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嘛!還認得我。我還以為妳這無情的小東西早把我給忘得一干二淨了呢!」一點也不曉得什麼叫客氣,屈某人反客為主,一派悠閑地坐了下去,還自動自發地為自己倒了杯水。
「我……」當下,奴兒的腦筋全打成了死結,什麼句子都轉不出來。
他、他、他……怎麼會出現在這里?而且還是三更半夜……「我說奴兒,別用這麼饑渴的眼神看著我,我會害羞的。」屈胤碁涼涼地丟來一句。
饑……渴?害羞?
喝水的是他,但是差點被嗆死的人卻是她。
「我有說錯嗎?奴兒呀!不是我要說妳,咱們一夜夫妻百日恩,妳怎麼可以裝作不認識我?一聲聲的『公子』,喊得我心都碎了。」
「原來……」她張口結舌。「你早就知道我是誰了?」
難怪他會這麼戲弄她!
「有必要這麼意外嗎?」他的表情明顯地嘲弄著她的大驚小敝。「妳全身上下,哪寸肌膚我不熟悉?要是連自己的女人都認不出來,我不是白混了?」
別有暗喻的言語,听得奴兒嫣頰泛紅。
「我……才不是你的女人。」
「妳再說一遍。」音調驟降,屈胤碁一步步逼近奴兒,頓時,無措的她給逼到了牆邊。「妳倒好啊!自個兒逍遙快活去,要走也不打聲招呼,很不把我放在眼里嘛!」
難不成,他是來興師問罪的?
奴兒輕咬著唇,備覺委屈。
明明是他先不要她的,他怎麼可以反過頭來指責她,說得好像她有多對不起他似的。
「那——如果我求少爺放過我,你會嗎?」
「我考慮、考慮。」他隨口漫應,不著痕跡地吸了口氣,掬飲著久違的幽香。
還是只有她,最能契合他的靈魂呀……「那……你要考慮多久?」奴兒垂下傷懷的小臉。一直都是這樣,他不曾將她放在心上,又怎會在意?
屈胤碁瞥了她一眼,突然有些慍惱。「怎麼?妳就這麼迫不及待地想逃離我?」
「我……」她有苦難言。
「有這麼輕易嗎?」他冷笑,視線往下移,定在她隆起的小骯上。「我們之間有什麼樣的牽扯,妳心知肚明,要想一筆勾消,恐怕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在那灼然的注目下,奴兒沒來由地渾身虛軟,因突來的想法而心慌。「你……你想要回孩子?」
屈胤碁皺了下眉。他要一個軟綿綿、什麼都不會,只會哭得煩死人的小東西做什麼?
「隨妳怎麼說。總之,我和妳糾纏定了,至死方休!」如果得這樣才能牽制住她,他可以不擇手段。
「不可以!」奴兒驚嚷,眸底涌上驚懼的淚水。
她什麼都沒有,月復中的孩子是她唯一僅存的珍寶,他為什麼要這麼殘忍,連她唯一的希望都要剝奪?難道他真打算逼死她嗎?
「求求你,別奪走我的孩子,我……我……」
誰想奪走她的孩子了?他想奪的,是她的身、她的心!
「妳眼里、心里就只有這個孩子嗎?那我呢?無足輕重了是不是?」他就是覺得非常生氣,不爽到了極點。
這丫頭根本就沒把他當一回事!
奴兒眨眨水眸,一下子不太理解他到底在激動什麼。
懊死的!她還敢故件無辜?簡直是欠揍!
「看著我,奴兒!我要妳所有的心思都只容得下我,只看得貝我!」屈胤碁道,不是詢問或要求,而是直接霸道的宣誓。
「這有差別嗎?」奴兒反問,對于一個他所厭棄的女人,在不在乎他有什麼不同?她怎麼也想不透。
懊不會是……男性尊嚴受創吧?
「沒差別?」他咬牙低吼。「那妳今天說的那些話又算什麼?」
「哪些話?」她說了很多耶!誰曉得他指的是哪一句。
還哪句話?
