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魁鬧豪門 第29頁

「皇上聖明,那歌絕不是從咱們建州傳出來的。涂國舅送來的糧食,咱們每日只能分得一碗稀粥,里頭也沒幾顆米粒。建州土地持續干旱,不見降雨,顆米未收,那些米糧早就吃完,哪里還有得吃……很多鄉親都要活不下去了,不得不離開家鄉到外地謀生,但很多老人、幼子走不了遠路,就只能留在建州等死。小人們听說皇上一向英明仁慈,這才斗膽前來,請求皇上再開恩,派人送糧到建州賑濟百姓們,要不然大伙真要活不成了。」

「這建州知府都在做些什麼?」皇帝十分震怒,建州發生這等事,上到知府,下到縣令,竟無一人上奏,令他不敢置信。

「咱們餓得都快活不下去,但建州府的那些大人們卻听不見百姓的哀號、看不見百姓的窮困,每日都大魚大肉,吃得個個油光水亮。」

皇上沉聲道︰「楊連,傳朕旨意,召四皇子、五皇子、六皇子、七皇子即刻來見朕。」

他要派人前往建州調查,看究竟是這些災民膽大包天,撒下這彌天大謊來誣陷涂國舅和建州官員,還是涂國舅與建州官員斗膽瞞騙了他?

最後奉旨前去建州調查的是七皇子路景瑜。

他一路快馬加鞭的趕到建州,花了幾天詳細調查完後,不敢多有耽擱,便又急如星火的趕回了宮,將在建州所見所聞如實稟告。

「兒臣此番前去建州,路上所見百姓個個面黃嘰瘦,還有人餓得只能啃食樹根維生。土地干裂,農民伏地痛哭,求助無門。而建州知府李茂樹的府中卻日日舉辦夜宴,時常尋歡作樂通宵達旦,平日里荒廢政務,不理百姓死活。兒臣詢問他日前朝廷讓涂國舅送來的那批錢糧何處去了,他竟推說全都施予了百姓,但兒臣在城里詢問了數百人,他們皆說只在涂國舅運來糧食後前半個月喝過幾碗稀粥,之後知府便不再施粥了。」

