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
以前真的沒怎麼想過,總覺得自己無法扮演好妻子跟媳婦的角色,可如果對象是他的話,說不定……
賀明臻見她不講話,擠了擠她的肩膀,「你不要告訴我,你想跟官厲耘結婚欸。」
「是有點。」
宛茜今天晚上好美。
穿著白紗禮服的她,看起來是那樣幸福……
因為看起來太幸福了,于是她忍不住幻想,如果她跟官厲耘結婚,會不會也有相同的表情?
賀明臻深吸一口氣,「你是之前就在想,還是經過剛剛婚禮的刺激所以想了?」
「想也知道是婚禮的刺激啊。」夏若琪看她稍微放了心的樣子,覺得有點奇怪,「我覺得你對官厲耘好像很有意見,每次提到他,你的反應就異于平常。」
「那是因為我關心你啊。」
夏若琪挑挑眉,一臉懷疑。
「說真的,我不可能對他有意見的。」
夏若琪想了想,同意了,「說的也是。」兩秒後,又補上一句,「恩怨也該有個起源,你們又不熟。」
不是不熟,是因為他是我弟——這種話現下當然是不可能說出口的。
賀明臻越來越能意會什麼叫「一旦說了一個謊,就要說一百個謊,然後謊言有如滾雪球,越滾越大」。
她真是豬頭,一開始就不該幫這個忙。
可是蒼天為證,她當初真的以為厲耘認識若琪之後就會打消念頭——厲耘雖然欣賞獨立的女人,但他跟獨立型的幾乎都不長久,因為工作忙、工時長,他需要的其實是棉花女,可在若琪的世界,她自己就是中心。
若琪凡事都以自己為考量,不會為誰運轉,那種「男友要她不準穿迷你裙,她就把所有的迷你裙都丟掉」這種事情是不會發生在她身上的。
也不是說她多有個性多不可能為誰改變,而是她愛上一個人需要時間,但男人們總是在約會幾次後就迫不及待下命令,應該這樣應該那樣,不可以這樣不可以那樣,對若琪來說,只不過是約會幾次的對象而已,又不是真正愛上,為什麼要听你的命令?
厲耘習慣主導一切,而若琪除非她愛上一個人,不然她不會讓人主導她的一切。
在賀明臻的認知里,他們兩人的個性是南轅北轍。
她跟若琪認識十幾年,完全知道這女人有多慢熱,她會對一個人有好感,但絕對不可能吃幾次飯就愛上對方。
所以她才這樣放心的幫忙。
女人不會在短時間內愛上男人,男人經過相處便會發現此女跟想象中不同,自然不會有其他動作,時間到了回美國,世界這樣大,兩人以後相遇的機會微乎其微,一切船過水無痕。
只能說人算不如天算。
賀明臻也搞不清楚,到底是她跟厲耘分開太久,時間讓他進階成升級版,還是說,命中注定?
「命中注定」這四個字真是太可怕了啊。
賀明臻決定,她得跟官厲耘談一談——雖然他人在紐約以及他們的時差有十二小時,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覺得若琪剛剛說想結婚有點來真的感覺,而她這個姊姊卻還搞不懂厲耘的想法。
他想戀愛就好,還是想結婚?
他口中說的「把若琪帶回紐約」是講講,還是真的納入人生計劃?
