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馬威 第24頁

「廢話免提,快給我動手捉人!」

悟到何國臣的用意,鄔然驚得花容失色,驚險閃過洪文卻的狼爪,身後的曾國威便反應極快的上前,直接撥開突襲的手,彎肘一拐,拐倒賢仔順勢撲來的身驅。

他急促的低喊,「夫人,請先退到後面。」

唉趕到的仁武見洪文卻及賢仔跟甄家的護院扭纏在一起,又見這次探訪的母子互相護衛的想避到一旁,而自個兒的主子正面露詭笑的步步進逼,四周的旁人早已做鳥獸散。

這是怎麼一回事呀?

「何爺?」

「你來得正好,快,替我捉住他們!」

何爺想硬來?!他是忘了這兒是誰的地盤了嗎?

「仁武,你還發什麼楞?還不快給我動手!」大喝一聲,見情況不對,洪文卻他們似乎打不過那個魁梧壯漢,何國臣索性親自動手,先逮人再說。

鄔然疾抽著氣,右手將兒子護在身後,左手撈了個泥塊,閃過他的撲捉後,氣得將石塊往他腦袋砸去。

冷不防的被砸了一下,何國臣吃痛的喝了聲,詭笑盡斂。

「被我逮到妳就完了。」像是下咒,他重新面對母子倆。

「姓何的,你休想如願!」

容翼?!

冷不防的听見容翼突如其來的暴吼,一干人全都傻了眼,神情各有不同。

隨即就見他壯碩的身影如暴熊般沖過來,直接一腳踢倒擋路的何國臣,然後因為停不了沖勢,索性加入那場混戰。

他問了路人得知仁武來此,便急匆匆的趕來,果然看到何國臣,而那可惡的惡人竟還想光天化日之下擄人。

拳腳無眼,片刻,幾個壯漢紛紛帶了傷。容翼出拳既快且猛,雖然奈何酒意甚濃的他醉眼迷蒙,盡避挨了幾個重拳,揮拳也偶有失了準頭,但也已經夠讓洪文卻等人嚇破了膽,血花隨著拳風四濺,殘酷的現實更耀顯著殺戮的恐怖,勝與負逐漸成形。

「榷兒,退後點。」

孫榷依言退了一步,正待將娘親也一並拉到身邊時,說時遲、那時快,狼狽的從地上爬起來的何國臣一躍上前,一把將他牢牢抱住,腳步不停的繼續往前沖,完全不理會身後的那一團混亂。

「榷兒?!」

隨著鄔然的這聲驚慌失措的尖叫,亂拳戛然止歇。

洪文卻等人早已隨著主子的抽腿而軍心散亂,瞥見這變化,下意識地全都往後退開,而明顯佔了上風的容翼一方愕然心驚的才甫回神,就見敗兵趁隙一哄而散。

「快逃!」

「追!」

第十章

孫榷被狡滑善躲的何國臣給擄走的消息幾乎撼動了整個大理。

甄、容兩大家族,甚至是街坊全都出動,幾乎要將地皮給翻了,仍沒人找得出何國臣來。

愁眉深鎖的孫別稔沉默不語,事發當時,他恰巧被邀到隔村去瞧農作,待接到消息匆匆趕回為時已晚,即使孫家在關外權大、勢大,幾可達呼風喚雨之境,可是在大理,人生地不熟的他仍舊得倚靠朋友的助力。

「喝口茶!」強押他回來歇個腳的甄平安勸道。「你已經找了一整天了,若先累垮了,對榷兒是沒好處的。」

「鄔然呢?」憂心兒子的下落,心疼娘子的羸弱身子,孫別稔輕捏著泛酸的鼻心,坐不住。

「我請大夫調了點藥茶給她喝,讓她睡一會兒。」見他身子一起,她立刻道︰「孫大稔,你想干麼?你別想跨出這扇門,先休息一下,阿柯跟底下的人全都在外頭找人,你補點精神才許出門。」

「但……」

「你會比他們更熟悉這里嗎?」

對甄平安的話他無從反駁,可心中石塊仍懸著,硬是糾著他的忡忡憂心,雙掌環握著溫熱的杯身,漫無焦距的黑瞳望著遠處的山巒,沉嘆不已。

後院,醉意全消的容翼也遠眺著層峰相迭的山區,久久無語。

孫榷被擄走時他在場,雖說他正忙著揍人,但他畢竟在場呀!榷兒是在他眼皮子底下被擄走的!

