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眼快瞪突了,單奕風正想開口問,就見她似乎觸著了什麼,跟著唇畔揚起淺淺的笑,他屏氣凝神,瞅著她翻出一團手帕,跟著從中拿出玉佩。
天,她真的將它埋在土里!
「喏。」看到他眼中的驚詫,她視若無睹,小心翼翼的拍去玉佩上的泥土,笑咪咪的遞給他。「完好無缺。」
單奕風沒有接過來,他仍處在震愕中。
「你不要?」
終於回魂,單奕風不禁怒火沖天。「你把我的東西埋在上里?」
般什麼鬼呀?他又還沒死!
「這地方不錯呀。」她一抬頭,這才留意到他似乎又更加惱怒了,她不禁擰起眉心。「這東西太珍貴,我怕拿回家遭竊,就索性藏進土里頭,任賊人再厲害,也萬萬想不到泥中竟然會有珍寶!」
不錯、不錯,這危姑娘想得還真是周到。
斯文听了在一旁猛點頭,很贊同她的藏物論,瞧她的眼神也浮起些許欽佩;她說的沒錯,要他就絕對想不到苗圃里竟藏有寶物。
只是,單奕風一記狠厲的眼刀,射得他連氣都不敢輕喘。
「你當我單府三少爺的東西是什麼?」待會兒再來整治這不知死活的叛徒,現下,他只想飆她一陣怒氣。
危薇訝異的睨瞪著他。「不是玉佩嗎?」她心里嘀咕著,原來他就是揚州第一望族單府的人,難怪如此囂張,傳聞單府的錢多得數不盡。
廠又……
「玉佩,也是種石頭呀,不是嗎?」
厚……
「既然是石頭,那讓它暫時回歸上中,應該無妨,不是嗎?」
哇咧……
「橫豎只是暫時的呀。」杏眸眨眨,她好玩的看著盛怒的俊臉有著變化多端的神色,淡然說出結論,「反正又不會化掉,這麼緊張做啥?」
被她這麼輕描淡寫一說,反倒像是他太慎重其事,磨了磨牙,單奕風當真是有氣不得發了。
他嘔氣的揚腳,冷不防朝她踹了一團土發泄,下一刻忿忿的掉頭走人。
「少爺!」斯文不安的瞄瞄受害者,微欠身後,管不了那麼多的追趕過去。
無端遭受突襲,身上都是土的危薇傻了眼。
真是個有錢有閑又愛生氣的無賴!
她搖頭嘆氣,猛然發現玉佩仍在她手中,眼角又瞥見一個金光閃閃的東西在地上閃耀亮光,她好奇的湊上去察看,發覺是一只雕了菩薩圖像的玉如意,不禁又長嘆一口氣。
這次連猜都不必,她很肯定失主是誰!
她將兩件珍貴的東西握在掌心,不由自主的泛起苦笑。
這回該怎麼藏呀?再一起埋回上里?
「若被他得知,鐵定踩平這苗圃。」說不定連她這條小命,他也一並收了。
看來只有她親自跑一趟單府了,還東西去。
‧‧‧‧‧‧‧‧‧‧‧‧‧‧‧‧‧‧‧‧
「哇!」
順著高聳的圍牆走了好一會兒,危薇停下來喘口氣,忍不住又贊嘆出聲。「這府邸還真不是普通的宏偉哩!」
她開始後悔沒找阿弟一塊兒前來,他一向愛參觀大戶人家︰沾沾富貴氣也好!這是他常掛在嘴邊的話。
總算來到氣勢宏偉的朱漆大門前,她瞻仰了半晌,才走向邊側的小門,叩叩門環。
門一開,一個福泰的門房盯著她瞧。
「姑娘,你找誰呀?」
「呃……」她緊張的回答,「我找單公子。」
他一臉的為難,打量她的眼神帶有一絲好奇。「請問你找的是我們家哪一位少爺?」
「哪一位?」
「是呀,我們單府有四個少爺。」
她嬌俏的吐吐舌,這才察覺自己根本沒說清楚,笑笑一答,「三少爺!」
三少爺?!
他當門房這麼久,這還是第一次有小泵娘上門來找三少爺,以往藉著各種理由上門的姑娘,都是來找其他三個少爺,尤其是風流成性的小少爺,常常還得幫他擋女人哩!
