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捶了捶酸痛的肩頸,將一件件繡品折疊好,打算煮好晚餐後,就親自送到錢員外府上,將東西盡快交出去,也好安心。
在廚房忙了好一陣子,就算手頭再拮據,玉竹還是有辦法變出三菜一湯來,讓飯桌能看起來豐盛些。「玉環,吃飯了。」
有午睡習慣的蘇玉環還在賴床,她就是有本事睡飽吃、吃飽睡,體重也正在直線上升當中。「剛好,我肚子正餓著呢!」
「你二姊沒在房間里,她是不是出去了?」玉竹關心的詢問。
蘇玉環一往飯桌旁坐下,「大概又去詹家了。」
「又去了?這怎麼行呢?」未出嫁的姑娘本來就不宜拋頭露面,而且又老往男人家里跑,難免會讓人在背後說閑話。
蘇玉環口氣不佳的頂了回去。
「大姊,這個你就不懂了,二姊是去陪詹大哥他娘喝茶聊天,那可是她未來的婆婆,當然要稍微表現一下,將來進門才有好日子過,你的想法太古板了!」
麼妹幾句奚落的話語,讓玉竹有些難堪,為了避免產生隔閡,也就不再多言。
「那我們就不等她,先吃好了。」
玉竹低著頭吃飯,不知是餓過了頭,還是情緒受到影響,有些食不下咽,姊妹倆就這麼各懷心事的吃著飯菜。
不久,她們听見屋外大門關上的聲響,然後覷見身段窈窕的蘇玉琴進了家門。
「玉琴,你吃過了嗎?如果還沒,大姊幫你盛飯。」玉竹微笑的問。
蘇玉琴美目含怨,「吃過了。」
「怎麼了?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快告訴大姊。」見二妹擺出一臉欲哭無淚的模樣,讓玉竹心頭發慌‧她沉下嬌顏,嗲聲的埋怨,「大姊,都是你害的!」
「我害的?」
「不是你還有誰?」蘇玉琴哀怨的絞著手巾,口中嘟囔,「人家今天到詹家去陪秀郎他娘喝茶,他爹娘對我可是滿意極了,還說要盡快找媒婆到家里來提親,可是當他們一听說大姊是為了扶養我和玉環而耽誤了自己的終身大事,心里又是佩服又是感動,居然跟人家說,除非大姊找到好的歸宿,否則人家和秀郎的婚事恐怕有困難。」
玉竹一臉愕然,「他、他們真的這麼說?」
「沒錯,人家詹家世世代代都是書香門第,最講的就是忠孝節悌,秀郎他爹娘認為不能只顧自己,也要多為你著想,大姊,你說該怎麼辦嘛?」她急得眼淚都快掉下來,嗔惱的問。
蘇玉環也在這時插上一腳,宛如在玉竹的傷口上抹上鹽巴。
「本來我是不想說的,可是既然二姊有這種問題,我不說也不行了,大姊,信翰哥前幾天才告訴我,他說他爹娘認為親戚中有個嫁不出的老姑娘,是件很丟臉的事,傳出去也不好听,要我勸你趕快找個男人嫁了。」
「我……」玉竹登時滿眼受傷的神色。
蘇玉環用手巾抹了抹嘴,又繼續說︰「大姊,要是我和二姊真的嫁人了,把你一個人留在這間祖屋里,我們也于心不忍。」
蘇玉琴則揚起一朵美麗的笑花,來到玉竹身旁積極游說。「大姊,其實你長得也不丑,又會煮飯洗衣,男人最想娶的就是你這種賢妻良母,相信只要你點個頭,絕對會有男人不計較你的年紀來娶你。」
「玉琴,我……」玉竹吶吶的說。
「我說大姊,女人的青春能有幾年,你不過才二十二,想嫁人還來得及。」蘇玉環托著豐潤的下巴笑說︰「比方說鎮上賣醬菜的周大哥,你每回去給他光顧生意,他那雙眼楮老在你身上打轉,他也三十好幾,還是光棍一個,家里只有一個生病的娘,反正你也習慣照顧人,他應該就是最好的人選了。」
玉竹喉頭微梗,「是嗎?」
