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天底下所有的女人都能當個好母親。」
她那賭鬼老媽就曾說,當初家里窮到快被鬼抓去,只靠父親的薪水根本不夠,還欠了一的賭債,差點要把她賣掉,幸虧父親阻止了,那時听她說得不痛不癢,依雀的心真的好痛,不過後來就想開了,她那個嗜賭為命的老媽就是這樣一個缺乏母性的女人,你能怪得了誰?只能怪自己倒楣,從那種女人的肚子里生出來,所以下輩子投胎時眼楮要睜大一點。
「或許是朕還做得不夠……」
依雀往額頭一拍,「拜托你不要再鑽牛角尖了好不好?你越是這麼想,就越容易受傷,這樣也改變不了你們母子的關系,你已經做得夠多、夠孝順了,這些大家都看在眼里,所以問題絕對不是出在你身上。」
「王後真的這麼認為?」匡衛覺得心頭的壓力減輕不少。
她沒好氣的斜睨他,「不然你還能想出其他的解釋嗎?」
「朕想不出來。」他老實的承認。
撇了一下粉唇,「這不就對了?真是的,說到我嘴巴都干了。」
匡衛忍俊不住的笑了。
突然被他充滿陽剛之氣的俊朗笑臉嚇到,小臉莫名一紅。
拜托!她在臉紅什麼?人家隨便笑一笑就發花痴,真是三八。
似乎也察覺到兩人之間的氣氛變得有些曖昧不明,匡衛不自在的收起笑臉,清了清喉嚨,「王後方才在慈寧宮為何要提議那麼做?」
依雀扯了扯嘴角,「你是說請巫師作法那件事嗎?這樣不是很好?只要證明你是對的,以後就沒人再敢假藉巫咒來害人了。」
「難道王後真的不擔心邪物作祟?」雖然他們大婚已有-年多,不過他似乎從來不曾了解過她,如今更是顯得撲朔迷離。
她一臉皮笑肉不笑,「你這是在擔心我嗎?」
匡衛俊臉一沉,就事論事的說︰「朕和王後終究是夫妻,朕還不至于無情到拿王後的性命開玩笑。」
「不用了,還是把你的關心用在芷嬪身上吧!我可消受不起。」他只是因為她救了他心愛的女人才這麼說,那麼,再多的感謝听了也會刺耳。
他眉峰蹙緊,怒氣漸漸升溫。「王後就非得用這種態度跟朕說話嗎?」這女人總是有本事激怒自己。
「你都已經在早朝上說要廢了我這個王後,如果我還跪在你腳邊搖尾乞憐、巴結示好,不是太虛偽了嗎?那種事我做不來。」就算是雜草,也是有尊嚴的,無論任何困境都不能低頭。
「妳……」匡衛氣惱的瞪視。
不想再跟他多說廢話,依雀的口氣也很倔。「就請你快派人去找個巫師來作法,然後同樣的把小木人埋在交泰殿的花園里,只要我沒事,不就可以證明巫咒是騙人的?」
理智告訴匡衛這麼做不妥。「這件事朕要再多加斟酌。」
「厚!你這個人還真不是普通的優柔寡斷,我都提出這麼好的辦法了,你還要再考慮?」她氣得翻白眼。
匡衛霎時龍顏不悅,「王後膽敢說朕優柔寡斷?」方才和諧的氣氛已經煙消雲散,又開始彌漫起煙硝味。
「難道不是嗎?」橫豎都要被廢,依雀很討厭拖拖拉拉的。「堂堂一國之君做事這麼不干不脆的,要考慮這,又要考慮那的,你沒看到宮里的謠言滿天飛,大家都快嚇死了,你還要考慮到什麼時候?」
「茲事體大……」
依雀氣沖沖的打斷他,真是受不了像他這樣做事拖泥帶水的男人。「就是因為這樣,才要速戰速決,你最好在我後悔之前,快找個巫師進宮來作法,不然就要換你那位心愛的芷嬪遭殃了,到時我可幫不了你。」
「既然王後這麼大方,朕哪有拒絕的道理。」他瞇眼諷刺的說。
她假笑一下,「王上真是太夸獎了。」
匡衛氣得把牙根都咬疼了。「朕可不會因此感激妳。」
