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我女兒還給我!都是你,要不是為了你,亞涵根本不會受傷,她不必受這種罪,都是你害的!」紀少秋氣得直發抖,指著任家齊大吼大叫。
江競雄夫婦上前安慰他。「少秋,你不要太激動,現在怪他有什麼用,亞涵是心甘情願的替他擋那顆子彈,那孩子就是太沖動了。」
「亞涵不會那麼容易走了的,她哪舍得離你,她才二十三歲啊!我看著她長大的,我也舍不得啊!」楊玉琴泣不成聲倒在丈夫懷里痛哭。
江維志也摟者白麗琪,眼眶紅潤,他怎麼也料不到自己的喜事到頭來差點害死紀亞涵,如果他多注意一下安全措施,絕不會讓那凶手有可趁之機。
「紀伯父,是我的錯,是我害死她,要不是我太自負,以為所有的事全在我的掌握之中,也不會害死我最愛的人,這是老天在懲罰我尸任家齊用力的捶著自己的胸口,恨不得此時有一把刀,他會毫不猶豫的往自己的心口插,只求能代紀亞涵受苦。
「不錯,該死的是你!」紀少秋撲上前,右拳一揮便往任家齊臉上打去,任家齊躲也不躲,結結實實的挨了他一拳,一個踉蹌,坐倒在地板上。
「紀伯伯!」江維志拉住他的手臂防止他再撲上去。
「董事長!」白麗琪飛快地上去將任家齊扶起來。
任家齊掙開她的手,撐著牆壁站起來,嘴角漾著淒楚的笑容。「打得好!懊死的是我,為什麼在里面的不是我?她那麼脆弱,受了那麼重的傷她怎麼熬得住?呵……為什麼不是我?為什麼?」
紀少秋握緊的拳頭放了下來,不知道是被任家齊自責的神情所撼動,還是明白就算扦。死任家齊,也幫不了女兒渡過難關,他走到長椅上坐下,頭低垂著不再言語。
其他人也坐了下來,現在除了等待以外,真的什麼也幫不上忙,時間突然變得好漫長,一分一秒都使人心急如焚,畢竟這是一場大手術,耗費的時間也就更長了。
走廊的另一頭傳來倉卒的跑步聲,眾人聞聲抬起頭,紀少秋頭一個跳起來。
「佩君!」他叫著。
來的人正是宋佩君,旁邊陪的是劉嫂。在接到電話時,宋鞏君當場差點昏厥過去,她一路哭喊著女兒的名字趕來醫院,一見到紀少秋,叫︰「亞涵怎麼了?我的女兒怎麼了?」
「鞏君,冷靜一點!先別慌,亞涵在里面動手術,她不會有事的。」
「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你這個做爸爸的為什麼沒有好好保護她?萬——女兒有什麼三長兩短,我就跟你拚命!」
紀少秋任宋鞏君抓著他搖晃,天底下有哪個做母親的見到自己的孩子受了傷,又是那麼嚴重的槍傷會不傷心欲狂的。
「媽,你要怪就怪我,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是我沒有保護好她。」任家齊走過去,希望母親責罵他,任何的處罰,他都甘心接受。
宋佩君瞪著兒子,說︰「你……你說過要保護她一輩子的,結果你做到了嗎?家齊,你太讓我失望了,你要我怎麼把亞涵交給你?」
「媽,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任家齊驚訝得睜大眼。
紀少秋捉住她的手臂,逼她看著自己。「佩君,你答應過我,你不會說出來的!」
「媽,什麼事不能說出來?媽,告訴我,我有權利知道!」任家齊大叫。
宋佩君看看兩人,她再也不要管什麼誓言,她只是一個平凡的女人,一個孩子的母親,尤其現在自己的親生女兒生死未卜,她更加希望女兒能得到幸福,快樂的過一輩子,至于她對自己所發的誓言,她願意承受一切報應。
