堡主好記性 第15頁

「夫人,你……方才問啥來著?」嚴喜樂瞪著大眼,手中的玉骨梳險些拿不穩。

柳飛雪眉眼不動,仍望著外頭無月無星的漆黑夜色,再重復一次,「一個男人親吻女人是什麼意思?」

那日暈倒後,她與展少鈞已近半個多月未踫著面,看不見他,一向平靜無波的心竟破天荒的紛亂成一團,一刻都靜不下來,就連長年使她郁結在心的身影,也在她不自覺的情況下換成了一記纏綿悱惻的深吻。

那吻……代表何意?她問他為何娶她為妻,他怎會以吻作答?

這回嚴喜樂可听清楚了,驀地一驚,瞪大的眼兒直盯著她瞧,「夫人,你、你怎會問這個問題?」

「這事不能問嗎?」柳飛雪蛾眉淡揚,一雙秋水似的瞳眸睨向她。

「當然可以,只是……你問這做啥?」

嚴喜樂發覺自家小姐這幾日當真十分古怪。

平時一發起愣來,就像是天崩地裂都無法撼動半分的人竟主動開口和她說話,而且問的問題一次比一次教人噴飯。

「好奇。」她沉靜的說,然而看似平靜無波的嬌顏卻隱約浮起一絲紅艷。

嚴喜樂眨眨眸,雖然不懂小姐為何會好奇這種事,仍是認真的思索了好一會。

「喜樂哪會知道?不過我听門房的小二子說過,他說有種酒樓只有晚上開,且愈晚愈熱鬧,而那兒的伙計全是漂亮的姑娘家。小二子還說呀,上回他去光顧時,那些姑娘們可開心了,一個個送上香唇,親了他滿臉,所以喜樂猜想,這親吻呢,會不會是代表著感謝之意?」

這是她胡亂猜的,誰教小姐別的不問,淨挑些她不懂的問,她不過是個小小丫鬟,雖然讀過書也識得字,但這事兒書本上又沒教,她哪會知曉親來親去代表啥?不過就是嘴對嘴,沾了對方滿臉口水,哪還能有啥意思?

听完丫鬟天真的見解,柳飛雪弧度優美的唇角揚起一抹淺淺笑意。「沒事,就當我方才什麼也沒問過。」

她真是傻了,怎會同喜樂這不解男女情事的小丫頭談起心底的困擾?

嚴喜樂一臉古怪的盯著她好半晌,隱約感覺自己被嘲笑了,「夫人,我說錯什麼了嗎?」

柳飛雪輕搖首,調回目光,繼續眺望那彷佛即將下雨的夜空,「喜樂,你曉得老爺上哪去了嗎?」

她昏迷的那幾夜中曾短暫蘇醒過來,次數不多,每回張眼都是夜深人靜時,周遭沒有丫鬟候命,倒是有個男人候在榻旁。

他俊美的面容覆著疲累,昔日炯炯有神的雙眼蓋上濃黑的暗影,眉心緊皺、唇角緊抿,就這麼偎在床柱旁闔眼休憩。

是展少鈞,他一直在榻前照料著她。

成親至今已兩個多月,這兩個月來他夜夜擁她入眠,不知不覺中,竟也習慣了他的相伴,所以這幾日他不在府中,夜里她總是孤枕難眠,輾轉反側,睡得極不安穩。

他連聲交代也沒有,便這麼消失十來日,換作以往,她肯定不會有太大反應,有他無他對她而言,並沒有太大差別。

但自湖畔一游後,她對展少鈞便有股說不清的感覺,這感覺讓她心頭一陣亂,卻又不知原因,只知凡事淡然的心現在會因見不到他而郁悶難當,極度不舒坦。

這是怎麼著?是因為得知展少鈞便是鈞哥哥後,勾起了對他的思念嗎?

應當是吧……否則她怎會夜夜睜著眼,期盼他的歸來?

正在梳理柳飛雪一頭烏發的嚴喜樂動作微頓,支吾的說,「呃……老、老爺沒交代,喜樂不知。」說罷,她便暗吐小舌,圓臉滿是心虛。

她當然曉得姑爺上哪兒去了,但不可說呀!

