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雀眼眶紅潤,一臉痛心疾首。「只是因為這樣,你就懷疑是我下的毒?單靠別人說的話,你就把這個罪名賴給我?沒有仔細的求證,就這樣定我的罪?真是太好笑了,呵呵……」她邊哭邊笑。
「那麼妳說,妳到底跟干賢都說了什麼?l他願意再相信她一次。「朕要妳實話實說!」
她張口想把自己的懷疑說出來。
不行!她沒有證據說這一切都是太後的陰謀,如果現在告訴匡衛,他一定會以為她故意挑撥他們母子的感情,根本不會相信。
匡衛死瞪著她,「為什麼不說話?」
「說了你就會相信嗎?」依雀一臉心灰意冷。「原來你從來不曾信任過我,你的愛是那麼膚淺,別人隨便一句話就可以讓你推翻對我的信任,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再怎麼解釋也沒用。」
他咬著牙根,「只要妳說出實話,朕可以原諒妳。」
「原諒我?真是皇恩浩蕩。」她眼楮睜得好大,不讓眼淚再滾下來。「這三個字已經定了我的罪,認為芷嬪會中毒,孩子會流產都是我干的……你知道嗎?這輩子我最痛恨的事就是被人冤枉,拿我根本沒做的事來誣賴我,想不到現在連你也這樣對我。」
依雀心痛到無以復加,以為到手的幸福居然只是一種幻象,只是吹一口氣就破滅了,真是太諷刺了。
「……就算我說不是,你會信嗎?如果我承認了,你要砍我的頭嗎?」
「妳!」他氣結。「難道是和不是讓妳這麼難回答嗎?」
她回瞪著他,「不是!」沒做的事不需要承認。
匡衛幾乎要把牙根都咬斷了。「妳敢對神界發誓?」
呵呵……原來這就是心碎。
反正她已經沒什麼好損失的,發誓就發誓。
「我當然敢!」依雀寒著小臉,面朝外跪下。「神界在上,我,朢國王後在此立誓,若剛才所說有半句謊言,就讓我……再死一次。」
就在這一刻,她真的覺得死了也好,因為這個地方已經不值得留戀了。
這個毒誓讓匡衛像是當頭淋了盆冷水,整個人清醒過來。
難道他真的被芷嬪流產的噩耗給蒙蔽了心,也被種種未被證實的謠言給遮住雙眼,居然懷疑起自己所愛的女子?
王後應該是最了解他有多麼渴望擁有親生骨肉的心情,想到她曾經陪著他哭、陪著他笑,那不是假裝出來的……
「雀兒……』匡衛朝她伸出手,要扶她起來。
依雀避開他的大掌,口氣冷淡。「不敢勞駕王上。」
「朕只是……」
她神情漠然的打斷他。「王上還是多花些時間去陪芷嬪吧!她剛失去孩子,心里一定很痛苦,更需要王上的安慰。」
匡衛瞅著她半晌,知道傷害已經造成,再說什麼也都是枉然。「那朕晚點再來看妳。」
「來不來都無所謂了。」依雀背過身低喃道。
他緊閉一下眼,現在的匡衛無暇去顧及太多她的心情,眼前最重要的是芷嬪,還有查清楚真正下毒的人是誰。
听到腳步聲離去,強撐的面具滑落了。
拖著腳步走進內室,依雀將自己丟到床上,將臉埋在錦被中,把哭聲和眼淚全都隔絕,盡情的大哭一場……
老宮女站在主子的身後,為她仔細梳理如雲般的黑發。
「結果怎麼樣了?」太後在首飾盒中挑選著今天要配戴的笄,不經心的詢問。「本宮听說芷嬪已經醒了。」
她動作輕柔緩慢,深怕扯痛了主子的頭皮。「是已經醒了,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
「只不過又哭又叫,鬧了整個晚上,就連王上也勸不動她……」陡地,老宮女動作一頓,這動作自然也讓太後察覺到了。