「大姊要是不喜歡他,還有王大善人的兒子,去年剛死了老婆,一直想再續弦,王家的家境好,嫁進門就是少女乃女乃,你也不算吃虧,只要再生個兒子,將來的地位有了保障,日子過得也舒服,我和二姊都會替你高興的。」
「小妹說得對極了,大姊,就選王家好了。」蘇玉琴眨著閃閃發亮的美目,一掃方才的嗔怨,「雖然听說王大善人那個兒子生得其貌不揚,但只要家里有錢就好,你辛苦了這麼多年,也該享享福了。」
這就是她一寸寸拉拔長大,疼愛有加的妹妹嗎?玉竹心忖,跟著一陣鼻酸眼熱,難以自己。
見她沒有回話,蘇玉琴缺乏耐性的推了推她,「大姊,你想好了沒有?」
「想、想什麼?」玉竹怔怔的回問‧「當然是想想看你究竟要嫁給誰。」蘇玉環把碗公里的蛋花湯全倒進自己的碗中,邊喝邊說︰「你不是一直希望我們能有個好婆家,現在找到了,當然要打鐵趁熱,不然讓他們跑了,到時大姊可要養我們一輩子。」
玉竹咬了咬微白的下唇,「讓我考慮一下。」
「考慮也是應該的,大姊,我們也是為了你好,不希望只有我和小妹得到幸福,趕快幫你找個丈夫,也算是報答你的恩情。」
玉竹咽下喉中的硬塊,「你、你們不用報答我,我答應爹娘要好好照顧你們,從來就不覺得辛苦……」
「可是我和二姊會良心不安,所以在我們出嫁前,找個大姊夫來照顧你是我們應該做的,」蘇玉環臉上堆滿嫵媚的笑意,附和蘇玉琴前面說的話。「大姊,你就別害臊了,我們都長大了,不需要你再來操煩,你也該多為自己想想,還有眼光放低點兒,保證很快就嫁得出去了。」
玉竹擠出的笑容比哭還難看,「我知道,我會好好想想的。」
「玉環,你吃飽了,我們到我房里再聊。」蘇玉琴笑逐顏開的拉著麼妹就進房。
里頭不時傳出嘻嘻哈哈的笑聲,沒人理睬玉竹此時受創的心靈,只有眼淚相伴。
翌日,玉竹睡得昏昏沉沉的醒來,作了整晚的夢,醒來卻全然不記得了,注意到外頭的天色比平常晚,還有很多家事等著她做,才要到後院洗衣,偏偏水缸里的水都用完了,那種挫敗感幾乎又要讓她落淚,連作幾個深呼吸,才強自鎮定下來。
屋里兩個妹妹都還在睡,玉竹試著用忙碌來忘掉不愉快的事情,一路抱著髒衣服來到河邊。大概因為過了時間,不見有其它婦女在場,她挑了個位置蹲下來,拿著洗衣棒用力捶打著,似乎想藉機發泄一下,等衣服都洗好了,情緒也獲得抒發。
玉竹用袖口拭了下額頭的汗水,抱起洗干淨的衣物就要回去,卻見兩個樣貌不善的男人朝這邊走來,其中一人可是城里有名的惡霸,她連忙換了個方向避開;但對方已看到她,見她是個女人,又形單影只,自然不願放過欺負她的機會。
「見到我們老大干嘛急著走?」嘍羅「咻!」的擋住她的去路。惡霸邪笑著上前,一見到她平淡素雅的容貌,不禁面露失望,一把掌打向嘍羅的後腦勺。「臭小子,這種貨色一看就知道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你以為老子看得上眼嗎?」
「老大,對不起,我沒看清楚。」
她偷吁了口氣,側身就想快快走人。
「慢著!」惡霸忽然伸長猿臂攬下她,眼露婬意,「不過,沒魚蝦也好,老子平常都玩幼齒的,還沒玩過老姑娘呢!」
玉竹登時頭皮發麻,「你、你們想干什麼?」
「哈哈……你們女人為什麼老愛問這一句,我們要干什麼,你會不知道嗎?」他色迷迷的打量著玉竹縴秀的體態,「嗯,年紀雖然老了點,不過身段不錯,肯定還沒嘗過那回事,今天就由老子來教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