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我就別使詐 第18頁

邵堇兒暈紅雙頰,「我……我才不是為他打扮,你別把他跟我扯在一塊。」她抵死也不承認,但那嬌羞的表情卻已泄漏了一切。

「就算不是為了別人,女為悅己者容也是應該的,我比你虛長一歲,在這里見識的人、事、物也多了,對男人的心態多少也有所了解,容貌可是女人最佳的利器,要懂得表現自己,才能爭取到自己所要的。」斷雲挽著她的小手來到前頭的花廳,丫環也送了茶點過來,「玉樓春」的白天十分幽靜,可以盡情地聊個過癮。邵堇兒沮喪地嘆氣,不認為自己能做得到。

「可是我對自己一點信心也沒有,他是不會看上像我這種什麼都沒有的小甭女,只要能留在這里多看他一天,我已經很心滿意足了。」也許是斷雲的成熟內斂獲得她的信賴,在她面前邵堇兒才能暢所欲言。

「不要貶低自己,感情的事是很難說的,誰也無法預料自己會愛上什麼樣的人,就像我從沒想過自己還能愛人一樣。」斷雲的神情轉為悲涼,仿佛心中承載了太多的不愉快和感傷,沉重的包袱壓得她喘不過氣。

邵堇兒也感染到她內心的傷痛,「斷雲姐。」輕拍她的手表達安慰之意。

斷雲美麗的臉龐略顯蒼白,兩排沾著淚珠的羽睫低垂顫動,喟然長嘆︰「我親生爹娘的家境並不好,又一連生了十個孩子,生活過得更是艱苦,我是最小的孩子,為了讓全家人都有飯吃,注定無法和自己的親人住在一起,爹娘把我賣給一對無法生育的夫婦,也許他們的原意是好的,希望我能得到更好的照顧,不必跟著他們挨餓受凍。「等我慢慢長大,即使明白自己的身世也只能認命,當初爹娘要是沒把我賣掉,也許全家就一起餓死,所以我並不恨他們。只是他們萬萬也沒想到養父母嗜賭如命,在債台高築之下,便把年僅十歲的我賣給人家當丫環。那也就罷了,不料一年不到,老爺竟又將我賣給妓院的老鴇,對一個才十一歲的孩子來說,對人生已然萬念俱灰,只能任由命運撥弄,再也了無希望。「十三歲那一年,或者真是老天爺垂憐,偶然的機會中讓舒嬤嬤看中我,起碼要當妓女也要當個比較有尊嚴的……」她掩帕泣不成聲地訴說這人世間的酸甜苦辣,你痛全都涌進她不堪負荷的心扉深處。「斷雲姐,別再說了,苦難已經快要過去了,等粘大哥幫你贖了身,迎娶你為妻後,你就可以重新開始新的人生了。」和斷雲一比,她有師父和師娘的疼愛,以及快樂無憂的童年歲月,已經算是很幸運的了。斷雲聞言心中大慟,秋波盈盈的翦瞳淚雨潸潸,無言地搖頭。

「為什麼搖頭?難道粘大哥後悔了?」她訝然問道。

「不是,逸郎他……沒有一天放棄說服我,可是……即使他要幫我贖身,我……也不可能跟他走。」斷雲眉心揪得更緊,幽怨楚楚地抬起淚痕斑斑的俏顏。

邵堇兒听得胡里胡涂,「為什麼不能?是不是舒嬤嬤不放人?」越想越有可能,像斷雲姐這麼容貌妍麗、氣質高雅的姑娘,可以幫「玉樓春」招攬多少想偷香竊玉的狂蜂浪蝶,舒嬤嬤又不是笨蛋,怎麼可能這麼簡單就放了她?!

