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世冤家要成親 第9頁

勁報是從兩年前才開始發行,負責人是一間書肆的東家,每五天發報一次,由年約十二歲到十五歲的青衣少年沿街叫賣,每賣一份報童便能抽成一文,一見穿著打扮得體的人便上前招呼,鼓動三寸不爛之舌讓人買下勁報。

雖然很辛苦,汗流浹背,可收獲卻是豐厚的,一天跑下來最少能賣五百份勁報,有的還能賣出近千份,算下來最少有五百文的進帳,比在外打工干活劃算多了。

而且五天賣一次,一個月起碼有五、六回,換算下來起碼有二兩銀子,上哪找這麼好的差事?所以報童成了全縣最搶手的行業,人人搶破頭都想擠進去,可惜僧多粥少,只能望而興嘆。

這渡江縣難道只有一間勁報嗎?

沒錯,只有一間,沒有競爭對手。

原因很簡單,這是「官報」,由前任縣令推行,他也因為唯一的「活字印刷」而獲得擢升,從縣令直接升至知府,連跳多級,還得到朝廷的嘉獎,賞千兩黃金,既得名又得利。

但真正幕後的推手是誰呢?

素手一伸,接過剛出爐的勁報,柳眉如畫,輕輕一蹙。

「新任縣令要上任了?」

勁報內容包羅萬象,有某某新店要開幕了,或是哪間鋪子打折販售,或是房屋買賣、聘請辦事的,雇佣下人、買人賣人等……刊登這些內容是要付費的,得在勁報一角刊登。

另外縣里大小事的消息則用銀子買,看事大事小傍錢,譬如豬肉榮和老婆打架,動起刀子,東街的王婆又說了誰的小話,誰家娶新娘納小妾等等都叫小事,而殺人放火、滅門慘案、攸關生死的就叫大事,提供一條消息一兩銀子。

還有文人雅士發表的詩文小品也能上報,經采用也有銀子拿,累積到一定數目還能編列成冊,在書肆上販售,擺放這些讀書人的大作,讓人收藏。

「大小姐還不知道這件事嗎?您沒瞧見老爺一大早就穿上新做的官袍,很騷包的出門去。」簡直像要上場打仗的將士,雄糾糾、氣昂昂,精神抖擻,把大小姐給他打的金腰佩也戴上了,貴氣十足。

「騷包」這話兒是學來的,她服侍的主子常口出奇語,在縣里風行一時,沒人不會說上幾句。

「我爹沒告訴我,他肯定又忘了。」她這個爹呀!真是官當得越久記性越差,人家一喊他霍大人,什麼正經事都忘得一干二淨了。

聞言,丫頭掩口一笑。「老爺性子急嘛!我們渡江縣快半年沒縣令,縣衙的事兒又多,忙得暈頭轉向的老爺叫苦連天,巴不得趕快來個上官,他好甩手做他的縣丞。」

四年前,霍三老爺中舉了,他花了一千兩走動,總算得了個縣丞的官兒,樂呵呵地穿上八品的官服上衙,每日笑著出門又笑著回家,漸漸地有點發福,百姓見了彎腰尊稱一聲霍大人。

而霍三老爺能順利當好縣丞,他女兒霍青梅是一大助力,之前又遇上一個不好不壞只是有點小貪財的縣令,兩人一拍即合,就這麼把渡江縣打理得平平順順,沒什麼大案子發生,頂多是偷雞模狗、夫妻吵架的小事,縣尉、主簿便能擺平,不用兩大頭出面。