這些,她都要弄清楚。
「你們說了什麼?」
「我說她很美,她說我更美,我說她才美,她說在她心中我一向最美。」夏若琪躺在床上跟官厲耘講電話,憶起幾個小時前新娘房中的對話,還是覺得有點好笑,「新娘秘書憋笑憋得臉變形,臻臻直接說我們兩個臉皮好厚,還說要跟飯店拿去角質霜跟強力刷,幫我們去去厚皮。」
「你有帶相機去嗎?」
「手機里幾張而已,沒帶相機。」
「傳給我,我要看。」
「等等。」
夏若琪按了保留,馬上叫出照片,比較過後,很私心地選了一張自己比較美的傳了過去。
「說開了,心里很舒服吧。」
「嗯,松了一口氣,而且會覺得好奇怪,以前那麼好,好到對方的電話是設定在手機快速撥號鍵里的人,居然那麼久沒聯絡。」
「罪魁禍首呢?」
夏若琪愣了一下才知道官厲耘指的是那個導致兩人漸行漸遠的男生,「噗」的一笑說︰「我見到他了,可是,哎喲,跟你講你一定不信,過程太白痴了,臻臻一直說我是莊孝維一姊。」
「我會信的。」官厲耘的語氣一如往常,溫和又真誠,「你說我一定會相信的。」
「我……我沒認出他……」
男人停頓了三秒,聲音帶著笑意,「你……」
「沒認出他。」
第9章(2)
男人終于忍不住笑出聲音,「我有幸知道詳細的過程嗎?」
「我跟宛茜說了一會話,跟她說,以前是我不好,張治國喜歡她又不是她的錯……」
「那男生叫張治國?」
夏若琪被問得有點奇怪,但還是「嗯」了一聲當回答。
「繼續。」
「張治國喜歡她又不是她的錯,可是我卻因為這樣就慢慢跟她拉開距離;宛茜說,是她不好,沒體會到我被拒絕的傷心,還約我跟他們一起吃飯看電影,旁邊的新娘秘書跟臻臻又一副快暈倒的樣子,這時候又有人進來了,一個穿著西裝的年輕人跟一個老爺爺。」
「西裝年輕人就是張治國?」
「對,但我完全沒認出他,就看到他對我們點點頭,然後把老人家帶到宛茜面前說,這就是長年住在倫敦的四爺爺,我還想,哇!這招待好強啊,居然連男方家的長輩都背起來了,好厲害。」
她沒說的是,當時她還想,這不知道是哪一家的婚宴包辦,等一下去拿張名片,她結婚時也要請這種等級的招待——但這種話她當然無法在官厲耘面前直接說出口。
畢竟,兩人是「試著交往」,而不是「正在交往」。
游戲規則既然是她定下的,在取得改變的共識之前,自己得好好遵守。
「宛茜跟老爺爺打完招呼後,西裝年輕人就轉頭跟我說‘好久不見了’,我還在想這誰啊?他就接著說‘我跟宛茜都很期待你能來’。」
夏若琪听到電話那頭有很輕的笑聲,雖然只有一下子,但她還是听見了,並且從中听出官厲耘的心情很好。
不用想也知道,他一定是在笑她認不出張治國這件事。
居然笑她——算了,如果立場顛倒,她也會想笑。
「突然發現的瞬間,是什麼樣的感覺?」
「很奇怪……喂,你不要笑了啦。」
「我不是在笑你,我是覺得你很可愛。」
超級直球讓夏若琪一下呆掉,可愛?這樣叫可愛?
奇怪,她又不會下降頭,為什麼官厲耘對她會有種接近無怨無悔的欣賞啊,就好像如果哪天她跌個四腳朝天,他也會說「你真可愛」一樣。
好無解~
男人當然不知道她此刻的腦內活動,只覺得她停下來了,于是想把對話接回去,「除了奇怪,還有呢?」
「不可思議。」
「然後?」
「那個瞬間我充分感受到時光流逝對人類產生的影響。」
沒錯,是他。
但他真的長這個樣子嗎?
畢竟是第一個喜歡上的男生,張治國在她心中自然跟其他的昔日戀人不同。
小少女初次動心的情懷,一生也就那麼一次了。
長大後,她不會再為了想看到某個人一眼而在圖書館一待半天,也不可能因為跟對方說上幾句話,就興奮得在走廊又蹦又跳。
借用臻臻的話,小甜甜經過歲月洗禮,逐漸變成無敵鐵金剛。
苞前男友們分開,或多或少都帶給她程度不一的傷害,但張治國沒有——雖然她很傷心,但也明白,那完全不是他的錯,及至後來遇到更多的人,她才知道十幾歲的張治國真的是一個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