堡主好記性 第14頁

這樣的結果柳飛雪當然不會答應,她斷不可能與人共事一夫,于是她終于答應了沈昱修的提議,拋下養育她長大的爹娘,與他私奔。

就這樣,柳飛雪在嚴喜樂的相助之下,順利來到與沈昱修約定的山神廟等候。

之後,便是眾人所知的,她讓沈昱修給拋棄了。那天她整整等了一夜,淋了整晚的寒雨等候他,可沈昱修自始至終都沒出現過。

大病一場後,她並沒有死心,仍天天到山神廟等候,天天寄送書信給沈昱修,但她依舊沒見到他,寄出的書信也如同石沉大海,一封都沒回來過。

這樣的情形持續了三個月左右,直到某一日,她終于收到沈昱修的回信,收到回信的當下,她甚至抱著信喜極而泣,小心翼翼的拆閱。

在她心里,從沒想過他是故意不來,一直認定他不過是因為有事耽擱,才會無法來接她,然而當她看見信紙上寥寥數行字後,那顆期盼的心卻瞬間粉碎一地。

信中寫的不多,就短短的兩行—

柳兒,那日我沒去,是發覺原來我並不愛你,對你,我很抱歉。

從此之後,她便不再到山神廟,也不再寄信給沈昱修,她把自己關在房里三天三夜,然後她變了,變得沉默寡言,雖然唇邊仍然掛著淡淡笑意,可那抹笑從未到達眼底,就像一具沒有生命的布女圭女圭。

不僅是她的個性丕變,就連她本算健康的身子也變得虛弱不堪,一日不如一日,加上進食不定,便演變成這三日一小病、五日一大病的狀況。

「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嚴喜樂怯怯地看著面色益發難看的姑爺,囁嚅道。

啪!

梨花木圓桌硬生生被展少鈞給扳下一角,他眸中泛著寒光,嗓音冷如冰刃。「我要去一趟沈府,這段期間你好好照顧飛雪,若她問起我的去向,一個字也不許提,知道嗎?」

「知、知道。」她點頭如搗蒜。

一直到展少鈞彷佛被冰霜籠罩的高大身軀離去後,她才癱坐在地,撫著胸口,吐出從方才便屏住的氣息,心有余悸的嚷著,「嚇、嚇死我了!泵爺做啥發這麼大的脾氣?我說錯什麼了嗎……」

第5章(2)

「夫人,你不能出去!」張開雙手,嚴喜樂圓滾滾的身軀就這麼橫在房門外,不讓大病初癒的小姐踏出房門一步。

柳飛雪幽幽嘆氣,看著擋在她面前不讓路的丫鬟,「我想到亭子里透透氣,不會走遠。」

「可以,先把午膳和湯藥用完。」嚴喜樂的視線越過她,朝圓桌上滿滿的菜肴及黑稠稠的藥汁看去。

「我吃不下。」她搖首。順著丫鬟目光望去的水眸,在看見那碗冒著熱氣的濃黑湯汁時露出了抗拒之色。

「不成,吃不下也要吃!夫人好不容易好起來,大夫交代飯要按時吃,這藥要連喝七日,不可怠慢一餐。」圓臉很是堅持,有些份量的身子不動如山的杵著,大有不吃飯便別想出去的氣勢。

听見這話,柳飛雪本已很蒼白的臉蛋更加慘白。她抿抿唇,沉下臉低斥,「喜樂,究竟誰是小姐,我說的話你不听了是嗎?」

要是以往,嚴喜樂一見她沉了面容,肯定鼻子模模,心不甘情不願的退下,可今昔不同以往,她有了靠山,更何況,那靠山變臉後的冷冽程度,是她家小姐比也比不上的。

識時務者為俊杰,就算是她這小小丫鬟,也懂得該听誰的話。

「不讓。老爺說過,如果夫人不吃飯就讓我稟告他,他說他會『親自』喂夫人吃飯。」揚起圓臉,她得意的照姑爺的指示威脅。

「要喚便去喚,我不會攔。」柳飛雪面容沉靜,語調徐緩的說。

這是第三次。喜樂為了讓她用膳喝藥,用展少鈞要脅她三次了,她不是呆子,包含今日,她已有三日沒見著他,連夜晚入眠,身旁也是一片冰冷,這代表他不在府中,既然人不在,喜樂要稟告誰?

