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莫問愁 第13頁

問愁一震,沒回頭。

「還在介意剛才的事?」他輕問,繞到她面前。

問愁不看他,死抿著唇。

「不想听听我的解釋嗎?」

解釋?!一句話,挑起了她滿懷悲恨。

「還解釋什麼?你不是只在乎她的生死,眼里只容得下她嗎?為了她,你甚至威脅我——」

「問愁——」他沈嘆。

「你威脅我、你威脅我,該死的你,竟然威脅我——」她一拳揮出,卻不舍落下,最後還是纏上他頸後,臉龐深深埋入。「從沒人敢威脅我——」聲音愈來愈小,竟透著一絲委屈。

「是我不好。」君楚泱輕摟住她拍撫。「當時情急,沒想太多。」

「你答應過一輩子陪著我的。」可他剛才竟說,一輩子都不要理她。

「你也答應過,不再傷人。」

「她覬覦我的東西——」她說什麼都不能忍受別人打他的主意,侵佔只屬於她的權利O「我不是東西,問愁,我是個人,我有情緒的,你必須學著尊重我。」

「所以我就該大方地任你去抱別人?」

「不是你想的那樣,她不小心跌倒,我只是剛好扶住她而已。」

「那她跌得還真巧!」要說柳嬋媛對他沒半分不良居心,打死她都不信。

「不管怎麼說,你傷人就是不對。」

又指責她?!從她懂事以來,從沒人敢當她的面說她一句不是,為了他,她百般遷就,努力的改變自己,到頭來,卻只換來他千般不對?!

「我一直都是這樣,不知道什麼叫良知,只憑自身好惡行事,這你打一開始就該知道了!她犯到我,她就該死!」

「問愁,你——」

「夠了!」她再也不要接受他那串大道理,她受夠了!

「听我說——」

「不听、不听!」她頑強地撇開頭,不看他,拒絕再听只字片語。

「問愁——」他莫可奈何地扳回她的身子。

「不听、不听、不——唔!」她瞪大眼,錯愕不已。

癌下的俊顏,輕吮住她的唇。

她毋需思考,本能地迎向他,勾纏出繞腸醉心的歡情。

一吻,勝過千言萬語。

君楚泱微喘,淺淺退開,深凝著她。「我不曾這般對待過其他女子,這樣,夠了嗎?」

這是他第一次憑著自身意願與她親密,問愁還停留在突來的震撼中,回不了神。

他幽嘆,執起她的手,貼靠在他溫熱的心房上。「我的心在你身上,這一生,不會再屬於別人了。」

問愁微訝,張大了眼盯視掌心之下,那沈穩的律動。這顆心——是屬於她的嗎?

從不以為自己能得到太多,她只想若能有他陪伴就好,而今,她卻擁有了他的心——

「就為了你這句話,我可以為你而死。」

君楚泱輕撫她絕美的臉容。「我知道。但我不要你為我死,只要你好好活著就夠,記住這句話,不論何時,都別忘。」

「好。」她不曾遲疑,點頭。

想了下,又道︰「我不會再傷害柳家莊上下任何一個人了。」

「嗯。」他只是輕擁她,柔柔地撫著她的發。

「但是我也要你記住今天的承諾,如果你背叛我,我發誓,我會親手殺了你,絕不留情!」

「是嗎?」他低喃,望住兩人纏握的手,若有所思,眸光幽杳。

在發生那樣的事後,君楚泱知道,柳家是不宜再待下了,傷了柳嬋媛一事,他代問愁致歉,同時也向柳氏父女提出了辭意。

柳蟬媛以為他是因為問愁沖動傷人的事而愧疚,才會急著離開,直要他別放心上,並強力挽留。

只是,這一回他去意甚堅,柳嬋媛心知是留不住他了,只好在他離去的前一天,央求他過府為一名長年受著病痛折磨的遠房親戚看診,由於離此地不過一個山頭,來回要不了幾個時辰,君楚泱也就欣然同意了。

此行由柳員外帶路,也只備了輛馬車,不好有太多人跟著,他便留辛夷下來照顧問愁,單獨與柳員外前往。

回程時,天色已暗,想起問愁與柳嬋媛整日同處一個屋檐下,不免有些擔心,深怕她們又起了沖突。

丙然!