太後微側臉龐,「怎麼了?」
「沒……沒事。」老宮女吶吶的說。
伺候她這麼多年,一舉一動都瞞不過她的眼。「老實說。」
看著那一根根的銀絲,藏匿在漆黑之中,也就格外清晰分明。「是……是白頭發,不過只有兩、三根。」依主子的精明,是瞞不了太久的。
嘆了聲氣,「本宮老了,也是該有白頭發了。」
老宮女連忙安慰。「奴婢馬上讓太醫幫太後調配幾道養生的膳食,只要多加注意……」
「算了!」太後明白她的心意,笑了一笑,眼底淨是得意之色。「本宮今天心情好,幾根白發也破壞不了這份興致。」
她了解主子的意思。「太後說的是。」
「王後那兒的情況怎麼樣了?」揚高嘴角的弧度,似乎相當開心。
熟練的幫主子把黑發盤到頭頂,再用編,也就是假發做成各種發髻妝點,並用笄固定住,最後把笄的頂端附綴上下垂的珠玉串等飾物。
「奴婢听說王後這幾天都把自己關在寢宮內,足不出戶。」終于大功告成,老宮女退後一步,欣賞主子高雅貴氣的妝扮。「王上也不曾再去看過她,可見兩人之間有了嫌隙。」
太後把玩著手腕上的黃玉手鐲,嘴角的笑意帶著幾分詭魅。「是嗎?」
「太後的心願就快要達成了。」希望這麼說能讓主子更加開心。
她斂起笑意,眸底浮現一抹陰狠。「還不夠!只是這樣還是難消本宮的心頭之恨,休想本宮就這麼停手。」
「太後……」
「去把他找來,就說本宮想要見他。」太後陰冷的眼底晃動著一閃而逝的柔媚,那只有再見到深愛的人才會綻放。「本宮想跟他分享再一次的勝利。」
老宮女並未勸阻她,只要是主子想做的事,就算犧牲性命也會效忠到底。「是,奴婢這就去。」
「福公公。」
背後的叫聲讓晏福趕忙用袖口拭了拭眼角,才轉過身面對。「王後娘娘願意見奴才了嗎?」無論如何,他都非見到人不可。
爆女看他難過的樣子,也不好受。「王後娘娘宣福公公進去。」
「多謝。」晏福振作起精神,走進交泰毆。
原本不想見匡衛身邊任何一個人,也不想听到他的事,可是晏福守在外頭就是不肯走,依雀不得不讓他進門。
他彎下似乎比平日更駝的背,「奴才參見娘娘。」
依雀繃著秀顏,看都不看他一眼。「不用了,有什麼事就快點說吧!」自從那天之後就不見匡衛人影,現在還派人來干嘛。
「奴才請王後娘娘去勸勸王上,王上已經連著十天沒有上早朝,也拒絕大臣的謁見,成天就是不吃不喝,夜里也無法闔眼,再這樣下去身體怎麼受得了,王上是一國之君,得為朢國百姓保重龍體……」
「那干我什麼事?」依雀氣呼呼的叫道。
雖然嘴里說不在乎,不過她還是讓宮女去打听外頭的狀況,所以晏福說的依雀早就听說了,還知道現在大臣們呈上的奏章全都送到慈寧宮,由太後親自批閱,沒有太後的旨意,誰都不敢自作主張,雖然依雀高中是勉強念畢業的,不過慈禧太後垂簾听政的歷史她可沒還給老師,真的很擔心匡衛會落得跟光緒皇帝一樣的下場,最後被軟禁起來,還被害死。
晏福僕倒在地上求情。「請王後娘娘體諒王上的心情,奴才看得出王上已經快要崩潰了,他相信王後娘娘絕不是下毒之人,不管芷嬪娘娘如何以死相逼,要王上賜王後娘娘死罪,好替死去的皇子報仇,王上仍然堅信不移……」
听到這里,她悲憤的表情稍霽。
「王上夾在兩位娘娘中間,真的很不好過,奴才懇求王後娘娘親自去勸勸王上,別讓他病倒了,那絕非百姓之福,朢國將會面臨動蕩不安的窘境。」他苦口婆心的再三勸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