「你是王上,我怎麼敢奢望你懂得感激。」依雀也不爽的反唇相稽。
「放肆!」他怒極攻心。「妳知道自己是在跟誰說話嗎?」
依雀本能的瑟縮一下,可是自尊讓她不能退卻。「不用你說,我當然知道,不然我早就走了,也不必在這里跟你說這麼多廢話。」
「王後!」匡衛怒喝。
她很不耐煩的吼,「你到底要不要做?」
「妳……」匡衛被她激得理智俱失。「好,朕就馬上召巫師進宮。」
「我等著!」她悍悍的瞪回去。
「妳……」匡衛氣結。
依雀見好就收,斂裙福身,表現王後該有的風範。「若王上沒有其他吩咐,恕臣妾告退了。」她真是表現得太好了,要給自己拍拍手鼓勵一下。
喘著大氣怒視離去的那具嬌小身影,這個女人是向老天借膽了,三番兩次的挑戰他的權威,無視他君王的尊嚴,不禁老羞成怒。「晏福!」
「奴才在!」
他咬牙切齒的低咆,「听到王後說的話了,馬上去召巫師進宮。」
數日之後,當巫師大張旗鼓的在交泰殿作法,王宮上下表示欽佩的不在少數,但有更多的人是存著看好戲的心態,尤其是那些在妃嬪背後支持的大臣們,無不暗中希冀王後出事,那麼東宮之位就要換人坐坐看了。
「娘娘,王上真是太無情太狠心了,怎麼可以答應這種事?」紅玉替她打抱不平。「萬一娘娘也跟蘭貴妃一樣出了什麼意外,那可該怎麼辦?」
依雀吃了滿嘴御膳房呈上的精致糕點。「不要怪他,是我……咳、咳。」灌了口茶,才又說話,「是我要他這麼做的。」
「奴婢不懂。」
她嘴里咕噥著,「我也不懂自己干嘛這麼好心。」
紅玉一臉驚懼的看著殿外,依稀還听得見巫師念咒的聲音,「娘娘,現下怎麼辦?要是邪物作祟……」
「我都不怕,妳怕什麼?」依雀可是老神在在。「相信我吧!我們就跟平常一樣,飯照吃、覺照睡,什麼事都不會發生。」
「嗄?」眼前的王後真的是她原來那位膽小如鼠,動不動就哭哭啼啼的主子嗎?她不禁要開始懷疑了。
淺酌香醇的美酒,身畔還有寵愛的嬪妃陪伴,人生夫復何求,但是匡衛卻感到有些忐忑不安,盡避他不信巫師當真能靠符藤、咒語害人,可是當巫師把小木人埋在交泰殿的地下時,他就後悔了,無論他和王後之間的關系好壞,都不該同意這麼荒謬的計畫,可是君無戲言,又不能出爾反爾。
「王上在想什麼?」因為妊娠的關系,體態略顯豐腴的芷嬪,用著溫柔似水的目光凝睇著高高在上的君王,眼底充滿仰慕之情。
匡衛啜了口酒,隨口問道︰「愛妃相信巫咒之說嗎?」
「當然信了。」她流露出懼怕之色。「臣妾只要想到貴妃姊姊的遭遇,就不寒而栗,王上,你可得盡快找出真凶,替貴妃姊姊報仇。」
他寵溺的笑睨她,「原來愛妃也如此迷信。」
「王上,巫咒之說不能不信,在臣妾的家鄉,就曾經听說因為巫師的詛咒,一個身強體壯的大漢在一夜之間就暴斃身亡,真是駭人听聞。」說著,芷嬪的臉色也白了,讓他看了不由得失笑。
「朕可不信邪。」
芷嬪再為他斟了杯酒,問得有些漫不經心。「王上,臣妾听說是王後主動請巫師作法,要證明巫咒之說只是空穴來風?」
「不錯,的確是王後提議的。」匡衛斂起笑意,流露出茫然困惑的神情,像是遇到一道解不開的謎題。「朕真的搞不懂,王後究竟是個怎樣的女子?之前總以為她膽怯懦弱,可是自從在鬼門關走了一趟回來後,如今卻老是和朕針鋒相對,朕跟她說不到兩句話,就會被王後氣到頭昏眼花,她根本是存心要和朕作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