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世冤家要成親 第14頁

謝漪竹的出現叫人措手不及,她竟有些慌張,感覺遇上天敵,他會一步步進逼,佔據她的領地。

她咬緊牙根不願承認初見他第一眼時,腦中彷佛有一道白光閃過,令她微微震動,似乎是見到「老鄉」的磁場波動,滋地連成一條線,讓她心里七上八下。

「真不喝一杯嗎?」他再度提起酒壇子左右搖晃,壇子里發出酒液流動的聲響。

「不喝。」她又搖頭。

「很可惜,宮里出的梨花白,一般人喝不到。」

這是專門為皇後釀的,用的是百年生的梨樹開的梨花花瓣釀制而成,酒味醇厚、不辛辣、微甜,後勁十足,小飲一杯養神益氣,不過喝多了也會傷身,過與不及皆不宜。

「听你左一句宮里,右一句宮中,謝大人莫非是朝中勳貴?」唯有得了爵位的人家才與皇室中人來往密切,進宮如同家常便飯,想去就去。

謝漪竹黑眸一閃,面色如常的勾唇。「是認識幾個貴人,但走得不近,不過人情走動倒是不少。」

他沒直接坦白,仍有保留,他想好好做一方縣令,不想因他的身分而造成其他人的胡亂攀扯,送銀子、送女人,連女兒也自薦枕席,想從他身上撈點好處盼著一朝翻身。

在京城,這種情形時有所見,就算他人在府中坐,才離開屋子一會兒,再回屋,床上就多了一名衣衫半褪、媚態橫生的妖嬈女子,半遮半掩的撩腿挑逗,勾引手段盡出。

而這還不是揚州瘦馬、煙花女子,有的是某府的庶女或是自以為高人一等的嫡女,買通下人以仰慕為名欲成就好事,再藉著雲雨之情論及婚嫁,牢牢地攀住他這個高門。

她們要的真是他這人嗎?若無世子頭餃,只怕一個個躲得老遠,避之唯恐不及,畢竟他在京里的風評不佳,有紈褲世子爺之稱,連他母親都對外宣稱他若非是嫡長子,世子之位不會落在他頭上。

謝漪竹也看得出原主生母的偏心,原主和父親也不親,幸好他不是真正的謝漪竹,不會因他們的冷漠而自我厭惡,他反而慶幸這兩人的不重視,他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當初他進國子監時,這對夫婦以為他只是做做樣子鬧著玩,故而也不以為意,只告誡他別闖出大禍,若是事情大到他們壓不下來,他只好自求多福,定遠侯府不能毀在他一人手中。

但是放榜之後,他榜上有名,兩人都驚呆了,不敢相信碌碌無為的長子竟然也能寫一手錦繡文章,他們當是主考官放水,讓皇上高興高興,他的功名是造假的。

若是皇上允許,他們更想讓排行老三的嫡子繼承爵位吧,在兩人眼中他那個三弟才是謙和有禮的貴公子典範,三弟肯上進、有前途,在權貴中名聲頗佳,偏偏晚生了幾年。

「謝大人,你是貴人,就別戲弄小縣丞家的閨女,我奉陪不起。」霍青梅听出他的出身不凡,對人情往來有著上位者的傲慢和不屑,應該有人常常送禮,擾得他十分不痛快。

她猜中十之八九,送禮的人的確多不勝數,他這次不收,下次送更貴重的,一次又一次不肯死心,可收了又嫌煩,還得找地方擱著,什麼都不缺的他快被這些自以為是的人煩死了,唯有遠遠的避開才省心。

所以他來了,當個七品小闢,遠離京城的紛爭。

「貴人不貴人的,還不都是人,青梅妹妹,你別和我有隔閡,咱們可要相處好些年呢!」他眉一挑,意味深遠,好像他們之間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靜待來日方長。

