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幾歲了,還問這種不需要問的傻問題?朝他招手要他蹲下來,在他莫名所以照我的話做以後,我伸手捧起眼前成熟俊酷的臉龐,在他等待的沉默中不住嘆息。
「為什麼你可以那麼可愛?竟然連這個道理都不能明白。」
不意外看見他皺起眉頭,完全不想接受這個贊美。
或許我不像是在稱贊他,可是我發自內心覺得蹲在眼前這個明明已經三十五、六歲的大男人很可愛呢。我想,不管他到了幾歲,我還是會有相同的感覺吧。
愛他就覺得他可愛,誰教我就是那麼愛他呢!
沒辦法,我甘于當個無藥可救的女人了。
問我干嘛那麼傻?管我!
當女人不由自主愛上男人,本來就有傻里傻氣的份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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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陽的午後,腦子里一片嗡嗡作響。
鮑園里,大多是老年人,或是像我這樣帶著孩子閑晃的家庭主婦。陽光有些刺眼,無妨;令我感到困擾的是,突然出現在我面前一臉韃伐神情的年輕女子。我下意識抱緊懷中的女兒,仿佛女兒是我的勇氣來源、唯一屏障。
「小姐,你是說……」我晃了晃頭,重新整理大腦受到的沖擊。
像是不耐我的遲鈍反應,如女王般倨傲的年輕女子,俯視著我,並不屑的嗤哼道︰「請你遵守約定,滿五年就把任大哥還給我,別用孩子綁住他。」
「你是?」
「我是任大哥原本的未婚妻!」像勝利者般宣告之後,她似乎心情一沉的瞪著我,帶著憎恨的咬牙切齒說︰「雖然是任大哥不好,什麼樣亂七八糟的工作都接;可是,若非你用卑鄙的委托條件設計他,還利用孩子入任家戶籍,我們早就已經幸福地走入禮堂。」
她的話語,像是殘酷的鞭刑,狠狠打入我不願面對現實的心。
我,只是任峽的「工作」。
說真的,我慶幸自己坐在長椅上,才沒雙膝一軟摔下懷中的孩子。年復一年,我逃避著不想面對的期限日,老天爺還是以讓我哭笑不得的方式,派了人來通知我期限將屆。
這就是為什麼,我從來不敢探問任峽的身家背景。
三年多來,我對丈夫一無所知,只怕問出不能承受的結果。在這年輕女子心中,從任峽那里貪戀了幾年幸福的我,恐怕是破壞她終生幸福的惡魔吧。
不後悔,竟是唯一閃過我腦海的念頭。
我是不是很壞?
「我阻止不了任大哥接下這種荒謬的工作,可是他答應過我,只要五年期限一到,就會回到我的身邊。」美麗的女子充滿挑釁,再次提醒我︰「五年就快要到了,我今天是特地來提醒你,別再耍手段破壞我和任大哥的幸福。」
見我沉默不語,美麗的年輕女子在甩頭離去前,又狠狠瞪著我警告道︰「用孩子當籌碼,是最卑鄙的行為!」
直到那女子走遠了,我還是坐在公園的長椅上,沒有離開的打算。
時間分秒流逝,我只是在樹蔭下呆坐,听著啁啾的鳥聲,失神望著藍藍的天空。彷彿察覺了我的心不在焉,很少鬧脾氣的奇奇突然哭起來,提醒著我這個當母親的有多失格,竟然忘了還在自己懷中的孩子。
「噓,乖、乖喔奇奇,是媽媽不好……別哭了……乖,媽媽知道是我不對……你就快沒有爸爸了,都是媽媽不好……」
無視公園里來往的其他人,喃喃自語的我終于抱緊孩子痛哭出聲。
沒有選擇的權利,孩子是那麼無辜啊!