屈胤碁深吸了好幾口氣,差點把牙給咬碎掉。
「妳說妳愛我,無人能取代。」
被一語道出心事,奴兒倍感困窘。
他又要嘲笑她了嗎?再一次用輕蔑殘忍的言語,將她的心擰碎?
不,她不想再承受這些了。
「我又沒說……那個人是你……」
「不是嗎?」出乎意料地,屈胤碁的神色反而緩和了許多。
「不然還能有誰呢?」
「我不要告訴你。」
屈胤碁深深看著她。
她的自我防備有多強烈,對他的情就有多深,這點,他又怎會不明白。
「妳還是學不會隱藏心事。」他逸出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
「為什麼要說謊?承認依然愛我,有這麼困難嗎?」
「我沒有,我真的沒有……」奴兒說得又慌又急,彷佛多說幾遍,說服力便能加深。
「奴兒!」
「我不愛你,我早就不愛你了……」怕听到他冷蔑的譏刺,她掩住耳朵,躲進自我保護的殼中。
屈胤碁張口欲言,卻驚見她眸中閃動的淚光。
他沉默下來,不再多言,也不阻止她,任她不知所雲地喊著、念著,微傾,輕輕柔柔地吻去她的淚。
她錯愕地微張著嘴看他,一時忘了身在何處。
他……幾時變得這麼溫柔了?
「在等我吻妳嗎?」屈胤碁仍是不改慣性地嘲弄,不同的是,那其中隱含著難以察覺的寵溺。
「不要!」奴兒一听,立刻用雙手緊緊掩住唇。
她再也不想沈溺于他殘酷的柔情中,也絕不允許自己沈溺,深怕再讓他傷這麼一次,她真的會死在他手中。
嘖!這什麼態度?活似要死保貞操似的。
屈胤碁不滿地看著她的舉動。「放心,我從不強暴女人,除非妳心甘情願送上門來。」
「我才不會……」
「不會嗎?等著瞧吧!小女人。」說完,他扯下她的手,以著令人措手不及的速度吻了下她的唇,而後,掠窗而出,消失在沉沉夜幕中,奴兒只來得及感受一抹溫熱,淡淡地拂掠唇際。
望著空無一人的深沈夜色,她征征地撫上唇畔那抹似有若無的氣息,心知,這將會是一個無眠的夜。
※※※
在那之後,屈胤碁便時時出現在她眼前,而且都是選在她一人獨處的時候。
問他怎麼進來的,他總會嬉皮笑臉地對她說︰「呆瓜!當然是翻牆啊,難不成還光明正大走進當朝丞相的府邸來偷香?」
奴兒陡然心驚。「你不怕被當成賊啊!」
然後,他就會十足輕狂地回她︰「有妳關心,死都值得啦!」
奴兒只能嘆息。她真不知道該怎麼說他才好了。
日里夜里,他的形影總不時地出現在她眼前,就連入了夢,他都不死心地糾纏相隨……這教她如何平靜?
奴兒真的不明白屈胤碁到底在想什麼,他明明不乏美人相伴,哪來那麼多的時間與她糾葛不清?又為什麼願意這麼做?
就這樣,兩個月過去了,她依然沒有答案。
正凝思著,一陣細微的聲響由窗口傳來,她連想都不必,會在夜深人靜造訪她香閨的,只有他了。
奴兒旋即閉上眼,她以為也許他見著她已入眠,便會識相地離開。
然而,她卻忘了一件事——屈胤碁這人八輩子都不曉得什麼叫「識相」!
老樣子,他大大方方地出窗口躍入,再大大方方地走到床邊,最後再大大方方地生了下去。
睡了?那正好。這兩個多月來,她老是竭盡所能地抗拒他,實在很不可愛,睡著了正好可以任他為所欲為。
「誰教妳警覺性低,怪不得我嘍!」屈胤碁低語,傾去,濕熱的舌輕舌忝了下奴兒的紅唇。
不會吧?他這麼沒人格?
奴兒都快嚇死了。她記得他不是說過,他從不強暴女人嗎?
噢!不行了,她沒辦法思考了,熱熱麻麻的感覺,已由唇瓣泛延開來,當他溫暖的唇覆上她時,亂烘烘的腦海早已呈空白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