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試著調整呼吸,努力地將那些畫面甩月兌。
「疼嗎?」他問︰「有沒有覺得不舒服,想吐?」
她輕輕地搖頭,「沒有。」她看了一下四周,發現自己在一個陌生房間里,「這里是……」
「是我的秘密。」他說。
她愣住,不解地看著他。
「這里是我自己在府外置的小宅子,累了就會過來小憩。」
秘密?也就是說……沒人知道?可他把她帶來這兒,這表示什麼?她比較特別嗎?
她不自覺地感到歡愉快慰……糟了,她居然對他有這種感覺?
「沒人知道?」她試探地問。
「除了貞平跟親信,沒人知道。」他說︰「所以我希望你保守秘密。」
他其實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將她帶了過來,他心里對她明明還有疑慮,也還不知道她背後有著什麼人,卻還是將她帶到這兒來休息……
他對她或許真的有感覺了。
他沒想過自己還會對另一個女人有感覺,他以為自己的心已經跟著原來的軀體一起死了。
她用兩只食指交叉放在嘴巴上,「我不會說出去的。」
霍曉濤眼神不再犀利,心平氣和地注視著她,他一直提防著她,提防著很多人,可現在……他想試著相信她。
相信她真的變了個人,相信她不會再存心眼,相信她是個稱職的好母親,也相信她會是個好女人、好妻子。
「對了。」春恩忽地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偷襲你的人是誰?抓到了嗎?你這個人個性這麼差,肯定結了不少冤家,樹敵無數吧?」
霍曉濤濃眉一挑,似笑非笑地道︰「你倒很會拐著彎罵人,我個性差?」
「是差呀,你自己不知道罷了。」她說。
「胡說八道。」他輕嗤一聲,「大家都喜歡我。」
「是你自戀吧?我就覺得你這個人挺討厭的。」
霍曉濤突然神情一凝,目光專注在她臉上,嚴肅地問︰「你真這麼覺得?」
迎上他過分專注又灼熱的目光,她的心頭一跳。
「是……是有點呀。」她訥訥地。
「討厭你還救我?」他伸出手,捏了她軟女敕的臉頰。
這個親昵的舉動先是教她心頭一悸,隨即又讓她想哭,從前葉杰修也會這樣捏她的臉頰。
見她突然紅了眼楮,一副快哭出來的模樣,霍曉濤心頭一震,急問︰「怎麼了?哪里不舒服了嗎?」
她搖搖頭︰「沒有,只是、只是你突然對我好,有點不習慣。」她沒辦法對他說自己穿越的事情,也沒辦法對他提起葉杰修這個人。
聞言,霍曉濤眉心一攏,嗤道︰「你突然舍身相救,我才不習慣。」
春恩了不甘示弱,「我也沒想到我會這麼笨,傻得幫你挨棍子,搞不好你活該被打呢!」
霍曉濤唇角一勾,眼底竟滿是快悅,他得說,他真喜歡她這樣跟他唇槍舌劍,這樣的女人有趣多了。
「偷襲我的人名叫李昭,是織造工坊的工人。」他說。
「咦?」她一怔,「是天羽織的工人?他為什麼要偷襲你?是不是你苛刻人家?」
他又好氣又好笑地看著她,「如果不是因為你替我挨了一棍,我會打你。」
她不解地問︰「不然他干麼偷襲你?」
「因為他盜賣天羽織的布疋,我辭退了他。」他說。
「原來是這樣……」她頓了一下,「他還能在外頭走動,可見你沒報官吧?」
他點頭,「是,他還有老父及妻小,所以我沒報官。」
「老父及妻小?」春恩若有所思地道︰「興許那就是他盜賣布疋的原因吧?」
「他是這麼說的,但這不該是竊盜的借口。」他神情凝肅地說︰「領導管理天羽織,我必須立下規範,殺雞儆猴。」
她眨了眨晶亮大眼,「殺雞儆猴?沒那麼嚴重吧,每個人都該有改過自新的機會。」