她一惱。「好好說話,什麼叫要相處好些年?你是縣令,我是縣丞家眷,我們八竿子打不著關系,你少胡亂攀關系,我和你是涇渭兩河,離得分明。」不在同一條河道上。

聞言,他擠眉弄眼的揚揚下巴,毫無當官的樣子。「那扇門連著縣衙,不就是讓人來去方便嗎?我孤身一人在外很淒涼,聞著府上的飯菜香,說不定就來討飯吃了。」

他說得眼帶笑意,看不出一點可憐樣,倒是霍青梅被他無上限的厚臉皮驚到全身無力。

「你還來蹭飯?」

「大家圍著一桌吃飯才吃得香,一個人孤零零用膳多悲慘。」他仰頭喝了一口酒,眸底多了一抹落寞,獨在異鄉,他忍不住懷念起過去有同袍與家人相陪伴的熱鬧。

六年來,內芯換了的他幾乎都是一個人,雖然有陳靜文,但做不到交心、生死托付,最多只能算酒肉朋友中好一點的,偶爾斗雞走狗、打發時間,談不上什麼肝膽相照,而他的壞名聲也是因為老跟紈褲們廝混而得來的。

不過他平常就是一副我行我素、吊兒郎當的樣子,看人的眼神猶帶幾分睥睨,和小霸王原主的個性十分相近,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一遇到看不順眼的事便直接開打,把人打得鼻青臉腫,頂著一張豬頭臉大口吐血。

除了不好和仗勢欺人外,他和原主的性子幾乎是一模一樣,都無法無天、沒規沒矩,視禮教于無物,不把高官大戶當一回事,目空一切的神態如出一轍。

謝明朗、謝漪竹如同一人,連身邊人都沒察覺異樣,只是奇怪他為什麼不玩女人了,還改用小廝、隨從服侍左右,干干淨淨的院子只留幾名容貌一般的粗使丫頭灑掃里外,且他的屋子和書房閑人莫進,更看不到紅袖添香。

尤其在幾次遭人擅闖自薦枕席,他的屋子更是防守得滴水不漏。

「大家不包括你,大人,你姓謝,我們姓霍,家小不待客,我想縣里會有不少人樂于邀請你上門做客,有歌有舞,還有美女相伴,相信會令你賓至如歸、樂不思蜀。」有人、有人好財,投其所好,是人都難免有弱點。

不管如何,她不歡迎他。

「狠心的青梅妹妹,心硬如鐵。」她眼中的鄙視太有趣了,如果他不是縣令大人,她大概馬上就用幾上的剪子往他胸口一插,叫他知道什麼叫最毒女人心。

「若是落個浸豬籠的下場,我會更鐵石心腸。」霍青梅明白的指出名節重于性命,請他別害人,知法犯法。

听著她的話,看到她面上不急不躁的漠然,謝漪竹心里笑嘆,是該走了。「夜深了,好好安歇,姑娘家夜里不睡對身子不好。」

「不勞費心。」要不是他一直不走,她會站在窗邊吹冷風嗎?始作俑者毫無自覺。

他一笑,轉身就走,輕功一躍上了牆頭,略一頓往後一看,明亮的燈火已經熄滅,一片黑暗。

霍青梅,他記住了。

一任三年的縣令呀!看來不會無聊了,接下來他會很忙,有很多事等著他去做……

想到這里,他目光一厲。

第四章  高手身邊繞(1)

「世子……」

「嗯。」沉著。

「公子……」

「嗯……」輕聲。

「公子,你酒別喝太多,明天還要接見縣里的大戶人家及下屬。」這一身的酒氣不宜見客。

「我還要應付那些人?」謝漪竹一臉的不耐煩,比起剛才的和顏悅色,此時就像進入冰天雪地,面色冷然,微帶譏誚。

這才是真正的他,冷峻傲慢、張狂邪肆,唯有他才是真理,其他人是一坨……堆肥,又稱屎。

「初來乍到總要打聲招呼,不然對您日後的行事會有所阻礙。」安撫地頭蛇得先懷柔,不把他們掘平了,他們暗中使絆子,縣衙的運作便會有困難,好些政策無法執行。

「我會怕他們扯後腿?」謝漪竹冷哼。

「不是怕,是小心駛得萬年船,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尤其是你得罪的人太多……」他話留一半,下面的話不用說公子也了然于心,心知肚明,何必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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