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起兩世情 第11頁

或許,是琬凝溫柔的眸光,讓他又憶起了家庭溫暖,突然間,他好希望、好希望能有個屬于他的家、屬于他的幸福……

他永遠忘不了那個場面!

「琬兒……」他不自覺地喃喃喚著。

懷著戰戰兢兢、亦喜亦憂的心情,琬凝整理好私人物品、辦完交接手續後,從此她的工作環境搬到總經理室的隔壁。

這間小巧清爽的辦公室和總經理室僅相隔一片透明玻璃,中間有扇相通的木門,以便溝通業務、提高工作效率。

琬凝在心底暗暗祈禱,希望她的上司是個隨和好相處的人,否則她一天有三分之一的時間將面對著他,豈不痛苦死了?

她忽然又想起宸軒今早送她來上班,得知她升職加薪的喜訊時所說的話。

「加油!琬凝,預祝你勝任愉快、得心應手。」

「算了吧!」她哀哀一嘆。「前途茫茫,吉凶未卜。老天最好保佑我的上司不是‘龜毛’型的人物,否則我可能還來不及品嘗升官的快樂,就莫名其妙地被炒魷魚了。想也知道,通常這種人都是盛氣凌人、恃才傲物型的。今天不是我的幸運日。」

看著琬凝緊張不安、隱隱含憂的面容,宸軒在瞬間閃過一個念頭,那個決定強烈到令他驚愕!

「把手伸出來。」

琬凝模不著頭緒,但依然照他的話,將手放到他溫暖厚實的左手。

宸軒不發一語,翻過她的手,然後以另一只手探進口袋,毫不猶豫地將握拳的右手覆在她掌上,等他松開時,琬凝的掌心已多了一枚袖扣。

「送給你。」

她困惑地望著手中的東西,這只袖扣上的漆已斑駁月兌落,顯示年代久遠,而宸軒卻依然保留著,因此,琬凝不難猜測出這只袖扣對他定有某種紀念價值。

「這……」

迎視她不解的目光,宸軒加以解釋說︰「每次我遇到困難棘手的大案子,心情緊繃、情緒起伏不定的時候,我就會緊握住它,它能穩定我的情緒,讓我在法庭上臨危不亂、沉著應對,我想它或許也能安定你的心,帶給你幸運。」

這枚袖扣,是他的父親唯一留給他的遺物。

他永遠忘不了那個場面!

當時,父親以身體護住他,拚死救他逃出火場,卻因舍不下母親,不顧他椎心含淚的阻撓,執意沖進熊熊火海尋找他的母親。他死命地抓住案親的袖子,流著淚、哭喊著求他別去送死,然而他卻告訴他︰「相信爸爸,我一定會救出你媽媽和弟弟,我保證絕不會拋下你不管!」

拉扯中,他扯下了父親的袖扣,卻沒能攔阻他!

案親對他食言了,他終究沒有實現對他的承諾--「宸軒?」琬凝喚著有些失神的他。「你能不能告訴我,這枚袖扣對你有何意義?它看來歷史悠久,你這麼小心地保存它,一定有什麼特別的涵義吧?」

「不談這個。」他不願再提起那段不堪回憶的往事。「你還不進去,全勤獎金飛了我可不負責哦!」

「唉呀!」她低叫一聲,勿勿和宸軒道別,飛也似的沖進公司。

一切整理就緒,琬凝坐在今後將屬于她的辦公座椅上,不禁又拿起宸軒今早交給她的袖扣,心中一陣情緒翻騰。

「這個東西究竟對他有什麼意義呢?他看來很重視,可是既然他重視,又為什麼要送給我呢?」她喃喃自語,始終猜不透他的想法。

他希望這只袖扣能安撫她的心,帶給她自信,如同對他一般!

琬凝心口暖暖的,握緊它,懸浮不安的心竟真的感到無比踏實,是這只袖扣具有安定人心的作用,抑或是宸軒眼中所傳遞的那份無言的支持?

