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席話,把朱胤席整個人給驚傻了。他瞠目結舌的凝視著眼前的她。
她到底是盼盼,抑或元春?
盼盼聰靈慧黠,元春天真憨傻,雖是同一個人,卻是完全不同的性子。
「怎麼,我說的不對嗎?」要不他干什麼拿那種眼神看她?
「不!」仔細觀察她臉上的表情,朱胤席可以斷定她是元春不是盼盼,只是那些話……「告訴朕,你所說的都是你自己想出來的嗎?還是另外有人教你?」
「這……」這問題很難回答,怕真說出了口,他也不會相信,可她就是不慣于說謊,干脆一切坦白,「其實這其中有些是我自己的想法,有一些則是小白與小花教我的。」
「小白?小花?」何處高人,竟能想出如此絕妙韜略?「他們是誰?你是否願意幫朕引薦?」
「我早跟你提過了啊!」剛認識的時候,她就已經把她的好朋友全部介紹給他認識了,怎麼他現在還提這無聊的問題?
「什麼時候?」朱胤席可一點也沒印象。
「花園中,我人就在你的懷抱,當時我還以為你是個惡鬼的時候。」看他茅塞頓開的模樣,關盼盼知道他已經想起來了,「呵呵!你總算記起來了,小白、小花、還有小綠,他們全都是我最要好的朋友。」
「他們人就在宮中嗎?」若真是,他渴望見他們一面。
「是在宮里啊!而且你還跟他們照過幾次面呢。」
「什麼時候?在什麼地方?」為什麼她說的話,他總是听得一片迷糊,搞不清楚?
「小花是只鸚鵡,你當時還曾問我,那只鸚鵡是誰養的;小白是一只兔子,我喂它吃紅蘿卜時,你人一到,它就走了;小綠則是一只烏龜……」話說到這邊,關盼盼順便從自己懷中掏出一只小小的綠龜,遞到他眼前,「吶,你看,就是它,小綠。」
鸚鵡、兔子、烏龜,小花、小白、小綠,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盼盼能跟動物通話,這情況未免也太詭異了吧!
※※※
「小白,小花,出來見客羅!跋快!」走在前頭的小女子一邊走一邊叫喚,就像妓院的老鴇一般,呼喝著旗下的姑娘出來招呼客人。
而緊跟在她身後的則是一位器宇軒昂、身穿龍袍俊拔不凡的人物。
這個很不凡的人物,很不幸的正被一只小小綠龜咬著手指不放;听說被龜咬住,非得等到打雷時才能恢復自由,因此朱胤席只好很無奈的「拖」著一只烏龜,到處找關盼盼的另外兩個好朋友——鸚鵡、白兔。
這情景若不小心讓宮里的宮女、太監給瞧了清楚,朱胤席鐵是會面子掃地,成為大夥兒的笑柄;若再不小心傳了出去,他這堂堂日月王朝的一國之君,怕會貽笑大方,成為子孫們茶余飯後磕牙的閑話。
可又能如何?他是百般無奈啊!
正當朱胤席暗自教吁感嘆之際,關盼盼倏地爬上樹;看她如此,他當真嚇壞了,趕緊提氣縱身趕上她。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想這樹那麼高,她真要爬上去,不要命了嗎?
「放開我,小花就在上頭,我得親自上去才行。」
「小花當真就在上面?」眼前所見淨是叢密的綠葉,哪有什麼鸚鵡?
「當然是真的,我不騙人的。」嚴肅的表情添了一股薄惱,關盼盼最恨人家懷疑她說謊。
「好,朕背你上去就是,你不用親自爬樹。」
「不行。」義正辭嚴的謝絕他的協助,看他臉上起了忿驚之色,關盼盼趕緊加上個解釋,「小花不喜歡你,你若真爬上樹,我保證它會跟小綠一般,咬你一口算是小事,啄瞎你的雙眼它更是樂意。」
敝!真是怪,為什麼盼盼的好朋友全都不能接受他呢?這到底是何緣故?他真的很想弄個清楚。
就如手指上這只小綠龜,他可以輕易的賜這只小標一個死罪,可這麼一來又會讓盼盼傷心,他不能做,也不舍得再去傷害她,唯今之計只好一切隨她。
「那你小心點,切莫太過勉強,知道嗎?」
「知道了啦!」看他一臉擔憂,關盼盼感覺一顆心暖烘烘的,好舒服。「不要擔心,這種樹對我來說是小事情,我都已經不知爬上幾遍了。」
听到她說已經不知爬過幾遍,朱胤席臉色更是難看。
天啊!這女人怎變得如此……不拘小節?