平常縣令、縣丞哥倆好的在縣衙喝茶、下棋,遇到要升堂的時候才露一下面,閑著沒事就到城外逛逛、爬個山、烤個肉,順便視察民情,日子過得妙不可言。

而且兩人帶著隨從出游不用花一文錢,全都有人支付,三百兩、五百兩的給,把縣令樂得直稱贊縣丞會養女兒,會賺錢又懂事,完全是當爹的心頭上的小棉襖。

「朝廷派官真要攤上大事,這個鍋要誰背?」她爹就是個悶葫蘆,別人都趁機躲得遠遠的,就他一個傻不隆咚的埋頭苦干。

縣令升官後,順便也帶走不少所謂的自己人,縣尉、主簿都跟著走了,只留下偷奸耍滑的李典史。

這人最奸狡了,能躲著偷懶就絕對不出頭,不該他做的事甩頭就走人,可有好處的時候跑得比誰都快,攔都攔不住,臉皮厚得刀子都切不開。

好在除了人懶之外不算難相處,家里的妻子做了糕點也會拿來縣衙與眾人分享,做人方面還算上道。

「大小姐,不是還有您嗎?」丫頭海棠笑著回答,如今霍府里的事大多由大小姐處理,兩位少爺只管讀書。

已經十三歲的霍青雲正準備考秀才,十一歲的霍青風在青山書院就讀,霍青霜七歲了,整天皮得像個男孩,學人爬樹、掏鳥蛋,玩得一身泥巴,被她娘打了幾回仍不改其性,就只怕她大姊一人。

一听這話,霍青梅輕扶額頭,只覺頭痛。「我總有嫁人的一天,不能管他們一輩子。」

第二章  相逢不相識(2)

一到了年歲,打扮得花枝招展、頭上插了一朵大紅花的媒人就上門,舌粲蓮花、天花亂墜,把某某公子說得像天上絕無、人間僅有的翩翩少年,僅此一人,錯過可惜,郎才女貌配成雙。

那個夸呀!听得她耳朵快長繭,如果真的舉世無雙,哪還輪得到她?早被一群識貨的人給搶走了。只要看準金龜婿,女人一狠起來可是萬夫莫敵,手段百出,目標除了乖乖投降別無他法。

對霍青梅而言,十五歲嫁人還是太早了,在她看來發育尚未成熟,嫁什麼嫁,在現代律法來說就是個未成年。

可是時代不同,婚嫁制度不可等同論之,她想著能拖多久就拖多久,真要逼急了買個順眼的男人當上門女婿,相信娘會更認同,女兒控的雙親真的把女兒當寶,她說什麼就是什麼,女兒的話永遠是對的。

思及此,霍青梅只覺滿心的幸福,另一世的父母死得太早,由爺爺女乃女乃撫養長大的她對于那份來自爸媽的疼愛感受太少,爺爺女乃女乃是愛她的,但總歸和爸媽不同,何況她早早就出來打工賺錢,甚至幫著照顧年長的爺爺女乃女乃。

她的心總覺得有缺憾,少了一角,怎麼填補也填不滿,空蕩蕩的,少了母親的笑話、父親的叮囑,缺乏歡聲笑語的屋子恍若一座空墳,她將自己埋在里面。

來到這里以後,有了看似懦弱卻始終為他們遮風蔽雨的秀才爹,嗓門大又嘮叨的剽悍娘,叫他們干什麼就干什麼的弟弟們,淘氣又可愛的妹妹,她一顆破碎的心終于圓滿了。

想到家人,她下意識往頭上一撫,被她偽裝成銀簪的銀箸就插在發上,穿越過來後她很少使用它們,畢竟銀子鑄成的筷子太顯眼,容易引人注目。

手指輕觸銀箸,她免不了又想到那人,不知他是否還活著,身在何處,過得可好?

還有……她欠了他一條命。

「大小姐,您今日要出府嗎?」另一個丫頭木棉聲音溫柔的問著,她得讓人先備好馬車。

「要吧,得去酒樓瞧瞧。」好些天沒去看了,底下那些人不知道有沒有出亂子?

霍青梅是勁報的幕後創辦人,同時也是福來酒樓的東家,前者是辦著好玩的,日子太無聊想听些八卦,沒想到獲到熱烈回響,出乎她的意料,也賺得缽滿盆溢。

而後者她是沿襲「福記餐館」的菜色,她說得一口好菜,可惜能說卻不會煮,廚藝爛到令人唾棄,但她眼光銳利,挑了幾名好廚子,只要說出菜譜和做法他們便能照樣做出一道道好菜,稍加訓練後個個是廚中好手。

在餐飲業工作了那麼多年,總算有一丁點成績,她腦子里有上千道菜譜,加上她對食材的認識再稍做變化,夠用十余年了,因此福來酒樓開業後馬上就成為為渡江縣第一酒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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