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扇門的業績會退步,實在不是六扇門失去緝拿要犯的看家本領,而是因為左斷讓五個已經決定好處斬日期,插翅也難飛的欽命要犯從他的手中跑了。此事一宣揚出去,上至皇帝下至百姓,再沒有人相信左斷第一神捕的金字招牌,連關在天牢里的人犯都能不翼而飛,哪能冀望左斷為百姓辦什麼事?然而就在六扇門正下方,則恰巧住了五個左斷找得快發瘋的欽命要犯。身為六扇門懸賞榜單上前五名的蘭析,正在他所居住的地底石宅大院里閉門煉丹。
蘭析小心翼翼地將藥瓶里毒性極烈的鶴頂紅,仔細地在藥丸上頭倒出一滴,接著滿頭大汗地站在炙熱的爐火前,全神貫注地凝視丹爐里即將產生的變化。
這里己經一個多月,蘭析煉丹也煉了一個多月,每天都在研究該如何解自己身上所中的不明奇毒。可是對他和其它四個同伴下毒的不是別人,正是那個正義光環永不生銹的左斷……唯一的親妹子左容容。
左容容那個女人背著她哥哥,窩里反的把他們從天牢救走後,即在他們五人身上下毒,逼他們每個月都非得吃上她一顆解藥。想吃她的解藥並不代表不必付代價,他們得為她賣命,當供她差使的刺客才有藥吃。
丹爐里,被爐火烘燒得高燙的藥丸,在里上一層紅色液體後,藥丸吸收了汁液,表層顯得晶紅耀眼。蘭析滿意地將藥丸取出放在一旁的清水里待涼,看著水里閃動著紅色光澤的杰作,想起了他會特制這顆緊急藥丸的原因。
他所提煉的這顆藥就像美麗的女人,有毒,但也可能成為在他危急時的保命藥丸。
听說左容容今天又要召集他們商量某事,假如他沒猜錯,那個女人十成十又是想派他們之中的某個人去替她辦事殺人。他們五個人中目前還有四個人尚未出馬過,雖然輪到他的機率只有四分之一,但為防有個萬一,他還是連夜把這個藥煉好,要是他領了任務,卻在這個月出了什麼差錯來不及吃左容容的解藥,那麼這顆藥就能及時派上用場。
這個時候,除了他會留在這里針對體內的毒煉丹制藥外,恐怕不會有其它人像他這麼有憂患意識了。他那些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同伴︰無音者蓋聶、無形士樂毅,都窩在愛翻黃歷的朝歌家中,拚命翻黃歷以求今天別被左容容點到名,而另一個同伴無相神衛非,不但不怕左容容對他動歪腦筋,還每天賴在她的身邊,什麼想法子解毒的正事大業部沒做過半件。
在六座大院外的涼亭里,已經有兩個守時的人在里頭等候了。蘭析在看清涼亭里的人後,光火地緩下腳下的步子,溫吞吞的踏進亭子。
「只有你們兩個?那女人是忘了時間嗎?」他們都到了正主兒卻還沒來,那個左家妹子的架子是愈來愈大了。
蘭析收起已經涼透的藥丸在懷里的藥袋放妥,打開關了一日一夜的大門,準備在約定的時間內趕抵左容容分配任務的現場。
「你又滿身藥味……」聞到蘭析一身還未褪的藥味,樂毅忙捏著鼻尖退得遠遠的。
扒聶眼底閃著精光,"你做出解藥了?"身上有藥味?他一定是又跑去煉什麼丹了。
蘭析獻寶地掏出懷里的藥,"左容容所下的毒很狠,毒性沒發作前完全不知會有何癥狀,在不知道毒癥和毒因下,我煉的藥雖無法解毒,但我有把握能在時限到時再多撐個兩日。"就算是再無藥可醫的奇毒、踫上了他手上的這顆藥,閻王老爺也不能在一時半刻間把他的命收回去。
"有用就好。給我。"樂毅听了就將他手中的藥搶走,張大了嘴就要吞下。
"我是采以毒攻毒法來煉這藥,針對的是我身上中的毒,而你體內的毒性和我的不同,服我這藥就等于吃毒,你想吃死嗎?"他冷聲間著,看樂毅在把藥丸放進嘴里前又緊急地閉上嘴。
"你……你自個兒留著吃好了。"差點吃錯藥的樂毅趕緊把誤認成仙丹的毒藥歸還給它的主人。蓋聶不屑地盯著叫他什麼神醫?在踫上那個左容容之後,蘭析的神醫招牌就掉下來了。沒沒無名的左容容制藥和解毒的速度都比他快,他這個名滿天下的無常君,卻只能做出一個能保兩天命的毒藥來。
"醫術不精。"蓋聶在潑冷水時也順便把寄許在蘭析身上的希望收回。
蘭析微笑地一手搭上蓋聶的頭,繼而使勁勒著他的頸子。
"蓋聶,五年前你斷了這條胳臂時,是哪個醫術不精的人幫你接回來的?別忘了你被我救了那麼多回從沒給過我藥資!"江湖中人想向他求醫他都是見死不救,獨獨對他們這幫朋友慷慨救濟,他沒跟這些吃藥就醫都不付錢的朋友來個大清算就很好了!
