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君魂夢兩相依 第5頁

原來是他的人嗓門嚇到他們了。吳悔搔著後腦勺,難為情的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們不要害怕,我們真的不是壞人。」

伙計半信半疑的上前一步,「你們真的不是餓狼山的土匪?」

「當然不是,我們看起來像土匪嗎?」吳悔一臉受到侮辱的表情。

危機似乎解除了,場面又活絡起來,伙計陪著笑臉哈腰道︰「三位客倌有所不知,我們集賢鎮的人被餓狼山的山賊騷擾得連晚上都睡不好,所以一看到有生面孔的人來,心里難免會害怕,你們既然不是最好了,小的馬上去叫廚房準備,菜很快就會上了。」

「開什麼玩笑,把我們跟那些山賊相提並論,實在太瞧不起人了。」他忿忿不平的道。

莫言淡淡的道︰「誰教你剛才一副要吃人的樣子,難怪人家會誤會。」

「我肚子餓嘛,他還在那邊問東問西,我當然就火了,好啦,下次我會改進就是了。」吳悔勉為其難的說。

滕昊陽淺笑,「吳悔,南方人和北方人不同,你再多觀察一陣子就會明白,看來這些鎮民對餓狼山的土匪相當忌憚,為什麼他們不去請求官府上山圍剿呢?」

先送上兩壺酒來的伙計剛好听到這句話,嘆口長氣道︰「唉!遠水救不了近火,官府有那麼多事要忙,哪管得了我們這座小鎮,再說餓狼山的︰上匪眾多,官府內的官兵有限,就算想圍剿也心有余力不足,所以我們只好自求多福了。」

「豈有此理,他們眼中還有沒有王法?伙計,這餓狼山的土匪究竟是些什麼樣的人,居然如此目無法紀?」吳悔正義感大發的問道。

「還不都是一些不事生產,只曉得坐享其成的惡棍。不是攔路打劫,就是晚上偷偷潛進鎮來搶東西,被抬的人家只有自認倒楣,只求能保住命就好,听說他們的土匪頭姓江,叫什麼江十郎,兩年前佔山為王後,我們這個鎮就不得安寧了。」伙計義債填膺的數落道。

一盤盤熱騰騰的菜肴陸續端了上來,十幾盤擺滿了一桌,也不管好不好吃,吳悔夾了就猛往肚子里吞,活像三大三夜沒吃飯了。

滕昊陽一面吃著,一面想著餓狼山的土匪,緊鎖著眉宇。

「伙計,能不能請問一件事?」他憶起昨夜那幾名土匪的話,有些放心不下。

伙計傾洗耳恭听,「客倌請說。」

「不知柳家莊怎麼走?」

伙計指著門口,比手畫腳一番,「客倌,只要沿著這條大路走到底,便會看見一座紅瓦大宅,那便是柳家莊了,客倌,您認識柳老爺?」

「嗯,還算認識。」滕昊陽模稜兩可的道。

這下伙計又有話要說了,誰教他是古道熱腸的人。

「唉!說起柳老爺他真是倒了八輩子的楣了,有個貌如天仙的女兒本來是件好事,誰想到會被那土匪頭子看上,千番百計的就是要把她娶去當押寨夫人,依我看,餓狼山寨到最後軟的不行,哪天就會硬搶,那可真是一朵鮮花掉在牛糞上。」

滕昊陽心髒猛地緊縮,「你指的是柳小姐?」

「柳老爺就只有羽彤小姐一個女兒,我說的當然是她,真是紅顏多薄命,這麼標致的姑娘家要是落到土匪手上豈不糟蹋了,可是有什麼辦法呢?想逃到外地去也沒辦法,那姓江的土匪頭子早防著這一點,派人在鎮外守著,況且羽彤小姐也不放心拋下爹娘自己逃走,最後只好听天由命了。」

