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嫦娥的中秋節 第13頁

「我爸為了籌措這筆錢,被逼得心力交瘁,四處奔波也借不了多少錢,就在回來的路上,心煩意亂的他,不慎出了車禍。那個肇事者,很該死的,也是有錢人,你以為,這樣我們就會得到什麼補償了嗎?錯!他一口咬定是我爸爸去撞他的,知道我們處境的人,也認為爸爸是因為被錢逼急了,才會想制造假車禍詐財,沒想到會弄假成真,丟了寶貴的生命。雖然,我和媽媽都知道,老實了一輩子的父親,就算餓死也不會做出有愧于心的事,但,有什麼辦法呢?人家財大勢大,我們孤兒寡母,人微言輕,除了認命還能怎樣?」

「凡羿——」杜若嫦忘了自身的委屈,只全心全意為他感到心疼,盡避他的口氣,是一片死寂清冷,但是她感覺得出,他潛藏在內心的悲恨。

難怪他會那麼討厭有錢人,因為見過太多為富不仁的人。

雹凡羿甩甩頭,繼續往下說。「失去了父親,所有的重擔都落在母親身上,他們辛苦了一輩子才有個遮風避雨的地方,如今,因為還不出錢,房子被迫查封抵債,我們母子無處棲身,對未來一片茫然,親戚朋友見了我們,全像避瘟疫似的,躲的躲,逃的逃,為了家計重擔,母親日夜辛勞,生了病也舍不得去看醫生,寧可將錢省下,讓我下一餐能吃得飽一點,就因為這樣,小病拖成大病,直到無法挽回,我扶著母親,醫院一家家的求,但是繳不出保證金,沒有醫院肯收,沒有錢,就只能眼睜睜看著母親病死……也是在那一刻,我認清了現實的殘酷以及金錢的重要,我向母親發過誓,這輩子,我不會甘于庸碌一生,我會成功,不讓別人再有機會看輕我,更不會讓同樣的悲劇再度發生在我身上。」

「我相信你!打一開始,我就知道你是有想法、胸襟不凡的人,我不會看錯的。」柔荑輕撫他面頰,憐惜他受過的苦,也驕傲自己沒看錯人。

雹凡羿深深凝視她溫柔如水的瞳眸,而後,就著停留在他頰畔的手輕輕一扯,將她拉進懷中,淺淺地,柔吻朱唇一記。

「啊!」她羞紅了臉退開,頭垂得低低地,聲音細如蚊蚋。「你、你怎麼突然跟我說這個?」還親她?這是不是表示,他終于肯接受她了?是這樣嗎?

「我有義務,讓你知道你看上的是怎樣的男人,短期內,我沒有辦法讓你過很好的日子,如果你現在後悔了,我可以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走出這扇門,我們還是——」

未完的話,消失在主動送上的朱唇中。

雹凡羿瞪住突然撲上前的軟玉溫香,呆楞了三秒,手勁倏地收緊,回身將她壓向牆邊,反客為主,深入掠奪紅唇。

「唔——」她低吟,被他熱烈狂吻得意亂情迷,小臉紅得發燙,分不清是缺氧之故,還是激情所致。

「一旦作下選擇,就再也回不了頭了。」耿凡羿抵著她的額,深睇的眸子停在她泛紅的嬌容上。

「我知道。」她嬌羞低語,五指與他密密交握。「我很清楚我在做什麼,從小到大,我從沒有一刻,那麼肯定一件事。」

她深信,他會是她這輩子最正確的選擇。當他在餐廳,拉起她的手,帶她逃離鄭克勤的那一刻,芳心,就已經注定淪陷,是他的這雙手,將她拉離宿命的漩渦,這輩子,她都跟定他。

「那就好好握著我的手,跟緊我的腳步吧!」他拉了她離開休息室。

「老板娘,我們下班了。」耿凡羿隨口照應了聲,被拉著跑的杜若嫦步伐凌亂,都沒來得及向老板娘好好道別,在對方忍著笑,了然地揮揮手要她快去的曖昧眼神下,羞得不能自己。

「凡羿,我們要去哪里?」戴安全帽的空檔,她問道。

「我餓了,陪我去吃消夜。」

「好啊,我晚上也沒吃什麼東西。」她爬上機車,小小害羞了一下,還是將手圈上他腰際。

雹凡羿回眸一瞥。「先說好,要山珍海味沒有,只有蝦仁肉圓。」

如果要山珍海味,用得著辛苦追在他後頭嗎?

