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淮反感地皺眉,「別把四哥說成那樣。」把舒河說得像是多沒人性似的,他的兄弟為人哪有那糟?
「你不會以為他做不出狠事吧?」愈來愈有商人架式的莫無愁,擱下了手中的折子,一手托著香腮加入他們的討論。
「四哥和五哥一樣,無論做什事,都會為自己留一條後路,何況他現在身為重臣,朝中看著他一舉一動的人何其多,他應該會收斂點的。」在朝臣們眼中最圓滑會做人的就是舒河了,而現在每個人的目光也都集中在三內的頭子身上,他應該不會像朵湛那囂張才是。
她朝天翻了個大白眼,「那是你以為。」在她看來,他的兄弟根本就沒有一個是好人,全都是一樣的心思詭詐,手段也都不光明得很小人。
「至少他不會那明目張膽吧。」舒河很少在台面上做什大動作,大部分都是在底下動手腳,不然就是直接派懷熾去做。
龐雲也加入她的陣營。「哼,他可和愛拐彎抹角的律滔不同,他是個貨真價實的真小人。不會明目張膽?錯,他才懶得去掩騙什。」
風淮杵著眉,「說得你們像認識了他八百年一樣。」為什他們這些外人,個個都自恃比他還要了解他的兄弟?
「我做過功課。」龐雲揚手敲敲自己的腦袋,「而且早在你們這群皇子都還在太極宮里求學問時,我早就模透了你們。」他這個太子侍讀可不是干假的,他可是常常在臥桑的身邊听他開講那些關于他們兄弟的事。
風淮繞高了兩眉。
模透?到現在,他都還無法真正弄明白他那些兄弟的心事,對于舒河,他更是納悶舒河是哪來的野心。記得以前,舒河對朝政並不熱中,他頂多只是愛把律滔當成對手追求刺激而已,他甚至是九個星子中最後一個封王的,可是好象是自舒河被封為滕王後,他就變了,就連律滔也不曾再听聞過他的心事,也猜不透他為何會那積極的想要為皇。
但他知道,舒河的改變一定與某個人有所關聯。自小到大,他從沒見舒河醉過,唯一的一次,就是在南內娘娘的壽宴上,舒河竟會兩眼清醒的喝醉,並且緊捉住那名服侍他的宮女不放,他從沒見舒河那失態……和失意過。
雖然日後的暗中調查,證明了他心中的假設,可是他仍是懷疑,那位芸美人,究竟在舒河的心目中扮演著什角色。
會不會……「律滔那邊有沒有動靜?」趁他在發呆的空檔,莫無愁朝龐雲勾勾食指,打算幫那個老是不懷疑兄弟的人懷疑一下。
龐雲瞼色臭臭的,「有。」
「有?」她就知道只頭痛一個舒河是不夠的,那個律滔也肯定不會安分。
「東內近來似乎常和西戎有所聯系。」龐雲愈想愈是篤定律滔一定是在爭奪皇位的這場比賽中偷跑了。「律滔把密函當情書似地一封封往西戎寄,就不知野焰能不能消受得起這種變相的壓力。」
莫無愁的想法和他一樣。「你想,會不會是律滔不耐煩了?」听說他們東內有個聰穎無比的葛沁悠,搞不好就是她在幕後獻計,所以律滔才不想繼續捺住情勢而提前行動。
「有可能,但他也可能只是在為往後鋪路。」現在還派人在查,只是東內保密的工夫在津滔的指揮下做得很到家,恐怕還得再花上一段時間。
「野焰呢?他有什反應?」一朵愁雲染上了她的眉心。
「探子說,野焰開始密集的在西戎大幅度的練兵,還特地叫幾個歸降的小柄做為他排演攻防戰的對象。」龐雲煩躁地搔著發,「說不定,他已經搞清楚那部太阿兵書了。」他記得野焰的腦子是很鈍的啊,那小子到底是怎看懂那部兵書的?會不會是冷滄浪一天到晚鞭策著他趕快融會貫通?
