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世冤家要成親 第19頁

周氏往女兒額側一戳。「還敢頂撞我,也不瞧瞧自個兒都幾歲了,人家李典史的女兒和你同歲都當娘了,前兒個娘還去喝滿月酒,白白胖胖的小子多惹人愛。」

她是去送禮的,卻受了一肚子氣回來。

李典史的夫人很刻薄,手抱大胖外孫嘲笑她養個會賺錢的女兒又如何,人太能干只會嫁不出去。

這是嫉妒,自個兒沒本事穿金戴銀就用言語諷刺,以為口頭上威風就是贏了,周氏一火大把原本要送出去的小金佛掛鏈收回去,當著李夫人的面換成米粒大小的銀豆子,還挑釁的說——

「沒錯,我女兒會賺錢,你既然如此清高不屑金銀,那就打賞你一顆銀豆兒意思意思吧!」

為了這件事,李典史的臉色也不太好看,可周氏擺顯,誰也拿她沒轍,典史官小大不過縣丞,周氏肯給人面子就該燒高香了,泥腿子出身又怎樣,官大一級壓死人,除了縣令大人,整個渡江縣就數縣丞大人最大,你啞巴吃黃連吧!

周氏慶幸當年听了女兒的話,就算花銀子打點也要為丈夫弄來官位,不然哪來自己今日的風光。

不過一碼歸一碼,人家女兒確實結婚生子了,還是女兒的終身大事最重要,她拚著老臉不要也要女兒挑個順心順意的如意郎君。

「什麼,十五歲當娘?」這是不要命了嗎?拿四塊棺材板換一個孩子,是怕活太長了不成?

霍青梅完全忘了這年代的女子大多十四、五歲就出閣,對她來說這年紀還是靠父母養的國中生,半大不小的小女生成什麼親、生什麼子!

「你哇哇大叫個什麼勁,想嚇死誰呀!佛門聖地要噤聲,你娘在你這年紀都手里抱娃了。」

周氏叫女兒小聲點,別大驚小敝,自個兒嗓門卻十分嘹亮,嚇得樹上的鳥雀全飛走了。

臂上被一掐的霍青梅欲哭無淚,心想,難怪這里的人都短壽,年過半百已是高壽,七十古來稀,在她前世,七八十歲的老先生、老太太還很健朗,跳起國標舞比年輕人還帶勁,百歲老人亦不在少數。

「阿彌陀佛——」

一聲佛號,年近六十的住持了悟大師一副笑臉模樣,行了個禮,善意滿滿的眼透著睿智。

「大師,你在這兒呀!正好,我要找你問一問我女兒的婚事,前兩年你跟我說時機未到,讓我耐心等候,現在你再瞧瞧,到了沒,再不說人家就晚了。」一遇到了悟大師,周氏就像見到親人一般說個不停,竹筒倒豆子似的一次傾倒。

「施主稍安勿躁,不急、不急。」天命自有定數,真的不急,該來的時候就會來。

看了悟大師慢條斯理的雙手合掌,急得上火的周氏眼楮都紅了,嘴上也沒把門。「你不急,我急呀!你們和尚頭上無毛,六根清淨,可我有三千煩惱絲,為了一家子討債鬼都快愁白了發!」

「施主勿急躁,靜下心,令千金鴻福齊天,是大富大貴的命,你用不著心急。」了悟大師笑看一旁面容端麗的女子,手中的檀香佛珠串緩緩撥動了三顆。

「真的?」大富大貴的命!

「出家人不打誑語,何況令千金已紅鸞星動。」不出一年必會定下婚事,此女有雙命,是福是禍難預料。

一听「紅鸞星動」四個字,周氏整個人都樂了,喜上眉梢。「你再幫她看看何時緣分到,我們要往東還是往西才能踫到命中的那個人,本來我看好一個人,不知合不合得來……」

「娘!」沒有的事卻老愛信口開河,她娘就這毛病,一到了年紀,看誰都像她女婿,非

要湊上去問兩句不可。

「你閉嘴,讓我和大師好好聊一聊。大師,你看我女兒的良緣在何方?」可憐天下父母

心,只為兒女操心。

了悟大師好笑地看了一翻白眼的小泵娘,頗為同情她身在紅塵中的無奈。「前世姻緣今生定,想必小施主心中也有那個人在,老衲一提便知真意。」

謝明朗。

這個名字忽然從腦海中跳了出來,她暗驚,卻嘴硬道︰「大師,前世姻緣早就作古了,你讓我來個人鬼戀……哎喲!」

這是親娘嗎?掐得這麼用力!