她慧黠回道︰「那我還要再加一碗魚丸湯。」

「成交!」

吃完消夜,他們並肩在半山腰看夜景,吹著仲夏夜的清風閑聊。

悠揚的手機鈴聲響起,他隨口一哼。「你手機收訊真好。」可見地勢還不夠高,下次飆高一點,要再收得到,他直接哄騙她關機。

「喂?」听著她軟軟甜甜的嗓音和別的男人講電話,耿凡羿不爽至極,尤其那聲「季耘」實在刺耳得很。

「對不起哦,我不是故意的,下次你來,我再請你喝咖啡……啊,凡羿呀,在我旁邊呀,你怎麼知道他表情好像踩到大便?我也不知道耶,你要告訴我為什麼嗎?問他哦?可是他一定不會跟我說的啊,你真的不考慮……那好吧!」她像是不太情願地將手機遞給耿凡羿。「季耘有話跟你說。」

雹凡羿一肚子鳥氣,悶悶地開口。「有何指教?」

「只是要提醒你,杜家有門禁,我想若嫦好不容易才能和你在一起,一定很珍惜和你共處的光陰,不會主動告訴你,你最好在十二點之前送她到家,免得她受罰。」

「知道了。」

「還有,你跟若嫦說,家里要是問起,就說我帶她去貓空喝茶,先串好供才不會穿幫,再來嘛……咳咳!」裴季耘清了清喉嚨。「我可以理解你們的‘情不自禁’,任何的激情證據我來擔待,但是,呃,那個——分寸你自己拿捏好,我想你也不會希望若嫦大學沒畢業,就被逼著和我結婚吧?」

雹凡羿臉色很臭。「干麼要你擔待?我自己做的事,我可以——」

「想害死若嫦,你大可去爭一時的血氣之勇沒關系!」

雹凡羿啞口無言。

他不是不曉得事情的利害關系,只是——理智與感情根本是兩回事,連自己的女人都不能光明正大承認,還要別的男人頂替,畏首畏尾的,那感覺——就很窩囊啊!

仿佛理解他的心情,裴季耘淡然道︰「別想太多,這只是過渡時期,順應時勢是聰明人的做法,不代表沒擔當。我能幫的不多,也只是借個身分給你們方便而已,重要的是,你自己意志如果夠堅定,總有一天可以名正言順的向全世界宣告你們的關系。」

三言兩語,又輕易化開他心中的結。

「你這個人——」讓人想恨都恨不下去。耿凡羿嘆氣。

裴季耘了然于心,一笑置之。「那我掛電話了,晚上我都會在行書這里,我快被這個腦細胞組織異于常人的家伙給氣死了,他需要再教育,你有事再打個電話過來,當然,沒事要過來罵罵他也可以。」

「喂,等一下——」耿凡羿搶在切斷通話前喊道。

「還有事?」

「那個……打了你一拳……」

「後悔下手不夠重啊?」裴季耘戲譫,就算他不是靠這張臉吃飯,也用不著毀他的容吧?

「不是!」他懊惱低吼。掙扎了近一分鐘,才心不甘情不願地吐出。「對不起!」

「你道歉的口氣像我欠了你八百萬。」裴季耘誠實指出。

「不要拉倒。」耿凡羿惱羞成怒。「反正你活該,我算是敦了你一課,以後別人的女人不要隨便勾搭,否則你就算沒有邪念,也會一天到晚被扁,誰教你天生一張桃花臉,專勾女人魂。」

裴季耘像是听到什麼有趣言論,低低地、淺淺地笑著,無法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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