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關心嘛。」項崇恩無視他的冷漠一笑。
「關心不代表你有權利管別人家的閑事,自以為是的關心叫作雞婆!」梓泉清楚地表態,眸光里充滿厭惡的批判。
「請恕我失陪了。」不想在項崇恩離開後,忍受同學們的側目,他決定翹掉今天剩下的課。
回家還比留在這里感覺好些。
就這樣,包括項崇恩在內,所有人訝然地看著梓泉東西一收,起身離去。原本趁項崇恩轉移注意力、埋首于報告中的夏杰,在梓泉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門外以後抬起臉,迎向項崇恩錯愕的表情。
看見項崇恩的表情,他知道自己會有好一陣子清閑了。唉,不知道該為自己慶幸,還是該有點同學愛同情一下梓泉。
或許,兩者都該吧。
「你那個同學,一向都如此的有個性嗎?」察覺夏杰投來的視線,項崇恩失笑地走回他的身邊問道。
「梓泉是向來如此。」夏杰輕描淡寫的回答,並未夸大。
在這個班級,梓泉跟幽靈人口沒兩樣,幾乎是個完全沒有聲音的人。就算自己曾經注意到他幾次,也往往因為自己是班長,而同學們則是在老師點名時訝于有這個人存在。在這個人人追求表現的時代,像他這麼沉默的人實在不多。
基本上,夏杰的好奇心不如項崇恩旺盛,就算發現梓泉獨來獨往的習慣,仍未特別注意過這個陌生的同學,興起挖人隱私的。或許這世界,本是有人過于聒噪,就有人選擇沉默吧!又何必深究惹人反感呢?
「梓泉……」喃喃念著陌生的名字,項崇恩嘴邊緩緩揚起了邪肆的笑。
逃也沒有用,他們之間的緣分,沒有那麼容易說斷就斷。
本來想問項崇恩怎麼會認識梓泉,卻瞥見他黑眸里閃過的詭譎光芒,夏杰最後還是把疑問吞回肚里。
他不想再被項崇恩調侃是吃醋之類的話,更無意听見一些奇奇怪怪的理由,在听了解釋之後反而弄糊涂自個兒的腦袋。
避他們如何認識,隨他們去吧。
***回到家,在門口猶豫了一下,梓泉還是敲門進了另一個房間。
躺靠在床頭、蓋著藍色床單的杳窗,從打發時間的書籍中抬起頭來,看見那張和自己幾乎沒有兩樣的面孔時,似乎顯得有些訝異。
「咦?怎麼回來了,你下午不是還有課?」他相當熟悉梓泉的課表。
「想回來就回來了,不行嗎?」將手中的書隨意往矮櫃上一擺,梓泉伸手拉張椅子在床邊坐下,眼神查探著杳窗的氣色。
就外人看來,他的臉色已略顯蒼白,但嵐的氣色比他更差。
雖然是雙胞胎,嵐的身體狀況卻大不如他。
「不是不行,你想做什麼誰又管得了,只是……」察覺他眸中的關心,杳窗思索著適當的用詞道︰「我的身體已經沒問題了,你不用擔心我的情況。」剛出院,昨晚又犯了氣喘,是他的身體太不中用。
早餐時泉盯著他的眼神,似乎是很不放心。
「你想太多了,我不是因為擔心你才提早回來的。」輕易看穿杳窗多慮的想法,梓泉抄起他放在大腿上的書籍,隨手翻了幾頁。「我只是在學校遇到很煩人的家伙,所以干脆回家找個安靜點的地方休息。」
「煩人的家伙?」杳窗露出好奇的眸光。
別說泉在大學里沒幾個朋友,了解他向來不和同學打交道的習慣,所以從來也沒听過泉對人用過這類「費神」的形容詞。
基本上,他根本很少提起大學里的事。
能讓他寧願翹課、提早回家也要躲開的人,怎麼能令人不好奇?
