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揉揉額頭。「腰圍只是多一、兩吋而已,根本看不出來,妳下要想得那麼嚴重。」
「一、兩吋還而已?!」她又尖叫,在屋子里頭煩躁地繞圈圈。「不行、不行,我一定要減肥!」
這就是戀愛中的女人嗎?患得患失的心情,連平時最大而化之的男人婆都注重起外表來。他輕笑,覺得這樣的丁群英也滿可愛的。
她撲向鏡子前面,左右端詳了半天,一臉認真地轉頭問他。「欸,你老實講,我臉是不是有點圓?」
下意識里,言洛宇本能地退開一大步,雙手護住頰,防備地瞪住她。
「你干麼?」
「那個……以前也有人這樣問過我這個問題,我就說︰『是有點。』結果左臉頰紅腫了二天。」
「哈哈!誰教你笨!」
「還有一次,一個鄰居問我——沒見過有男生膚質好到這種程度,你是拿SK-II當水喝?還是真的要一天只睡一個小時才能像你這樣吹彈可破?」
那倒是。言洛宇遺傳到母親的好相貌,俊美得男人嫉妒、女人羨慕也就算了,最過分的是,他怎麼曬都曬不黑,痘痘打死都不冒一顆,一個男生膚質比女人還好,好到想揍他,這象話嗎?
「那你怎麼回答她?」她接問。
「我還是很誠實地告訴她——我喝開水,沒喝SK-II,而且妳要是真的只睡一個小時,那吹彈可破的會是妳臉上的痘痘——」
沒說完,她已經捧著肚于笑倒在地。
天!這人怎麼呆得這麼可愛啊!活該討皮肉痛,她完全可以想象他的下場。
言洛宇極其哀怨地瞪著沒半點同情心的損友。「妳不要笑,我現在是真的很怕女生問我這種問題。」
「笨哪!以後你一概回答『天生麗質』不就好了?」這是適用于所有女人的共通的標準答案。
「那怎麼行?這樣是違背良心。」
她一頓,收住笑,危險地瞇起眼,步步逼近他。「叫你說我天生麗質很、違、背、良,心?!」
完蛋!嗅到一絲危險氣息,他如臨大敵地直搖手。「不違背、不違背。」只是違胸違心而已,他偷偷加上一句。
「這還差不多。還有,我警告你,以後不要拿美食誘惑我,從今天開始,我要執行斷食減肥法!」她一豪情萬千地宣告完,言洛宇馬上皺起眉頭。
「可是這樣很傷身體耶。如果妳一定要減的話,我幫妳問一些比較健康的減肥方法,妳照我說的來做好不好?」
「好啊!」反正她也沒減過,不知道要怎麼減。
數天之後,言洛宇問朋友、上網查資料、參考無數本書,然後擬出一份完美的減肥計劃表。
這份完美減肥計劃表中,包含了低熱量、低油脂、高健康指數的每日食譜、瘦小骯、減大腿的健康操,還細心地列了一長串常見飲食的熱量對照表讓她引以為戒,簡直完美得無懈可擊。
他每天督促她,將計劃表徹底執行,不讓她隨便斷食,免得到時減肥沒減成,反而把身體搞壞。
也不曉得她哪里听來的,居然天真地想三餐只吃隻果,不要命了!談個戀愛也沒必要這樣拚老命吧?
執行了一個多月,似乎有點成效,體重少了一公斤,雖然不滿意,但勉強可以接受。他說的也沒錯,她又不是要馬上獻身,曲線完不完美還沒那麼重要,可以留待以後再慢慢努力,所以她正式宣告——她丁大小姐現在要告白去也!
上課前,他照慣例送她到校門口,輕拍她的肩幫她打氣。「加油哦,我等妳的好消息。」
「謝啦!」要是真的成功,他就是最大功臣,她會記得送上一份媒人禮的。
言洛宇見她自信滿滿,也才放心去學校,今天他們學校期末考。
「你也要加油哦,沒考第一名不準回來見我!」她沖著他的背影大喊。
「知道了!」帶著彼此的祝福,各自往目標努力去了。
考試期間,他掛心著丁群英不曉得告白得順下順利,有點無法集中精神,在考堂與考堂間的空檔,本來想找她問問情況,但是她沒有手機。問她怎麼不去辦一支?現在手機便宜得要死,沒手機的人簡直不敢說他住台灣。
她的回答是,她太孤僻,朋友少得可以,又沒人會找她,拿手機干麼?
沒人會找她?那現在是怎樣?他不是人?
早上去上課前,她有和他約好,不管結果怎樣都要打電話告訴他的,每節考完他都會刻意開機留意有沒有什麼訊息,但是手機停悄悄,什麼都沒有。
這表代情況樂觀,還是不樂觀?
腦子里一直掛念她的事,考試時稍稍分神,小小錯了幾題,不過事前準備充足,應該不影響全局。
一放學他就迫下及待去她家找她,問明情況。
按了很久的門鈴,沒人應門;跑去她打工的快餐店,說她今天輪休;去小鮑園找她,也沒看到人……不得不承認,他開始擔心了。
罷回到家,還在門口月兌鞋,就听到客廳的母親在喊︰「小宇,你的電話,是群英哦!」
「噢!」他一听,快步上前接過話筒。「丁群英,妳跑到哪里去了?」
「沒去哪,就亂逛。」她聲音有氣無力的。
「算了,妳先過來再說——」
廚房的父親探出頭來。「叫群英快點過來,我們等她吃飯。」
「噢。」他忠實傳達。「我爸叫妳快點過來吃飯。」
她今晚話很少,埋頭猛吃,他再遲鈍也猜得出來,一定是表白出了問題。
飯後,她躲進房間里,言洛宇就坐在對面看她,她一句話也不說,指月復順著木質地板的紋路輕畫,他開始思考拿角落那堆賭具來轉移她的注意力的可行性有多少
「喂,你考得怎麼樣?」反倒是她先問了。
「還不錯。」他順著話頭問下去。「那妳呢?表白得怎樣?」
「糟透了!」她悶哼,臉埋入圈起的雙臂與膝蓋之間。
「喂……」她該不會在哭吧?言洛宇小心翼翼,食指點了點她的肩。「說出來會不會好一點?」
「一言難盡啦……」她一臉要死不活,開始敘述今天的告白經過。
本來和他道別後,她就要直接殺到裴宇耕教室找他的,但是他這個人和她差不多,校規拿來當壁紙貼,遲到從不心虛,沒到更是正常。她一直捱到中午過後,才听說裴宇耕來學校了,第一站是教官室——因為他昨天又和校外學生打架了。她在他走出教官室的半路堵到他,二話不說地把信塞給他——
「妳該不會就用平常跟人下戰帖的那種態度吧?」言洛宇忍不住插嘴。她形容的用詞,讓他很難不往這個方向想。
「你管我!」
……唉,敗筆!他考量了這麼多,怎麼就忽略了糾正一下她的儀態?平時怎樣也就算了,可是表白耶!起碼擠出一點女人味來吧?
然後她又說,裴宇耕眼也沒眨地將信丟回她身上,告訴她︰「拎北不識字,用念的。」
她也還真的攤開信,背課文一樣,條理分明地念給他听,在人來人往的教室走廊。末了,還向他邀功——她一個字都沒念錯哦!
言洛宇連續張口、閉口了三次,不曉得該說什麼才好。這兩個人真是——絕配!有人可以告白告到殺光所有的情調,也實在是不容易了,枉費他文情並茂、感人熱淚的情書……
「然後呢?他有什麼反應?」擦擦臉上的黑線條,他故作堅強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