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他離去的雀躍背影,蔚晴不禁苦笑,明天……她可還有明天?
她望向「溯澐宮」的方向,是的,她想再去見見他。拖著無力的步伐,才經過宮門外,便听見里頭有女子吟哦輕喟的激情囈語,頓時,她煞住了腳步,心頭驀地一陣緊繃,受傷的淚已無聲無息地淌下臉頰。
才要回身走避,即听見樊溯由里頭傳來的冷誚嗓音,「羽兒,你可真帶勁兒,也夠辣!以往我怎麼都沒發現你的好呢?」
「六阿哥心里只有珞珞,哪放得下羽兒?」女子軟綿的嗲聲中,醋味四溢。
蔚晴轉頭,試著透過窗縫看著暖炕上交纏的男女。
「從今天起,我只寵你一人,以前我有的那些女人我全給忘了。」樊溯嘎然低笑,長臂將懷中女子鎖于身下,強烈狂鷲地攻上她的股間,長驅直入下引發那女子陣陣激情嘶喊。
蔚晴傻在當下,被眼前的景象震得心碎欲絕,迭步後退中無意撞上了腳邊盆景,引發一陣聲響!
「誰?」樊溯陰冷的聲音霍然飄出!推開身下的羽兒,迅速著裝。
蔚晴捂住了嘴,以防由喉間迸出悲鳴,她拚了命想逃開,但雙腿卻如千斤石,怎麼也無法移動。
此刻大門已被拉開,樊溯壯碩頎長的身影已擋在她身前。
他眯起眼,嘲諷地譏笑道︰「真難得,今天你會主動來找我。
有事嗎?」
她心慌地搖搖頭,強烈感覺到他笑眼中的冷酷,「只是順便……順便過來看看。」
「明兒一早,我向皇上稟明你因家中有急事,得暫辭武師一職。」他面無表情,彷若一顆風化千年的石頭,不露半絲心緒。
他不得不趕她離開,每每見了她那抹紛姿,他總會在憤恨中埋怨不休,怨上天對他開了個那麼大的玩笑!
為何要在他尋得自己的感情時,才被他發現這麼難以承受的事實!
對于皇額娘,他只好暫作隱瞞,等他的心情稍稍平靜,他會對她說出一切。
「是不是利用過後,已無價值?也喪失了興趣?」她雖笑著反問,那抹微笑中卻透著滄桑。
樊溯驀然獰笑,冷銳的眼鄙視著她,「你可能誤會了「利用」
二字的意義了,如果你認為和我在一塊的那段時光,你也獲得愉悅,就不該稱之為利用吧?」
他嘶啞的嗓音未歇,已饑渴地吻住她的唇,他告訴自己,算是最後一次放縱吧!此刻他只想愛她、吻她,把所有一切的道德束縛全都拋諸腦後。
這吻綿密純柔,著蔚晴那顆殘缺不全的心,自己的意識完全封鎖在他給予的熾情唇舌挑逗中……正當她沉醉其中,卻被另一波狂野肆虐的吻所侵襲,一次又一次的蠻悍糾纏,她的菱唇幾乎經不住他狂狷的掠取!
下意識地,她喃喃吐露出隱埋在心底的那三個字,「我愛你——」
樊溯如遭電擊般猛然一窒,霍然推開了她,危險冷峻的臉上溢滿了心力交瘁!
「你說什麼?」他眼底閃過一道似笑非笑的光芒,有一股難以言喻的可笑意念在心頭氾濫。
老天啊老天!你這是何苦呢?在他完全心灰意冷的同時,又跟他開了一次大玩笑。
他的雙眼突變犀利,帶著冷漠,令她陌生!