蚌性不是很引人注目,泉還算是個盡職的學生,倒是很少翹課。
「說來,那個人你也許認識。」頓了口氣,梓泉淡淡地道。
「我認識?」這下杳窗更是訝異了。
泉從來沒帶過同學回家,他怎麼可能認識泉學校里的人。而他自己,外頭的人就認識那麼幾個而已,應該不會有那麼巧的事吧。
「應該是,否則……」拉長了語音,想到項崇恩那張輕佻的嘴臉,梓泉不自覺的皺起了眉。「他就是真的認錯人了。」
「你的意思是,有人把你當作是我?」
「你還記不記得,前陣子你還住院的時候,你說你失神走到馬路上差點被車撞,結果有人救了你的事?」梓泉試圖勾起嵐的回憶。
「當然記得。」當時他以為看到了「那個人」,才會沒頭沒腦的沖上馬路。發覺自己認錯人以後,因為心情沮喪,他還把氣全出在救他的人身上。
回想起來,他對那個救他的人難免有些抱歉。後來不曾在醫院見過他,所以他連道歉的機會也沒有。
無論怎麼想,那個救他的人肯定覺得很無辜,而且百分之百詛咒自己救錯了不知感恩的人吧。
因為當時情況特殊,所以他的脾氣比平常壞了好幾倍。
「記得就是認識了,我看那個煩人的家伙,八成就是你那個怪怪的救命恩人。」說來事不關己,梓泉翻著手中的書,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我想,他是把我錯認成你,所以才一直對我糾纏不休。」
「你沒解釋我們是雙胞胎,並不是同一個人嗎?」杳窗愣愣地問。
以往他們被錯認時,就算覺得不耐煩,依舊會費點唇舌澄清身份。
當然,事後也會把被認錯的情況向彼此說明。習慣一向如此,泉這次反常的作法就讓人奇怪了,莫非……
「我不覺得有解釋的必要。」將書本合上,梓泉直視著杳窗。「多余的解釋,只會讓那自以為是的家伙更煩人。」
「自以為是?」看來那家伙又從煩人升級了。
回想那天的情況,他不得不認同泉的話,那個人的確很符合煩人和自以為是這兩個形容詞……說是雞婆、少根筋也行吧!
回想起當時被救的情形,杳窗嘴邊不自覺的牽起淡淡上揚的弧度。很少遇到他那樣的人,他們不懂得怎麼應付也是當然的事。
「別提他了,掃興!」想起項崇恩說的話,梓泉突然從椅子上站起來。
瞥見泉憤慨的神情,杳窗只敢好笑在心底,佩服救命恩人惹惱人的本事。思索了一會兒,幾番想法自他腦海飛逝,有個念頭漸漸成形。
眸光閃了閃,杳窗忽而問道︰「泉,我跟你商量一件事好不好?」
對杳窗眸中有所求的光芒人熟悉,梓泉幾度想要拒絕他的「商量」,到最後終究還是無法開口,任憑無奈的感覺主宰了一切。
「說吧,你這次想做什麼?」
***平成大學的校門口,站了個相當引人注目的人物。
進校門前,並未和雙胞胎哥哥一起上學的項惠紫,看到比她早了二十分鐘出門的哥哥,漂亮的臉龐上不免出現些微詫異的表情。
「你從今天起,改當學校的警衛嗎?」走到哥哥面前,項惠紫緩緩將他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似乎想找出他不對勁的地方。
「要我這種人當警衛,太浪費了吧?」不在意她的調侃,項崇恩帶著笑意的眼神四處逡巡著踏進校門的學生群。
察覺他的心不在焉,項惠紫心底略有了個譜。
「既然知道浪費,何必站在這里招蜂引蝶呢?」她隨意指出他的舉動引來一群流連不去的仰慕耆,造成校門口有些擁擠。「如果我沒算錯,你好像比我早了二十分鐘左右出門吧!懊不會,就在這兒站了二十分鐘?」
加上她的駐留,校門口流連走動的人似乎更多了。
「是站了二十分鐘,又如何?」他毫無掩飾的意思。
「你在等誰嗎?」她突然想知道,誰能讓他起個大早來攔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