「是嗎……」美麗的容顏寫滿失落,煩悶再度襲上心頭。柳飛雪甩甩頭,想振作起精神,回過頭同喜樂交代道︰「如果老爺回府,記得向我通報一—」

輕柔嗓音突地一頓,水眸因突然出現在丫鬟身後的來人而睜得頗大,紅唇嚅了嚅,半晌才輕吐出話來。

「你……回來了。」

第6章(1)

窗外開始飄起細綿雨絲,夜風輕刮,雨水隨風輕斜,飄入未闔上的窗子,輕灑在柳飛雪披著薄裘的肩膀上。

嚴喜樂不知何時退了下去,偌大的房里,就剩她與他兩兩相望,沒人出聲,只有風聲咻咻地縈繞在兩人之間。

乍見那染上風霜的俊顏,柳飛雪的心無端亂了節拍,除了愣愣凝望著他外,竟不知該做何反應。

眼前的男人一身玄黑,高大挺拔的身軀佇立在離她五步之遠的圓幾旁,肩上、雙袖、襟口、下擺皆染著水氣,正滴著水珠,顯然在某個地方落了大雨,才讓剛返府的他淋了一身濕。

展少鈞無語,就這樣靜佇原地,眸底幽光爍爍,閃耀著一如往常的柔情,除此之外,似還有一抹細不可察的掙扎。

兩人便這麼痴望著,直到那水珠滴落于地的細小聲響提醒了柳飛雪男人身上的狼狽。

「怎麼一身濕淋淋的?」她問,可他依舊沒答話,只是一逕的盯著她瞧。

那太過熾熱的目光惹得柳飛雪臉皮一陣熱,雙眸無措的四處飄移,就是不敢再與他對望。

曖昧氛圍在兩人之間繚繞,直到她受不住這無聲的對峙,率先有了動作。

「我讓人幫你送熱水,好讓你換下一身—啊!」她自軟榻上站起,殊不知僵坐一夜的雙腿早已麻痹,那股酸麻一路由腳底竄至大腿,讓她一時站不穩,眼看便要向前跌去。

千鈞一發之際,健壯的長臂及時撈起她柔若無骨的縴腰,將她攬至胸前。

藕臂緊環他的頸項,嚇白的臉龐避無可避的貼熨著他的胸膛,即使隔著衣服,柳飛雪仍可清楚感覺到他胸前散出的熱氣。

這樣親密的接觸讓她有些不自在,她向後退了一步,想自他懷中退出,但那環得死緊的健臂卻緊緊的嵌住她的腰身,令她動彈不得。

柳眉微攢,柳飛雪仰首,才想開口請他放手,他卻環抱得更牢,那力道似要將她揉入體內一般,教她險些喘不過氣,急忙低呼。「別……好難受……」

那嬌呼終于拉回展少鈞飄忽的心神,他立即松開雙臂,改扶她的肩頭,歉然地瞅著她,「對不起,我太用力了。」

柳飛雪喘著氣,水眸微揚,凝望他擔憂的俊顏。

她隱約感覺出今夜的展少鈞有些不一樣,溫柔依舊,卻隱隱帶著一絲浮躁。

發生什麼事了嗎?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才忖著,粉唇竟如自有意識的月兌口問出,等到她察覺,展少鈞溫柔的嗓音已緩緩飄入耳里。

「堡里出了點事,沒大礙。」

這些日子他忙得不可開交,先是江橫山如他所料的露出馬腳,潛入怒風堡試圖盜出紫玉馬,當場被逮個正著,雖說整座江家寨都讓他給剿了,可圍捕過程中卻讓狡猾的江橫山給逃月兌,至今仍下落不明。

然而這不是讓他心煩意亂的原因,畢竟官府已對江橫山發布海捕文書,除了朝廷的百兩懸賞金外,他更是重金懸賞萬兩銀,人說重賞之下必有勇夫,現下,他只須待在府中靜候佳音即可。

這次出門,除了處理江家寨之事外,最主要的便是到沈府找沈昱修算帳。

而他此時的浮躁不安,正是因這趟到沈府所得知的事。

瞅著他沉肅的面容,柳飛雪雖覺不對勁,卻也沒再深究下去。她啟唇,輕緩的問︰「你的臉色好難看,是不是很累?」

女敕軟的手悄悄撫上他削瘦的臉龐,她眉心輕蹙,臉上露出連自己都未察覺的心疼。

望著她的憂慮神色,展少鈞胸口一陣抽痛,神情痛苦的再次緊抱住她,將自己深埋在她肩頸之中,啞聲低喊,「不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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