皇帝聞言,臉色倏地鐵青,「朕命他送去的那批錢糧足夠支應建州百姓半年所需,咳咳咳……」他動了氣,又咳了起來。

路景瑜急忙上前輕撫他的胸口,「父皇請息怒。」

咳了數聲,待平息下來後,皇帝怒斥,「這些該死的混帳,竟然私吞賑糧和賑銀!你立刻將知府和縣令給朕抓來。」

七皇子恭敬的應了聲,「是,兒臣即刻去辦。」

七皇子退下後,皇帝再下令道︰「命人召涂國舅進宮,朕要問問他,這‘賑災有國舅,災民不發愁’的歌謠是怎麼來的!」

涂雅若滿臉焦急的前往樂平商號尋找辛再思。「稟夫人,公子他外出了不在。」

「知道他上哪去嗎?」

「這公子沒交代,小的也不知。」

她已有兩日沒見到辛再思了。今日聞知父親被皇上罷官免爵,押進天牢待審,兩位兄長先前做的那些貪贓枉法的事,也全被揭發了出來一並收押。

她忙回涂家想探問是怎麼回事,發現皇上命人來涂家抄家搜查,母親急得不得了,她們試著進宮想求見淑妃,請她想想法子,卻听到就連淑妃都被軟禁了,不得見外人。

母女倆求助無門,她倉皇失措之下只好來找夫君,卻連他都找不到。娘家出了這種事,她不知該如何是好,一臉茫然。

正想回辛府時,她不經一瞥,望見正要走進對面客棧的辛再思,她欣喜的想上前去,走了兩步,陡然發覺他身邊竟跟著先前听說已病死的寒露。

她震驚的瞪著面含寵笑低頭對著寒露說話的辛再思,眸光再瞬向仰著臉笑容燦爛的寒露。

恍惚之間,她隱約明白了當初傳聞寒露病死之事,定是假的,她是被辛再思藏了起來。

他這幾日不回辛府,定是日日同這賤人在一塊。

一股妒火從胸臆之間熊熊燒灼起來,她不能原諒寒露竟敢勾搭她的相公,她滿臉寒霜的走過去。

進到客棧,環顧一眼沒見到人,她怒聲詢問小二。

小二見她身穿錦衣羅裙,頭插金簪、頸戴珠玉,一身貴氣,不敢怠慢,連忙回道︰「他們上了二樓最里面的那間雅間。」

涂雅若領著兩名丫鬟上了二樓,走到最里面的那間雅間時,她听見里面傳來的談話聲——

「再思哥,皇上連淑妃都給軟禁起來,不讓她見涂家人,是不是打算重懲涂國舅?」

「听說皇上命人查抄涂家,在涂家地窖和庫房里查到了上萬兩的黃金,白銀更有十幾萬兩之多,其他珍玩珠寶無數,皇上見到涂家竟暗藏如此多的財富,勃然大怒,想來是不會輕饒了。」

辛再思接著溫聲再說︰「思露,等涂家的事一了,咱們找個日子一塊去給爹他們上香。」

「好。」

涂雅若在听到他說出思露兩個字時,整個人一震,她霍地推開包廂的門闖了進去,兩只眼楮死死瞪住秦思露,不敢置信的問道︰「你是秦思露?」

如今涂國舅只怕已翻不了身,秦思露也沒什麼好顧忌,坦然向她點頭承認,「沒錯,我就是當年差點被你們害死的秦思露。」

看見她,辛再思眉峰微蹙,「雅若,你怎麼會來這里?」

涂雅若望著夫君,問出心里最害怕的一件事,「相公,你是不是……想起了什麼?」

事已至此,他也沒打算再蹣著她,頷首道︰「沒錯,以前的事我都想起來了。」

涂雅若臉上頓時蒼白若雪,顫著嗓問︰「你……知道了?」

知道秦思露是她二哥命人所殺,失魂丹是二哥逼她喂他服下的?!

辛再思沒有否認,「所有的事我都知道了,包括當年涂家對辛家所做的事。」

他遲早會跟她說開這一切,只是沒料到會在這時。

他連辛家被爹誣陷的事都知曉了?!

涂雅若緊揪住他的衣袖,還想解釋,「相公,你不要听信別人的謊言,那些都是這賤人編出來騙你的,我爹絕沒有誣陷辛家被滿門抄斬!」

秦思露不客氣的揭穿她,「方才再思哥只說他知道涂家對辛家所做的事,又沒說是什麼事,你卻一開口就提起辛家被滿門抄斬之事,這豈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不打自招了嗎?」

「你這賤人,敢一再搶我相公,我饒不了你!」涂雅若被妒火給燒得失去了理智,拔下發上的金簪便要狠狠往她胸前一剌。

棒著桌子身在秦思露對面的辛再思救之不及,急得目管欲裂。「不——」

站在秦思露身旁的可兒早發現涂雅若神情不對,因此一見她拔簪,就急忙一個箭步上前擋在秦思露身前,尖銳的簪子就插在她胸前。

涂雅若回過神來,嚇得抽回了手,手上還拿著沾著鮮血的簪子,見自個兒殺了人,她驚得呆住了。

秦思露驚慌的抱住可兒,拿著手絹拚命捂住她胸前不停涌出鮮血的傷口,急得都哭了出來。

「可兒,你不會有事的,絕不會有事,咱們去看大夫。」她試著想扶起她,但可兒身子沉得讓她一時扶不起來。

可兒抬起手想去抹她撲蔌蔌落下的淚,可她全身的力氣都像被抽光了一樣,提不起勁。

辛再思見秦思露沒事,方才提起的心這才安下來,過來幫著扶起可兒,揚聲喚來小二,讓他立刻去找轎子來,好送可兒去治傷。

小二見好端端的人進來,轉眼竟流了滿身的血,趕緊出去找來了個轎子,幫著扶可兒坐上轎子。

辛再思臨走前,看著跟下樓來的涂雅若一眼,那眼神冷若霜雪,他漠然絕情的道︰「我會寫一封休書命人送去給你,從今往後你我再無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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