正被罵、被奚落的經驗她多的是,也不差這一件,更毋需多拖一個人下水。
這一想,冬陽索性搖頭自認倒楣,看看眼前的這一團亂,只得一聲不吭的蹲子,重新打理。
「姑娘方才說你名字就叫冬陽?」離家整整十年的司馬佾,最謹記不忘的就是「冬陽」這個名字,每當想起那年幼的小女娃,他不管吃再多的苦,也能咬牙硬熬過去,為的就是不甘輸給一個年紀比他還小的女娃。
「是啊!」冬陽邊撿起摔了一地的破碎茶壺與杯子,邊抽空回答他的問題。突然她腦筋一轉,心忖不對啊!「你又是誰?為何不認得我冬陽呢?」想她在司馬府待了也整整十年多的時間,怎麼可能還有人不認得她?
「你說,我是誰?」司馬佾自認自己長相改變的不多,沒道理這小丫頭會不認得他。
「你問我,我怎知道?」這人的問題也真是奇怪,從頭開始他根本就沒對她說明他的身分,現在拿這問題間她,豈不可笑?
這丫頭果真不認得他。可惡!這怎麼公平?十年來,他腦中印象最深的就是這有趣好玩的女娃,而她卻如此輕易地就把他給忘得一干二淨,真是可惡!
司馬佾不放棄的蹲低身子,與她眼對眼、鼻對鼻的要求她︰「你再仔細的看看我,好好的想想。」
看他?冬陽實在不想浪費時間在這無聊的問題上頭,可看這陌生男子滿臉的堅持,也只得配合的多看他幾眼。
冬陽心忖這男人長得五官端正,眉是眉、眼是眼、鼻子也是鼻子,嘴巴也跟常人一般,又不是什麼三頭六臂的怪物,就算看得再久,他也不可能變成個女人吧?這樣一個正常的人,到底有何可看之處?
隨著時間的流逝,冬陽看得越久,司馬佾的臉色就益加難看,這使得她就算感到萬分無聊,也不敢隨便轉移視線。
可若再繼續與他僵持下去也不是辦法啊,況且她還有好多工作要做,怎能在此陪他浪費時間。為求月兌身,冬陽索性開口胡謁個答案,「我知道了!你定是府上新進的侍僕對吧?」因此,他倆才會互相不認識彼此。
听完冬陽的話之後,司馬佾臉色乍沉,冷眼含怒的死瞪著她不放,只可惜那少根筋的女人根本無視他滿身狂燃的怒火,一逕專心忙自己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