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吃的是飯店超豐富的早午餐,晚上在海邊烤肉,新鮮肉串配啤酒,人間美味,宵夜是當地的風味餐,女生嘛,最愛的蛋糕甜點當然也不能少,每天吃得超好,明知道自己在變胖,但就是舍不得那些美食,還跟臻臻兩人互相安慰說反正也才幾天,最多給你胖兩公斤。
因為臻臻長得最漂亮又穿著火辣,每天至少有三批人來跟他們搭訕,玩咖型的都直接玩晚上要不要喝一杯,期待異國浪漫型的男生則會問她要不要去海邊走走。
其中有的優,有的不優,但無論優不優,都被兩人三振。
臻臻說︰「旁邊跟著男生這樣我是要怎麼玩?」
夏若琪完全懂,要保持形象嘛,如果旁邊坐個金發英國帥哥,誰還好意思直接用手抓螃蟹吃呢?
人在海島卻不吃海鮮未免浪費飛機票。
她愛螃蟹,臻臻愛吃蝦跟蚌殼類,兩人都覺得海鮮跟啤酒超級配,用手吃,爽快又快速,她們當然知道用手抓有點髒,但吃完再洗手就好了,反正普吉島的手工香皂味道很香。
艷遇與螃蟹就跟形象與口福一樣,是無法並存的,兩人雖然是單身,但身邊並不乏追求者,難得出國旅游,想都不想就直接選擇跟美食為伴。
當時她左手螃蟹腳,右手啤酒杯,在沙灘听著音樂欣賞落日,還大喊「我是好命女」時,怎麼知道年底時會認識一個人問她要不要一起回他住的地方。
噢,大隻果。
噢噢,紐約。
「泥姐要跟家人去倫敦過節,她不在的話是不會讓我休息的。」夏若琪露出一抹肉痛的笑,「這樣想我會好一點。」
男人模模她的頭發,「沒關系,以後還有機會。」
「以後啊……」
「怎麼,沒想過以後?」
「不是不想,是不敢想。」夏若奇問他,「你到底喜歡我哪里呢?」
這實在是很奇怪的一件事情啊。
無解,謎樣,原因不明。
她的個性不太好,說好听話是自主性強、大女人;說難听點就是自我中心,不太管別人想法,簡單來說,她絕對不會是一個體貼的情人。
客觀來說,官厲耘除了錢賺得比較少,其他分數都是蠻高的。
薪水嘛,也不是他不努力,新人就這個價碼,不可能改變的,何況根據她的經驗,他要是願意,不用幾年就可以獨當一面了,只要寫出一兩部收視率破五的劇集,酬勞三級跳自然不在話下。
蚌性也好,長相也好,工作上沒問題,獨處時也很愉快——這樣講很奇怪,但照照鏡子,雖然長得還不錯,但畢竟不是天仙。
房子還有一半的貸款,銀行存款從來沒有超過二十萬,最重要的是,她是奔向三十的女人啊,對愛情有期待也有防御,想付出又怕受傷,男人不是都愛單純幼齒妹嗎?
沒听見官厲耘的回答,夏若琪忍不住又問了一次,「你到底喜歡我哪里?」
「那你又喜歡我哪里呢?」
「跟你在一起很舒服。」夏若琪很坦白的說,「你不會命令我,也不會為難我,更不會把我當成所有物一樣,要求我去哪里都要報備,做什麼事情都得先得到你的允許,我覺得自己被關心,但不會感覺到被約束,我的生活與愛情和平共處,不用為了誰輕誰重而殺個你死我活。」
「就是說,我不用犧牲自己的生活習慣,跟你在一起時做的事情,就是我自己想做的,就像我們剛剛看的電影,不是我陪你看,也不是你陪我看,而是我們兩個都想看。」
都已經民國一百年了,可是還是有一些男人覺得女人是自己的附屬物,而他擁有完全的管轄權。
直到現在,她都還偶爾會听到朋友或者舞字的編劇們說︰「我男朋友不準我去那里」;「我男朋友不準我穿短裙」……這類的言語。
有些女生把「管我」解釋成「愛我」,那麼就沒問題,但如果有些女生自主性比較強,兩人就會因為這樣而吵架。
夏若琪就不懂,到底是誰告訴這類型的男生說,你們可以對女友下命令,而女友必須遵從。
即使是養育孩子長大的父母,都不該將孩子視為所有物,要求對方遵從自己所有指令,何況男生對女生過往的人生沒有付出跟貢獻,為什麼他會覺得相愛之後她就得听他的?