她握住任家齊的手,溫和的語氣希望他能承受她將說出的事實。「孩子,媽對不起你,我曾經發過誓絕不告訴你,可是我沒料到你跟亞涵相愛得那麼深,甚至她為了救你願意為你死,媽只不過是個平凡的母親,當然希望自己的子女有一個好的歸宿,所以我……我想要告訴你——」
「佩君,不要說!我絕不會再讓姓任的奪走我的女兒,我絕不答應!」紀少秋打斷她的話。
「少秋,你的怨恨差點害死了女兒,我不能再隱瞞下去,你要恨就恨我吧!我只要女兒一輩子幸福就夠了!」宋鞏君對紀少秋有些埋怨。
任家齊不用再听下去也明白,他跟亞涵真的沒有任何血緣關系,因為宋佩君根本不是他親生的母親。
「媽!我親生的母親是誰?她在哪里?」他的聲音在發抖,雖然他早有懷疑,可是一旦成真,他竟是如此難以承受這份打擊。
「她生下你之後就死了,家齊,她是個勇敢的女人,她是真的很愛你,所以她才要我發誓永遠不告訴你真相,她怕你難過、自卑,你該為她感到驕傲。」
她死了?他竟無緣見她一面。
「她葬在哪里?」他平靜的問。
「在美國的一處墓園里,我一直想把骨灰帶回台灣,這樣她就能更近的看著你,她一定會很高興你已經長那麼大了。」宋佩君擦著淚說。
任家齊不恨宋佩君現在才告訴他真相,反而更加愛她,因為她能不計前嫌的撫養他長大,試問有幾個女人能如此寬大的接受丈夫在外面與其他女人生的孩子,而且將他視如已出的愛他、疼他?
「媽,謝謝你,我的一切是你賜給我的,你永遠是我最愛的媽媽!」
「兒子,我的好兒子!」宋佩君不禁動容,才干的雙眼又紅了起來,母子倆抱頭痛哭,其他人面對這樣的畫面,也感動的默默掉淚。
紀少秋靠在椅背上坐著,他終究還是輸了,他這一輩子總是敗在姓任的手里。
江競雄坐在他身邊,拍拍他的肩,說︰「少秋,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我倆年紀也不小了,過去的恩恩怨怨還有什麼好記恨的,總不能把它帶進棺材吧!想開一點!至少亞涵找到一個真正愛她的男人,還有什麼比這個更重要的,你說是不是?」
紀少秋看老友一眼,挫敗的嘆口氣,這口氣似乎也把積了三十多年的怨恨吐了出來,心中霎時感到輕松。
「唉!也許這都是冥冥之中注定好的,‘緣分’這兩個字真是強求不來的。」紀少秋感嘆的說出心中的想法,顯然他已經看開了,心中對任家齊的芥蒂便已釋懷。
手術後第三天,醫生終于宣布紀亞涵已月兌離危險期,幸好那顆子彈沒有射中心髒,否則當真回天乏術。
任家齊這三天來幾乎都守在紀亞涵床邊,除了挪出時間回公司交代一些事情外,其余的時間任誰也無法趕走他。當手術完第二天,紀亞涵清醒過來,兩人像是經歷了一場生離死別的愛侶,她虛弱的說不出話來,只是用那雙含著濃濃愛意的眸子凝視著他,而任家齊糾結的眉頭滿是關懷,捧著她的小手不知該如何疼惜。但她實在太累了,沒片刻又昏睡過去,此時她最需要的是休息。
這天下午外面溫和的陽光透過窗子照射進來,那暖意將紀亞涵從夢中喚醒。她彷拂做了一場很長的夢,一覺醒來,發現自己的手被一雙大手握著,床沿上坐著她最想見的人。
「你醒來啦!有沒有哪里不舒服?」任家齊眼底滿是關注之情,大手在她臉上摩擦著。
紀亞涵環視一下四周,原來她還在醫院,她一向討厭醫院冷冰冰的感覺。
「我要在這里待幾天?到處都是藥水味,聞得我好想吐哦!」她做了個嘔吐的表情,那模樣俏皮得使他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