她的素指頻頻敲著桌面,「你想,東內會不會貿貿然的用上帶兵逼宮這法子?」要是東內真的策動宮變,那早知道就由他們衛王黨先發制人,這樣也不致失了這個奪得先機的大好機會。
風淮卻在此時插入話,「二哥還在國內,就算東內想逼宮,只怕老八也不願意發兵。」
「為什?」他們兩人轉首齊看向他。
他欲言又止,「老八他……對二哥有心結。」
「先不管野焰有沒有心結。」龐雲揮揮手,「王爺,咱們不阻止東內嗎?」
「咱們得先把全力放在南內上,老七應該會去對付東內。」若是每一內都攻打,那太費力了,既然律滔有意把鐵勒扯下來,那他還不如就先成全律滔,把火力集中在南內上頭,等時機成熟了再回過頭來收拾殘局。
「朵湛已經傷愈可以主事了?」一提到朵湛,莫無愁的臉色就臭得跟什似的。
龐雲更是絲毫不掩對西內的厭惡,「就算他還沒傷愈,西內的人也會逼著他快點回去重掌大局。」
她愈想愈不通,「鐵勒怎都不回西內幫朵湛的忙?」要是他們兩人聯手,西內不就如虎添翼?他們干嘛不一口氣攻下其它兩內和衛王黨?
「二哥是打算把西內全交給老七去發揮。」風淮則是很體諒鐵勒的處境。「二哥現在被困在攝政王的這個位子上,要是他以西內為出發點做了什,朝臣們不會放過他的。」
她語帶保留地問︰「鐵勒會怕朝臣?」真好笑的笑話。
風淮思索了很久,「不會。」想來就覺得不可能。
「那他為何不心狠手辣了?」眼看著鐵勒安分地當他的攝政王,這實在是很不符合他給人的印象,他到底是在忌諱著誰?
「父皇派了冷天放在朝中盯著他,冷天放每日都得回翠微宮向父皇稟報朝臣的人數。」其實他也明白鐵勒會這安分的主因,要不是有父皇在上頭勒著鐵勒的脖子,而鐵勒又重君子然諾,只怕全天朝早就落入鐵勒的手中。
她不解地揚起黛眉,「朝臣的人數?」這又是什意思?
龐雲冷冷低哼,「還不是怕刺王一個心情不好就砍了幾個人,不每天點點人頭怎行?萬一不知不覺中少了幾顆,冷天放要去哪找人頭賠給聖上?」
「噢……」原來還有這種牽制法。
風淮長長嘆了一口氣,「多虧父皇能壓著二哥,也幸好二哥肯賣父皇一個面子。」
她卻不覺得樂觀,「聖上還能壓制鐵勒多久?」消息指出,聖上在今年開春後,就已經病得完全無法下榻了。
「或許……不久了。」龐雲的語氣也變得很嚴肅。
「那……」她猶豫地看向他們兩人濃重的表情。
風淮重重拍著龐雲的肩頭,「快點去做該做的事吧,再不快點,恐怕……時間就快不多了。」
^0^這實在是很讓人懷念的景象。
懷熾在發愁,不,應該說是每當他心頭杵了個想解決但又不能解決的問題,他就會黑著一張臉,再擺出這種生人匆近的死人臉色,重重地踱步以宣泄心中的那份焦急,每個步子都恨不得能踩穿地上的石板似的,當慍惱到極點時,他還會拿四周的束西出出氣……這類舉動,好象自他十歲過後,就不曾再出現在他身上了。
舒河雖是很回味眼前這副讓他有時光倒流感覺的景象,但他也不得不開始在心中計算自懷熾今日來到這後,房中紙糊的窗扇到底被他的拳頭捶毀了幾面,而心愛的經書又被扔壞了幾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