這個事實令他惱怒,也令他難堪。

「天殺的何國臣!」恨聲咒罵,他不由自主的又將血跡斑斑的拳頭握在腿側。「我與你誓不甘休。」

佇立在廊下凝望他許久,神情蕭索的鄔棻悄然無聲的走向他。

瞧他身上的傷也夠嚇人,鼻下兩管已干涸的暗紅血跡也沒拭,他無視自己的傷痕累累,將榷兒被劫的過錯全都攬在身上,耗盡心力的企圖亡羊補牢。雖然他仍堅強的挺直腰桿,但卻在搜尋一整天仍徒勞無功後,獨自一人躲到這兒暗吞苦果,將一切看在眼里,她已然抑不住心頭那股為他心疼的悲傷。

「他會沒事的。」半晌,縴細的小手輕觸著他的拳側,靜靜卻執拗的將他的拳頭攤開,讓自己冰涼的指月復貼著他那緊繃的掌心。

他身子微顫。

她這是……

容翼心中一暖,「我一定會逮到何國臣。」再度起誓,面紅耳赤的他說得格外心虛。「我真的、真的會將他給逮到。」

「嗯。」

「妳信我吧?」他的話氣中有著濃濃的哀求與不確定。

鄔棻無語,但指月復輕輕點滑著他濕冷的掌心,無言的給予他,她對他滿滿的支持與信任。

「妳信我吧?」他非得听到她親口說不可。

「我信。」

聞言,容翼幾不可感的吁著氣,十指緊緊相扣,第一次,毫無遮掩的窺見彼此撤去防備的真心。

良久……

「妳真的信我?」

「信。」

毫不遲疑的回答像是讓他吞了顆定心丸,憋在胸口的大氣一喘,他眨眨熱燙的瞳眼,重新燃起斗志。

「洪文卻呢?」

「死了。」

聞言,沉黑的臉孔陡然鐵青,他握緊掌中的縴指,咬牙承認,「打死他,我一點兒愧疚之心都沒有。」

「嗯。」

「只可恨沒在打死他之前問出何國臣的下落。」

「我懂。」

那天,即使臂彎里挾帶了個娃兒,何國臣仍躲得飛快,其他幾個人逃得也不慢,但無功回返的他眼力極快的捕捉到洪文卻正打算竄向山區的身影,三兩下便制伏了幾近嚇破膽的他。

只可惜,歷經了先前的一陣苦斗,洪文卻身上已有重傷,而氣急敗壞的他在逼供時下手又重了些,當曾國威勸阻的驚叫傳進他怒氣洶涌的腦子里時,粗喘著氣的他才住了手,但洪文卻已然奄奄一息了。

「我真的是氣瘋了,那時只顧著動手,竟忽略了他們母子的安危才是第一,都怪我太粗心了。」

「要怪就怪何國臣,是他太狡詐了!」鄔棻道。

當年,何國臣雖是毒心暗藏卻隱約可見,而多年後,年歲的淬煉更造就他笑里藏刀的功力,容翼雖然聰明,但要論及心機、城府,還是遠遠不及何國臣的老謀深算。

「話雖如此,可是是我笨,為何要引狼入室?如果不與他商談開礦的話就什麼事都沒……」

開礦?!

這兩個字像一道閃光般狠狠擊中他們。

既然何國臣頗懂山脈地穴,而此番前來大理正是為了跟容翼洽談采礦事項,說不定……四目相望,彼此都意會到這是個極重要的線索,二話不說,他們直接沖向後門。

「曾听姓何的提及,若要藏身,頂峰山是個不錯的地點……該死,我怎會沒想起來?真該死!」

「他曾上過頂峰山?」乍聞這個訊息,鄔棻的臉色陡然慘白,渾身不自覺的輕顫起哆嗦。

幸好她不曾在山上與他巧遇過。

「妳別跟了。」

「我要去頂峰山。」

「不許!」容翼不假思索的斷然喝令。「妳給我待在屋子里。」

她無視他的阻撓,依舊跟在他身側,見人高腿長的他邊跑邊試圖擋下她,她無奈嘆道︰「除了你,頂峰山有誰比我更識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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