「嗄?」嚴喜樂頓時啞然,沒料到她會這樣回答。

怎麼回事?小姐不是該同前兩日一樣默不作聲,腳跟一旋,乖乖回廳里把藥喝完,就算胃口不佳也多少會吃點東西墊墊胃的嗎?怎麼今日竟如此反常?

「還不去?」柳飛雪因為貼身丫鬟那吃癟的神情,浮出一絲極淡的笑意。

「夫人……」喜樂苦著一張圓臉,可憐兮兮的喚。

去?她要上哪去稟告啊?姑爺那日問完她話後,便吩咐她好生照顧小姐,必定要定時壓著她喝藥用膳,然後便瀟灑……呃,陰沉的出門去,至今未歸。

「不喚是不?那就別擋著我。」柳飛雪腳步輕挪,越過婢女肥肥的臂膀,側身步出房門。

一踏出房門,那迎面而來的清新香氣便入鼻滲肺。

她柔美的唇線微揚,秀挺的俏鼻急切嗅聞著久違的新鮮空氣。

秋葉繽紛,花兒不開,庭中楓木染紅,燦陽在枝椏與葉間漫流,點點金粉由葉縫處灑落,形成一束束淡光,落在以薔薇輝石鋪設而成的步道上,四處佳景一再吸引著她出房散心。

然而繡花鞋只來得及跨出第一步,輕晃的衣擺便教人給扯了住,無法再踏第二步。

柳飛雪身子驀地一頓,回頭,眉心微攢,「你扯著我做什麼?」

「夫人,算喜樂求求你,就算不吃東西,也得喝完湯藥,這亭子又不會長腳跑掉,喝碗藥用不了多少時辰的。」嚴喜樂懇求,硬是扯住她,不讓她離去。

「我身子好多了,不需再吃藥。」提起那苦得教人舌頭發麻的藥汁,柳飛雪連鼻頭都皺了起來,小手輕扯,想由她手中搶回自個的衣裳。「快放—」話尚未說完,她就被婢女滾滾滑落的淚水給嚇了一跳。「你哭什麼?」

這丫頭怎麼回事?怎麼說著說著便哭了起來?

「夫人你喝藥嘛!如果夫人少吃一頓飯,老爺便會罰喜樂少吃兩頓,夫人要是不喝藥,老爺便罰喜樂少吃三頓飯,這麼一來,喜樂今日與明日連粒米都不能吃,只能喝水裹月復,嗚哇—我會餓死的……」任誰看了她的身材都知她貪吃,這會連兩日不能吃東西,還不教她大哭特哭?

「你—」柳飛雪一愣,怔怔地看著淚流滿面的丫鬟。

她怎麼也沒想到展少鈞竟會為了讓她吃飯,而去脅迫一個小丫鬟……

雖然他這麼做是過份了點,卻也抓住她心軟的性子,料準她不會讓喜樂餓肚子,才會這般要脅她。

不甘願受人要脅,柳飛雪本想甩頭便走,但看見貼身丫鬟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也只能暗嘆自己心腸不夠硬,身子一轉,又踱回內廳,將那碗光是聞便苦得教人作嘔的湯藥一飲而下。

「夫人,糖水。」嚴喜樂貼心的遞上糖水,圓眸里的淚早已教她拭得一乾二淨,粉女敕的嘴兒暗暗揚著一抹奸計得逞的笑。

精致柔美的五官隨著藥汁入口而皺成一團,柳飛雪連忙接過糖水,一小口一小口的輕啜,讓那股甜膩緩緩沖去舌上的苦麻。

「行了吧?」擱下手中的青玉色瓷碗,柳飛雪瞥了眼那圓潤的臉蛋,原本溫溫柔柔的嗓音,這會卻摻著些許氣惱。

「夫人……你還沒用膳呢。」嚴喜樂堆著笑臉,圓眸掃了掃桌上菜肴。

柳飛雪悶聲不響的睨了她好一會,盯得嚴喜樂頭皮發麻,直想出聲討饒時,才終于襦裙一掀,于梨花木椅落坐,靜靜的低頭夾菜吃飯。

月色朦朧,黑雲密密,略帶水氣的夜風吹來,冷得教人直打哆嗦。

柳飛雪環著藕臂畏冷的窩在窗欞前的軟榻上,嬌軀上披著件薄裘,白玉般的縴足藏在裘袍里,美眸遙望夜色,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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