砰!滕昊陽重重的放下酒杯,臉色難看至極。只要有他在,他絕不會讓她落到土匪手中,誰也休想染指他心愛的女子。

原來她叫羽彤,好美的名字,完全符合那教人屏息、如仙靈般的美貌,他的心此刻完全縈繞著她的巧笑情兮,以及欲語還羞的嬌態。

「可惡!我不會讓他得逞的!」他一副勢死如歸的表情,想要得到她,除非踏過他的尸體。

「大少爺?」吳悔和莫言一愕。

滕昊陽一震,才明白他失態了,激動的神情倏地消失無蹤。擅于隱藏心事的他,頭一次讓自己的情緒爆發出來。

「伙計,謝謝你告訴我這些,你下去忙吧!」他要不計代價的保護羽彤的安全,即使犧牲生命也在所不惜。這就是男女之間的愛嗎?一定是的,他愛她,雖然只是短暫的一面,滕昊陽便確定羽彤就是他等待追尋的人。

伙計困難的吞咽一下,瞥著面前這名有著北方人外形的英俊男子,起初還保有南方人溫和多禮的態度,看來已是不怒自威,可是方才怒火僨起,竟散發出懾人的氣息,身上糾結強健的肌肉全部繃緊,剽悍壯碩得像頭蟄猛、危險的黑豹,特別是那雙如火炬般的黑眸,讓人不敢逼視。

「是、是,三位客倌有需要的話再喚小的。」他還是閃遠一點好。

莫言觀察入微,輕問︰「大少爺是管定這件事了?」

滕昊陽一口將酒仰盡,「嗯。」

「那還等什麼,待會兒就直接上柳家莊提親,只要大少爺娶了柳小姐,那些土匪就沒轍了。」吳悔心直口快的說。

「事情恐怕沒那麼簡單,大少爺,依屬下之見,一切還是等見了柳家的人再說。」對方既是土匪,也就不會把道德禮教放在眼底,當然不能用平常的辦法對付。

滕昊陽一雙凌厲如豹的黑眼照焰發光,全身上下充斥著令人不寒而栗的魄力,他要為心愛的女子而戰斗。

這一次他知道自己將為什麼而活。

***

檻菊愁煙蘭泣露,羅幕輕寒,燕子雙飛去。

明月不諳離十艮苦,斜光到曉穿朱戶。

昨夜西風凋碧樹,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

欲哥彩箋無尺素,山長水闊知何處?

柳羽彤縴盈的身影出現在繡樓旁,不勝悲苦的斜倚著窗欞,只能借著吟晏殊這闋「蝶戀花」來行解心中的苦悶,難怪詞人們會寫下「從別後,憶相逢,幾回魂夢與君同」的句子,昨夜夢中才會全是那人霸氣的影子。

她濃密鬈曲的睫羽沾了幾滴淚珠,在瑟瑟的冷風中如弱柳臨風,無助的眺望遠方,多希望能再凶到他一面,想得心都疼了,長相思,摧心肝,原來是真的。

「滕——昊——陽。」她輕啟朱唇念道,好個英偉豪邁的名字,就跟他的人一樣。

為什麼昨夜他的馬車沒有跟在後頭呢?當她知道時真的失望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為什麼要不告而別呢?難道是因為她的心意表現得不夠明顯,可是她也有屬于她女性的矜持,總不能太放蕩,那多羞人呀!

希望老天爺能讓她再見他一面,不然怕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了。

柳羽彤垂下如扇的長睫,臉色瞬間黯淡下來,手上的淡紫色手絹破捏得死死的,像在克制不讓自己崩潰。

近來江十郎的逼婚越來越囂張、狂妄,料定沒人敢和他作對,爹娘為了她急得頭發都白了,她好怕有朝一日他真的會光明正大的闖進家中將她劫走,到時她寧可咬舌白盡以保全清白,也不會讓江十郎有機會強佔她。

刺骨的冷風撲面而來,柳羽彤機伶伶的打個冷顫,摩挲著臂膀,心情越發沉重。

「小姐,你怎麼穿這麼少站在這里吹風,小心別著涼了。」小茜在房里見不到,于是尋了過來,將紫色底繡有百花爭妍的披風圍上她的肩。

柳羽彤幽幽吐了一口氣,「我沒事,小茜,你別吵我,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小姐莫非還在想昨晚那位恩公?」既是是貼身丫環,主子的心事自然也就早已窺之一二。小茜眨了眨明亮的眸子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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