「沒……沒什麼……」她恨不得吞回剛才那三個字,現在的她彷似一個低賤女子,跪在他身下向他求愛般難堪。
「我要你再說一次。」他眼神忽地一銳,狠狠地扯住她的下巴逼視她。
「我……」她呀著下唇,不去看他雙眼中逼人的威脅。
「再、說、一、次——」他那蓄勢待發的狠勁兒讓她的心又重重擰了一下,冷意瞬間蔓延全身。
「我承認自己愛上你了,今天想來見你最後一面。」她哽著聲,臉上淨是悲淒之色,他狠心傷了她,她卻無法不愛這個擾了她一池春水的男人。
「最後一面?」他在震驚之外,還听出了些弦外之音。
「呃……」她抹去淚,掩去傷痛,隨意找個理由,「你不是要我離開嗎?以後將後會無期。」
「你就那麼急著想撇清我?」他一臉苦笑。
「六阿哥,你在和誰說話啊?讓羽兒等了那麼久。」這時,屋內的女子似已不耐煩地邁到門際,整個人偎在樊溯懷里,身上只著了件薄紗,曼妙的身子若隱若現。
蔚晴見了,不忍再見他摟抱別的女子溫存。
她全身虛軟地倚在柱上,臉露淒楚的澀笑,「等著你寵幸的女人太多了,怎會缺我一人。」
「愛上我後,你當真能走得如此自在?」他語帶奚落,故意不去相信自己終于征服這冰冷女子的心。
她回身走避,不願再讓那女人親膩的畫面灼傷自己的眼。
走了數步,她才輕吶道︰「心雖不再自在,但我會讓身自在。」
樊溯冷冷地看著她一步步虛緩無力的離開自己,霍然伸手推開倚在他身上的女子,眼神中出現狂佞的光芒,宛如利劍寒霜!
第九章
當夜,御書房內燈火通明。
皇上與文官數人聚于一堂,共商政事,為了一則新征稅制度商議其可行性;皇上乃一仁君,認定此事攸關加重百姓負擔,因此不願草草準行,必須經過多次計算、商議後才得予定奪。
「皇上,現在外患多,不多征稅款恐無法支應軍隊糧食,請皇上三思。」右使大臣提議道。
「稟皇上,右使大臣說的沒錯,加征稅制得盡早實施,以紓解日漸空虛的國庫,否則將會有極大的後遺癥啊!」丞相費雲也道。
「不,朕曾令國庫總管大臣送來帳冊,也盤算過,暫時尚可支撐到明年中,此刻決定將帶給百姓多余的壓力,有關增稅之案就不要再提了。況且前方不斷有消息傳來,鎮國將軍此次出兵勝算已定,最遲于年底便可凱旋抵京,到時不再有戰役,民生富裕,再提增稅辦法,才是時機。」皇上立即否決了兩位大臣于月前的提議。
此刻隱身在屋宇的蔚晴,不禁為皇上的仁智英明深感欽佩,可她現在卻要殺了他!這該如何是好?
但听聞費丞相向來意圖不軌,私吞不少公款,難道皇上一直被蒙在鼓里?
「皇上……」費丞相仍企圖力挽狂瀾。
「你別說了,費丞相,許多事你心知肚明,朕念你是大清開國功臣,不予追究,別得寸進尺。」皇上嚴厲地看向他,語出咄咄,絲毫不給他反駁的機會。
「皇上……臣罪該萬死」費雲立即跪地,垂喪著臉不敢再贅言。
其余機要大臣,心懷不軌者莫不心驚,個個露出膽寒的臉色!
蔚晴暗自為皇上叫好,皇上這麼做不僅顧全天威,也給予有二心的臣子們迎頭痛擊,做有效的警告示意。
她看著手中的長劍,處于躊躇不定中,這一劍下去不僅是國家喪失一位仁君,更是全國百姓之禍啊!思及父親以死相逼的絕決,她知道自己這個惡人是做定了!
罷了,死後再去地府向閻王爺領罪吧!她定定的看著皇上的背影,一鼓作氣地俯沖直下,卻在劍尖將刺入皇上後頸時,心念一凝,轉了手勢,僅劃傷了皇上的左臂!
「刺客,有刺客……」
御書房內立即亂成一團,忠心大臣立即以身護君,膽小怕死的則趴在牆角好掩身自救!一時間,忠奸兩分,皇上盡放心中。
御林軍大批闖進,首當其位的便是六阿哥樊溯!
他眼露怒熾,單手扳住她的身子,半眯的眸直逼向蔚晴那雙楚楚雙曈,陰沉地問︰「說!為什麼要刺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