是呀,明明是我不好……**
*任峽坐在Notebook前忙碌著,我突然從背後一撲,趴在他寬厚讓人安心的背上。
像是可以汲取能量的磁場,他的身體總讓我覺得好溫暖。
嚇了一跳,他也只是狀似無奈的一嘆,抓住我從後頭繞至他胸前的雙手,很是寵愛地把玩著,「怎麼,奇奇睡了,一個人無聊?」
「嗯,你陪我。」收緊雙手,我毫不別扭粘得更緊。
「我不是在陪你了嗎?」似乎有些訝異我竟然會用撒嬌的口吻跟他說話,他突然回過頭,拉著我在他的大腿上坐下。
想想,我的確很少用這麼孩子氣的方式對他撒嬌。
都三十幾歲了,才學會女人撒嬌的專利,我倒是覺得有點悲哀。
可以跟所愛的男人撒嬌,是件多麼幸福的事啊。再不把握,我就快沒這個機會了……「哪有,雖然待在同個房間及空間里,可是你的心思全放在電腦上,那能算是陪我?」我越過他的頭瞪著桌上的Notebook猛搖頭,像是在跟他的Notebook吃醋般。
「我冷落你了嗎?」沒氣我耍無賴,他笑得好溫柔。
老實說,我有點意外他的反應。
我還以為,我突然變成這樣他會很不自在呢。
「那還用說嗎?」甩開意外的思緒,我的確像是被冷落在家的黃臉婆,逮到了機會似地嚷嚷︰「你最近好忙喔,一早就出門,晚上不超過十點不回家,假日不是加班就是把工作帶回來忙,連陪我和奇奇到公園溜的時間都沒有。」
在我一連串的埋怨中,任峽二話不說舉起手,用大掌捂住我的嘴。
「親愛的,听你哀怨不滿的口氣,我好象犯了十惡不赦的罪。」眸光閃爍的他失笑,似乎在為自己申冤,帶著吊兒郎當的口氣里,無異有些在跟我玩的味道,還對我笑謔︰「你明知道你老公的勞碌命,也是在迫不得已之下認了的吧?」
每次喊我親愛的或老婆,不就是他起了玩心,想拿我當消遣。
一起生活了幾年,這點認知我還有。我們對彼此的個性,並不完全了解,然而幾年下來總多多少少有些默契存在。一個眼神、一個笑容想傳遞的意義,都在理解範圍內。
瞅著他那對深邃的黑眸,開玩笑亦藏不住疲憊,我很認真嘆了口氣,「我的意思是,你干嘛那麼認真做爸爸那邊的工作?既然沒有在工作上撈便宜的心,隨隨便便應付爸爸他們不就好了,何必每天忙個不停,累得像條老狗一樣。」
我曾對他說過,如果他有本事的話,盡避去把林氏企業的股份弄到手。
就算他真有天大的能耐,趁工作之便侵佔大部分的股份,把老頭和大哥他們整垮,讓林氏企業的主宰換人做,我也沒有任何意見,更不會站在家人那邊。
只要他到手的,都算他額外的收獲。
可惜,他竟然說——他不像我那麼愛錢,對侵佔別人的財產沒興趣,該把工作月兌手的時候他不會留戀。想想,那時我還覺得他笨呢。
話說回來,既然不想在工作上求表現,讓老頭更加看重而重用他的企圖,他那麼拚命干嘛?我實在不能理解。
沒有強烈的野心,他有必要全心投入工作,把自己搞得那麼辛苦嗎?
尤其是最近,老頭高升他的職餃還給他薪水三級跳,分明是有拉拔他的打算,讓眼紅的大哥他們危機意識更強烈,死命刁難自不在話下了,否則他豈會忙得更不像話。
「別說得這麼不負責任,這可事關男人的骨氣。」嘆了口氣,任峽摟緊我產後胖到二十八寸、還沒瘦下來而不好意思讓他踫的腰。我有些別扭,他卻突然將臉深深埋在我的肩窩,像我每回在他身上汲取能量,這回是他想從我這里獲得支持的力量。
意思是,他還是想證明他的能力?
很少看見他表現出疲憊,我這才發現他只是在硬撐罷了。或許,是我主動放段跟他撒嬌,他才會在我面前松懈下來吧。
一陣心疼擁緊了他,不知道他在工作時,要面對的是什麼樣辛苦的挑戰,我只能用緊緊的擁抱為他打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