斷雲淚水稍止,收攝住紛亂的心神,哽咽道︰「這倒不是。唉!這事說來話長,只怪那日我不該出門到廟里上香,結果讓江蘇知府盧大人的公子瞧見,從此便種下了禍根。他隔日就揚言要為我贖身納我為妾,當我听嬤嬤這麼說後真是又驚又怕,不知該如何是好,我的人與心都是屬于逸郎的,他也透露有意幫我贖身的打算,本以為從此兩人便能長相廝守,怎奈好事多磨,還好不久便又听說知府大人極力反對兒子納我為妾、將他軟禁的消息。」

「知府大人反對不就解決了嗎?」邵堇兒插嘴問道。

「我本也以為如此,誰知盧公子不肯死心,听說鎮日吵鬧不休,最後還以死相逼,堅決要納我進門不可。盧大人夫婦為了兒子的性命著想,只有勉為其難地答應,近日便會來幫我贖身。」斷雲眼圈泛紅,坐困愁城地等待花轎到來卻又無計可施。

邵堇兒總算明白她為何總是拒絕粘大哥了,她的心所受的折磨比誰都多、都痛苦。「粘大哥他不知情嗎?」邵堇兒實在不忍心見一對有情人被拆散。

「不,堇兒,絕對不能讓他知道,我也求嬤嬤暫時保守這個秘密,要是逸郎知道這件事,絕對會堅持帶我離開這里,那麼我不是間接害了他嗎?俗話說民不與官斗,對方是名四品官員,我們不過是平民百姓,要對抗他無異是以卵擊石,我不能看逸郎因為我而毀了。」她不能用這種方式來回報逸郎對她的真情。

「斷雲姐,這事粘大哥遲早會知道的,到時你又該怎麼跟他解釋?不如你們一起逃走吧!」邵堇兒孩子氣地道。

斷雲苦澀笑道︰「就算逃得掉,那麼必將連累到嬤嬤和‘玉樓春’,而且逸郎的生意在這里,難道要他把多年的心血全部放棄嗎?行不通的,有太多的顧忌讓我不得不認命。」

「不如把這件事說出來,大家一起討論,或許能想出一個釜底抽薪的好辦法。」

斷雲表情異常堅決,「我深知逸郎的個性,我寧可他在最後一刻知道。即使他將來恨我、怨我也無所謂,只要他過得好,就算我身在煉獄之中也甘之如飴。」

邵堇兒被她話中深刻的情感所撼動了,動容道︰「斷雲姐,你先不要灰心,事在人為,還沒到最後關頭,不要輕言放棄,一定還有辦法可想的。」她得想個兩全其美的好辦法來幫助這對有情人。

「我何嘗想放棄希望,可是……」斷雲咬白了唇瓣,絞著手絹低喃,「可是日子一天比一天近,我的心好亂。」

「朋友有難,我當然要拔刀相助,不要慌,給我幾天的時間,一定會有辦法解決的,斷雲姐,你放寬心,這事交給我辦。」邵堇兒很有義氣地拍胸脯保證。

斷雲秀眉不展,「堇兒,我不想拖累任何人。」

「朋友之間還說什麼拖累,我會想出個萬無一失的好辦法幫你和粘大哥,我先回去了,說不定下次來看你時已經想到對策了。」這次下山不就是為了證明自己多年所習的成果嗎?看來時機到了。由于太專注在思考上面,邵堇兒並沒留意到身後不遠的回廊轉角處站了個人,那人正以又妒又恨的怒容目送她淡綠色的身影步出「玉樓春」。

又是這丫頭?!連續幾天去探滕郎的傷勢時,這姓邵的丫頭都在那里礙手礙腳,原本還不當她是一回事,可是只要有她在,滕郎對她的態度就疏遠一些,不再有露骨的眼神、親熱的擁抱,似乎刻意和她保持距離,這現象讓她的心七上八下,還以為自己做錯了什麼,後來漸漸發現問題不是出在她身上,難道滕郎看上那丫頭不成?不!不可能!那丫頭怎麼能和自己比呢?可是女性的直覺告訴她有問題,也許當事人還沒察覺,滕郎在面對那姓邵的丫頭時,說話的口氣,舉止都會比平常粗率、自然些,不再刻意維持多情的翩翩公子形象,那代表什麼呢?初色猛一想通,血色迅速從臉上刷下,她不敢置信自己竟會敗在一個不是對手的對手身上。

這丫頭究竟是什麼來歷?連斷雲都跟她這麼要好難道她的希望就要破滅了嗎?初色不想一輩子過這種迎來送往的日子,她期盼尋到真心愛她的男人,而滕伊瑀是她心目中最完美的男人,除了外在優越的條件,更重要的是他有足夠的財勢供養她,任她揮霍享受,她早已發誓再也不要失去想要的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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