實際上他心里是想,這女人怎變得如此粗野,只是最後硬拗了過來。總不能嫌惡自己看上的女人,懷疑自己的眼光吧!
站在樹下,替關盼盼守候多時,看她又是嘀嘀咕咕,又是專心凝听的,神情百變,幾乎讓他眼花撩亂。
等了許久,好不容易等到關盼盼與那只鸚鵡「溝通」完畢,爬下了樹,「它跟你說了什麼?」這話說出口,連朱胤席都感到可笑至極。
妖邪鬼怪之說,他本斥為荒誕不經,而今他卻急著想听一只鸚鵡說了些什麼,當真可笑。
可事實擺在眼前,容不得他不信。
「小花真的很討厭你。」為什麼討厭?關盼盼也不懂。「剛開始它堅決什麼也不說,我求了它好久好久,它才勉強松口說……光鏡在你手中,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小花當然不只說了這些。
江山與佳人不可兼得,一切但憑你心,若不想失去我,就該懂得‘有舍才有得’之真理。
這些話,小花還特別叮囑關盼盼務必要轉達,她卻擅自作主隱瞞,不是存心欺騙,只是她不想看他為難。
「什麼?你上去那麼久,才換得這幾句話?」朱胤席徹底不信。若不是關盼盼撒謊隱瞞真相,就是那只該死的鸚鵡沒說實話。
「是啊!」因為心虛,關盼盼眼神亂瞟,躲避朱胤席那雙過于精燦銳利的眼眸,不經意抬頭一望,哇!話沒轉達清楚,連小花都生氣了啦!
「好了,我們還是趕緊離開,不要在此逗留,」三十六計,走為上策。不敢面對小花的怒火,關盼盼死拉活纏的硬扯著朱胤席趕緊離開。
莫說朱胤席不信,就連棲息在樹上的那只鸚鵡也是滿懷憤怒,目送他們離去的背影。
這傻女人竟為了那可惡的男人寧願舍命,該死!這完全不是它想要的結果。
當真是宿命難違嗎?
扁鏡果真是面害人的邪鏡啊!
※※※
削藩計劃既已擬定,即火速開始著手進行,不到幾個月的時間,果然——
寧王自焚而亡,查趙王有收賄、魚肉百姓之嫌,因而被貶為庶人,徙漳州永世不得返京。
諸王皆除,朱胤席理當龍心大悅,可這還不夠,只因那最具威脅性的燕王朱律尚未除去。
眼中釘、肉中刺不除,要他如何寬心?
眼看抓不到朱律的把柄,朱胤席干脆就替他制造個把柄。
為除心頭大患,朱胤席先在朱律身邊安署個眼線,跟著抽走朱律手中的精銳部隊,並公然逮捕、除掉朱律的部下與僚屬,直逼他起了造反之心,他方有除去他的正當借口。
第九章
削藩計劃雖進行的成功,可朱胤席還是有甩不月兌的煩惱。
「你回來了。」看到朱胤席神情奕奕的愉快表情,關盼盼整個人精神也跟著好很多,她勉強掙扎著起床,雙手一張,直渴望他能好好抱抱她。
「你身子可好?」看她病懨懨的模樣,朱胤席所有的好心情轉瞬消失,要她投入張開等著的懷抱,他擁緊她孱弱的身軀,「你怎麼愈來愈瘦?抱起來一點也不舒服。」
不是埋怨,只是心疼。這麼瘦弱的身軀,用力抱,他怕把她給擰痛了;可若不抱緊她的話,他又怕,怕她會就這麼隨風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