「是宸軒。」她無比肯定。

安撫她的是宸軒;那麼,安撫宸軒、支撐著宸軒的,又是誰?

就在她兀自發愣時,桌沿被輕敲了兩下,她聞聲抬首一望--又是他,堅持送她到站牌下等公車的可愛男人!

「你怎麼會在這里?」

「想念你嘛!」趙毅翔露出一個充滿朝氣的健康笑容。

「少灌迷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她唐大小姐才不吃這一套。

「我知道你在這里,偷個小懶來找你嘛!」

「你不要命啦,模魚模到危險地帶來了!你知不知道總經理今天準備正式走馬上任,人家少年得志,新官上任三把火,你小心他拿你開刀,來個殺一儆百。」

「哇,說得好冷酷無情喔,你很了解他嗎?怎麼知道他會這麼冷血?」

琬凝一副想當然耳的神態。「通常這種家里有幾個錢、腦袋裝點墨水的人,哪一個不是不可一世、目空一切的蹺樣子?我在想啊,咱們那位總經理,一定腦滿腸肥,而且頂著一個啤酒肚,對了,還外加禿頭!」她頑皮地一一細數著。

天啊!

趙毅翔暗暗哀嚎,難道自己的身材已經走形到這種程度了?

他不敢置信地模了模自己的小骯,沒有嘛!打量自己,身材健碩,完全符合健美先生的標準,他不曉得這個小妮子怎麼會有這種空穴來風的消息。

他好奇地問︰「你見過他?」

「沒有,不過听說他很年輕,三十出頭吧,長得很帥。」

上述的形容難道就是她所謂的「帥」?

他不客氣地指出︰「你的審美觀有問題。」

「我沒有,帥是別人在說,我又沒見過,傳言的真實性能有多少?以訛傳訛到最後,母豬也能說成貂嬋,況且,我認為這樣才符合總經理的形象。」「你認為該長得像皮球一樣滑稽才有總經理的派頭?」他接著又問︰「如果是我,那就不適人口嘍?」

暗示得這麼明顯……不,清楚到根本不能稱之為「暗示」,而是「明示」的地步!她應該明白了吧?

可惜她唐大小姐不懂得腦筋急轉彎,照常是一根腸子通到底。

「你?是不合適。商場上爾虞我詐、勾心斗角,你太斯文,不夠狠、不夠冷,溫文儒雅的人是無法生存在這個明爭暗斗的大染缸的。」

可見這小女人把他看得太簡單了,比冷靜、比智慧,他有自信絕不比商場的老前輩遜色。

覺得玩夠了,再戲弄人家就太過分了,琬凝一直是真誠待人,對他也一直像個朋友般毫無隱瞞,再欺騙下去他也感到良心不安,于是,他打算坦承自己的身份。

「呃,除了你對‘那位’總經理勾勒的‘尊容’外,你對他的資料還了解多少?」身為人家的秘書,要是連上司的基本資料都不清楚,那就真的不可救藥了。

琬凝不明白他為何有此問,但還是照實回答。「陳經理曾大致向我介紹過了,就因為他學歷傲人、身家背景醒目,所以我直覺他是個盛氣凌人的大男人,把他想像得不堪了一點,我的心情才會平衡些。怎麼,你對他有興趣嗎?」

「我又不是自戀!」他咕噥。

「什麼?你講太小聲了,我沒听清楚。」

「我說……唉呀」他輕敲自己的腦袋瓜一下,狀似自責。「真是的,我怎麼老是這麼健忘,我一定忘了告訴你我的名字了,對不對?」

「無妨,反正我也忘了問,你現在說也一樣。」

趙毅翔眼中閃過一絲奇特的笑意,他清了清喉嚨,語帶促狹地說︰「敝人、區區、在下、不才、小生、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趙毅翔是也。三生有幸,結識姑娘,得知姑娘對在下一針見血的精闢評語,听君一席話,勝讀十年聖賢書,在下受益匪淺,感激涕零,銘感五內,永志不忘!」

晴天霹靂、五雷轟頂、痛不欲生--咦?不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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