當他趕回柳府時,眼前所見,竟是尸橫遍野的景象,滿地的鮮血,教人觸目驚心!

他心下一沈,快步朝房間的方向奔去。

就在這時,柳嬋媛慌張地沖了出來,而隨後追上的問愁面帶陰沈殺氣,拿出一把帶血的匕首往柳嬋媛揮去——

「問愁!」他驚喊,心悸地沖上前阻止。「你這是做什麼!」

柳嬋媛連忙躲到他身後,楚楚可憐地求助。「君公子,救我!她、她要殺我。」

「問愁,你——」

「讓開!今天不殺了她,我就不叫莫問愁!」怒火正熾,不殺她難消心頭之恨!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不過才離開數個時辰,柳家上下竟血染寸土!

「她想殺我,連我家里每一個僕人都不放過,辛夷為了阻止她,也被她給殺了,然後——然後就是你看到的這樣了……」柳嬋媛像是受了太大的驚嚇,面無血色的嬌容掛著幾行清淚,語調顫抖地向他尋求庇護,那模樣真是說不出的我見猶憐。

「辛夷?!」他臉色乍變,奔進房內,扶起了倒在血泊中的辛夷,探了探脈息——

「還有氣,快來幫忙,我先替他止血。」

「噢,好!」柳嬋媛楞了下,怔怔地點了下頭。

經過一番忙碌,血紅的水一盆又一盆地端出,乾淨的水再一盆盆地端入,好不容易,辛夷總算保住了一條小命。

君楚泱這時才敢稍稍喘上一口氣,拭去額上的汗,回身見柳嬋媛緊張兮兮地不敢稍離。

「怎麼樣?辛夷他——沒事吧?」

「沒事了,多謝柳姑娘關心。」

「噢。」她僵硬地應了聲。「辛夷是為了救我才會受傷,我關心他也是應該的。」

君楚泱視線落在她滲血的右臂上。「你也受傷了,得趕緊處理。」

「沒、沒關系的。」她將手往身後藏,怯怯地瞟了問愁一眼。「不敢勞煩君公子,免得——問愁姑娘不高興。」

柳員外也在稍後進房,臉色極為難看。「君公子,我敬重你是我女兒的救命恩人,百般禮遇,但你卻縱容未婚妻行凶,你該怎麼給我一個交代?」

「員外先別急著發怒,這當中或許尚有隱情,我相信我的未婚妻不會無故傷人。」

「不會無故傷人?那這些人不就都是我女兒殺的了?要推卸責任也得有技巧些!」

「在下並非此意,而是擔心這其中或許有什麼誤會……」

「剛才她持刀行凶,想殺我女兒的樣子,你也是親眼所見的,這還會有什麼誤會?我柳家上下家僕,少說也有三、五十個人,這麼多條人命,可不是一句誤會就能解決的,我非要她為我那些慘死的家丁償命不可!」

君楚泱抬眼望向始終靜佇角落、不發一語的問愁。

「對於柳老爺之言,你沒什麼要說的嗎?」

「說?」問愁扯出一抹冷到骨子里去的笑容。「話全讓他們父女給說光了,你還要我說什麼?」

「說你想讓我知道的。」君楚泱定定地望住她。

「該讓你知道的,我早已清清楚楚地攤在你面前!」她的傲氣,不容許她多說什麼,如果他懂她,根本就連問都不該!

君楚泱只是沈默著,瞅視她,良久,他沈嘆。「我想听你的解釋,問愁。」

解釋?多可笑的名詞!

所謂的「解釋」,只是文過飾非所堆積出的漂亮詞匯,粉飾著其下的丑陋,就像柳嬋媛剛剛在做的那樣!

她莫問愁這一生,從來只做她想做的事,不知道什麼叫解釋,也從不向誰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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