"冷血,朋友你還算帳?"蓋聶格開他的手,喘著氣,質疑他的友情濃度。
說到朋友,這亭子里算算還真少了兩個。蘭析首先問那個快被他們當失蹤人口的無影夫朝歌。
"那迷信的家伙呢?"那小子成親後就很少與他們聚在一起,只會每天陪妻子待在家里做一對迷信的夫妻。
"他跟慕炫蘭在家翻黃歷,還說黃歷上寫今天日子不好不宜出門,說什麼都不肯踏出家門一步。"昨晚研究過黃歷的朝歌說今兒個日子特差,所以等會兒他最好是把嘴巴閉緊一點免得招禍。
"你怎麼不問衛非在哪?"樂毅暖昧地問著表情有點失落的蘭析,最近這些日子,好象都見不到他和衛非絆在一塊兒。
蘭析一手指向亭外,指著與左容容一道正朝他們走來的人,「他不就跟那個‘親愛的’左家妹子在一起?」臭衛非,女人長得美一點他就沒定力了,也不想想那個女人把他們害得多慘。
「那個親愛的左家妹子替你們找到一件好差事了。」左容容儀態萬千地走進亭子里,水靈靈的眸子一直在這些都臭著一張臉的男人身上打轉。
打從左容容踏進亭子後,在場的所有男人就一直浸泡在一種詭異的沉默里,沒人敢第一個開口說話。蘭析等了半天,看左容容好象沒有開口的打算,而衛非和蓋聶他們也沒有打破安靜的意思,在這種無聲安靜得快要窒息的氣氛里,他終于忍不住率先打破僵局。
"這次輪到我們哪一個去辦?"怎麼都不說話,全成了啞巴了?
"你。"左容容的箭頭立刻指向他。
蘭析這才了解衛非他們都噤聲不語的原因,也更後悔自己為什麼要多此一問。
樂毅幸災樂禍地拍著蘭析的肩,"恭喜你了。"這個就叫禍從口出。
扒聶冷眼往蘭析身上掃,"先開口的人先倒霉。"朝歌的那本黃歷寫得真準,先開口的人真的會倒大楣,還好他懂得有耐心的保持安靜。
"左家妹子,他要刺殺的對象是誰?"衛非將椅子上的灰塵拂去,自己落坐時也邀請左容容一塊兒坐。
她大方的在衛非身旁坐下,"護國法師,巫懷賦。"她可是找了好久,才找到配得起當他們這些無字輩高手要刺殺的人物。
"那個老家伙?"衛非不置可否地挑挑眉。
知道是這種目標,蘭析稍微放松了緊張的心。沒想到她會叫他去殺一個既老且不懂武功的法師,這下他不必像朝歌那樣拖了整整一個月才回來,他可以把這事辦得又好又快。
他揚高方挺的下巴,"這份差事簡單,明兒個我就把目標的人頭提回來。"他只要一晚就能完成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