他微頓,每個人都該有改過自新的機會?例如她嗎?從前的她是那麼的惡毒可憎,如今卻成了一個全新的人……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難處,要不是走投無路,沒人會冒險犯罪。」春恩想起小埃跟小埃的爹,幽幽一嘆,「有些人的處境是真的困難,只要對他們伸出援手,給點溫暖,他們就能好好的活著。」
听見她這番溫暖的話語,霍曉濤覺得自己鋼鐵般的心彷佛也燒熔了。
「那你覺得我該如何處置他?」他問。
「讓他回天羽織做事。」她說︰「沒有收入養家,他只會越走越偏,他只是一時胡涂,若真連退路都沒了,他恐怕會做出更可怕的蠢事。」
「他盜賣布疋,我卻讓他回來,那豈不讓其他人覺得日後也可如此行事?」他說。
「當然不是無條件讓他回來。」她說︰「他犯了錯,還是得為他的行為付出代價,例如按月扣下他少數月例以賠償天羽織的損失,這麼一來他還有收入可以養家活口,不是嗎?」
他靜靜地听著她的意見,從她溫煦又發光的黑眸里感受到說不上來的愉悅。
「他若是個知恩圖報的人,便會因為感激你的寬厚而更加勤奮,說不定生產力還能提升。」她續道︰「其他工人看見你如此仁厚,也會覺得你是個好雇主而對你心生尊敬,進而願意為天羽織貢獻更多的心力,說起來,你是雙贏呢!」
听著她這番言論,他對她有了更多、更不同的想法及好感。
「你贏了。」他直視著她。
她微頓,「嗄?」
「就听你的。」他說。
「咦?」她一驚,陡地瞪大驚喜的雙眼。
第五章 舍身擋棍氛圍改(2)
霍曉濤回到霍府時已經了,這時間,大家都歇下了,除了巡夜當值的人,再沒有誰到處走動。
他該直接回到承明院休息的,但不知怎麼地,他兩條腿不受使喚地往遇月小築而去,他想,她應該睡了,可他卻很想再去看看她……
來到遇月小築,他發現她的側屋還亮著光。
白天里才挨了一棍,她不趕緊去歇著,又在做什麼?思忖著,他邁開大步朝這小築里唯一的光亮處走去。
站在門口,他一眼便看見她在燈火下專心地拆解著子琮的衣服。
「你還在做什麼?」他忽然出聲道。
春恩已經慣他突然現,不像之前那樣驚嚇了,她轉過頭看著他,說︰「我打算拆了子琮穿沒幾次的衣服,給小埃縫制一件暖和的冬衣。」
他走了過來,疑惑地看著工作台上的衣片︰「誰是小埃?」
「是子琮在學堂里的好朋友。」她說︰「小埃家貧,可是他爹還是想盡辦法湊錢繳交束修讓他學習,今兒早上不是下了場小雪嗎?我見他衣著單薄,身上的補丁舊衣還是用他女乃女乃的衣服改的,凍得他直打哆嗦,所以我就讓子琮把羊絨脖圍給了他………」
說著,她想起這件事,急忙跟他道謝,「對了,謝謝你送子琮脖圍,他很開心呢。」
看見她一臉歡喜,他心窩一暖,「只不過是一條脖圍,值得那麼開心?」
「當然了。」她說︰「那可是你送他的,要送給小埃的時候,他可舍不得了。」
「他喜歡,明天我再給他一條。」
她點頭,「子琮一定會很開心的。」
他唇角微微一揚,「不過你直接把子琮的衣服給他便可,為何要拆了再改?身形不合?」
「子琮跟小埃的身形倒是相差不大,只是子琮這些衣服都是上好的料子,有些甚至過分華麗,送人小埃,恐怕會讓小埃的爹因為太貴重而感到負擔……」
聞言,霍曉濤微微一怔,她思慮可真是周到,他還沒想到這個呢。
「所以我決定拆解子琮的衣服,再裁一些尋常一點的料子重新拼湊一套衣服,送給他當過年禮物。」春恩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