嘖嘖嘖,這會兒這小泵娘找三少爺究竟有什麼事呢?
見他一臉怪異的打量自己,危薇下意識的撫了撫自己的雙頰。
她臉上沒沾到什麼怪東西吧?
門房好奇的問︰「你有什麼事?」
「我想將這些還給他。」
「三少爺的東西?是什麼呀?」
「兩塊玉。」篤信人性本善的她答得誠實。
「玉?」
「是呀,都是他遺落的。」她勾唇溫笑。
「那你先進來候著,我找人去叫三少爺。」
危薇一進去後,就被一旁的花圃吸引住,不知不覺步下嵌著小圓石的石階,朝盛開的繁花走去。
這些花草種得太密了!
心里犯嘀咕,她抑不住手癢,蹲整頓起來。
巧的是單奕風閑閑沒事正好散步到一旁的回廊,一眼就瞧見幾乎已刻在腦海的忙碌身影。
那女人?
愕然的瞧清楚,果真是危薇,他的瞳眸悄然注入一道光芒,他立刻跨過半個人高的廊欄,大步走向她。
「又是你?」
危薇沒抬眼,憑那暴怒的嗓門,她已經認出來者何人。
「是呀,就是我嘛!」
「你有什麼事?」
「我拿東西還你。」
他一怔。東西?
「喏。」她將順手擱在小石塊上的繡荷包遞給他。
「什麼玩意兒呀?」單奕風不解的皺起眉。
「你的玉佩、玉如意。」
他還是沒有動作。
「拿去呀,我的手舉得很酸了。」危薇疑惑的語氣帶點怨、帶點嗔也帶了那麼點嬌態。
瞧她一心只在意那些花花草草,他不甚甘心的接過那只沾了殘土的繡荷包,再瞪著她,驚愕的發覺她又埋頭苦干了,倏地,怒氣再揚。
「你到底在做什麼?」
「整理花草呀。」
整理花草?
他單府的花草是欠整理呀?
「你可以走了。」
「好。」
嘴里說好,那雙忙碌的縴手還是忙個不停,撩撥著單奕風更火大的氣焰。
「想趁機撈一筆?哼,我們單府不會付你銀兩的。」
「無妨!」危薇連瞄也不瞄他一眼。
生平頭一次遭人漠視得這麼嚴重,甚至比那些花草還不如,單奕風氣得想開扁,青筋暴凸的雙手怒握成拳,高高舉起,然後又猛然垂下。
「你到底有沒有听進我的話?」面對一個像是啥也不怕的女人,他沒輒了。
「啊?」抬起頭,她茫然望著他。
那副疑惑的神情,擺明了就是有听沒有進嘛!
氣嘔不已,單奕風狠力跺了下腳。
「,你別這樣好嗎?」
聞言,唇角揚起一抹得意的笑,單奕風感到一陣舒坦。
就說嘛,誰能無視他單奕風的存在,說穿了,這女人只是在玩把戲罷了……
「那株日日春要被你踩死了啦。」危薇嬌聲低斥,連想都不想伸手撥開他的腳。「要踹到旁邊去踹,別在這里窮攪和。」
哇咧!
目瞪口呆,他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話,大張的嘴巴久久無法闔上。
她還真不是普通的有膽!
第六章
這一幕,落在單老夫人的眼里。
曾幾何時,小風也會有那副挫敗的神情出現呀?
「阿仁?」
單府的管事單仁從帳房出來,見去附近廟宇拈香的單老夫人恰巧回府,想到有事稟報,便靜靜跟在她身後,听她低喚,忙不迭的上前一步。
「老夫人?」
「你說說看,小風那模樣像不像吃了癟呀?瞧他似乎拿那小泵娘沒轍。」她詢問著,以絲絹捂唇,笑得開心又詭異。
抬眼望去,單仁心里也不禁愕然嘆笑。
「回老夫人,的確是有那麼幾分味兒。」
瞧三少爺那雙閃著烈焰的眼,灼亮得叫人咋舌,卻又閃爍著一股他也說不出所以然來的興味。
興味?
對那個腦袋不理他,只顧埋頭窩在花草間的丫頭片子?
「能挫著小風骨子里那股銳氣的人不多呢。」隔著絲絹,單老夫人帶著嘲弄的笑半隱半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