柚子說,這是愛的某一種形式,就像編青春偶像劇時,男主角如果比較暴躁,不懂得表達關心,編劇就會安排不善言辭的男主角說命令句,表面上是命令,實則為關心。
夏若琪可以接受這種戲劇模式,但如果活生生發生在她身上,那不管怎麼想都很難接受。
這世界只有她爸、她媽,還有付她薪水的泥姐可以命令她做事情,其他人就算了。
「我不是不懂這句話,我是很高興你終于把我們之間的關系定義為愛情。」
第7章(2)
男人說的自然,夏若琪倒有點不好意思。
說來說去,還是她的問題啊——雖然沒有明確的說在交往,但是夏若琪確實又有戀愛的感覺。
幾次戀愛都沒有好結果,分手也都是哭哭啼啼,所以她很阿Q的想,如果不要定義為戀愛,是不是對彼此都比較好一點,沒有所謂的責任與義務,感情可以走的更久。
她嘆了一口氣,官厲耘模模她的頭笑說︰「我懂。」
「欸?」
男人轉身在她額頭上親了一口,「我懂。」
在那一瞬間,夏若琪真的相信他懂。
錯覺也好,真實也好,信義區的藍燈走道里,她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好像他是大男人,而她,是被他包容的小女人。
幾天後,官厲耘即將搭上飛機,回紐約過節去了,臨行前,夏若琪只對他提出一個要求——劇本一樣一周交五次。
「如果你有時差問題我可以等你到晚上九點,但是最晚九點一定要給我,因為我還是要順過,泥姐雖然不在,但耀哥在,舉頭三尺有上司,該整理好的東西我還是得整理。」
男人覺得有點好笑,「你都不會講一些每天要打電話給我,或者每天要傳簡訊給我之類的話嗎?」
「也不是不想……」
「那為什麼不說?」
「哎喲……」
又是哎喲。
老實說,他還蠻期待臨別語的,畢竟他一走就是三個星期,這麼久不能見面,當然是想听一些甜言蜜語,沒想到這天煞的女人居然只交待他要準時交劇本,注意開會時間。
听到的瞬間,覺得又好氣又好笑,但轉念一想,也是,如果要她對他纏纏綿綿交待萬千,那要等她被外星人掉包才可能發生。
「……我不想你覺得我是蜜蜂女友。」
「蜜蜂女友?」
「就整天在男友身邊嗡嗡嗡,交代這個交代那個,命令這個命令那個,而且……」夏若琪有點不好意思的模了模頭發,「撒嬌這種東西需要拿捏的,我太久沒撒嬌,有點忘記其中奧妙……」
看著女人的囧臉,男人這次真的大笑了。
「哎喲,不要笑啦。」夏若琪用手捂住臉,她現在好想找個地洞鑽。
男人就帶著這樣的好心情上了飛機。
轉機的時候給她發了一通簡訊,然後一路睡回紐約。
步出機場,這個他幾個月不見的城市已經從夏日蒸籠成銀白色的世界。
空氣又濕又冷,處處泥濘。
他請了艾薇來接他——艾薇是大學生,課余時間從事終點家務清潔,已經替他掃了兩年多的公寓。
大學時期他還能自己打掃,但開始到華爾街工作後,他發現自己實在無心無力應付那些灰塵跟碗盤還有垃圾,于是開始看報找人,但連找了好幾個都不合適,不是掃不干淨,就是該到的時候沒到,等他回家休息卻按鈴說要打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