「臭丫頭,胡說八道什麼,不會說話就別說話,省得氣死你娘。」養兒養女都是債,得還一輩子。

「听娘說話中氣十足,您活到一百二也死不了,等著我這百歲老太太給您送壽面。」想到齒牙動搖、滿頭白發拄著拐杖送壽面的自己,霍青梅暗笑在心。

「呸!就你那嘴。」周氏好氣又好笑,看著女兒氣不起來,只有疼惜。「大師,我也不拐彎抹角了,你也別說天機不可泄露這話,我呢,日前看中一個小輩,他是個當官的,和我們也算門當戶對,你就說這事能不能成?」

「娘!」娘怎麼敢這麼想,什麼門當戶對,和宮里扯上關系的會是一般人家嗎?只怕沒端出來的出身會嚇死人。

不想和高門扯上關系的霍青梅臉色微青的拉拉她娘的衣袖,周氏卻嫌煩的將其甩開。

「大師,不用理她,一說到婚事就害羞,這事我做主,你讓我心里有個底。」安安她的心。

了悟大師念了幾聲佛號,慢捻手上佛珠。「說是天作之合是老衲妄言了,不過確實是天生……」

「霍嬸、青梅妹妹,你們上完香了嗎?莊子那邊正架柴生火,等著你們過去烤肉呢……」嘖,又是和尚!

一看到和尚,謝漪竹兩道濃眉打了個結,不待見所謂的高僧,他在京城也被一位和尚批過命,說他命犯桃花,命中有三劫,兩劫已過,尚余一劫,謹之、慎之,當遠離女禍。

這是叫他一輩子都別娶老婆,孤寡一生嗎?

周氏抿著嘴笑。「大師,我剛說的就是他,你認為如何?」

檀香味忽地變濃重,了悟大師雙眼微閉。「好重的血腥味。」

他說的不是狩獵後的獸血,而是……

「山上野獸多,剛獵了兩頭羊和一頭鹿,十數只野兔和山雞,住持莫怪,我殺生了。」他也不說破,點到為止。

眸光一沉的謝漪竹語氣溫和,眼中卻透著厲色。「山上畜生太多總要殺掉一些,若是任其為禍山林,等山里的吃食都吃光了,它們便會成群結隊下山吃百姓的莊稼,這也是為民除害。」

以暴治暴、以殺止殺。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上天有好生之德。

「是善呀!我做的可是好事,世上少了只吃不做事的禽獸,百姓不是多幾個人能活命,生生死死、死死生生,沒有生,哪來的死,有死便有生,住持比我還想不開。」生死由命,不由他決定。

又是生又是死的,周氏完全听不懂他們在打什麼機鋒,她只知道有肉吃了,雖然在佛門中想這些有些對不起菩薩,可不吃肉她心里難受,叫她茹素斷無可能,可見她與佛門無緣,最多就燒燒香安安自己的心。

一旁的霍青梅倒是听出一些端倪,心里更堅定要遠離是非的想法,他們只是普通人家而已,一無勢、二無權、三不想攀高枝,真要攪和進去了還不夠玩弄權勢的人一根手指,輕輕一輾就輾成肉泥。

「少造殺孽多行善,善惡僅在一念間。」了悟大師又念了一句阿彌陀佛便離開,面色一如往常。

少了和尚,壓抑的氣氛又活絡起來。

「霍嬸,吃肉了,等等我們來烤肥女敕多汁的羊,刷上油和蜂蜜,再灑上孜然、辛香料……肯定美味極了!」他說著勾人味蕾的描述,手還一刷一刷的做著刷油的動作,好似面前就架了一頭烤得金黃的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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