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糖黑寡婦 第4頁

失戀是件很悲慘的事,她可以體會,可是小莉竟然一連蹺了兩天班,偏這兩個晚上的急診病人超多的,害她連喘口氣、泡杯咖啡的時間都沒有。嘆著,她又打了個哈欠。

「老天保佑姐姐不在家。」拿出鑰匙,她嘀嘀咕咕。「我已經沒有體力听她訓話了。」

老天果然保佑她,喀一聲,她輕輕拉開門,豎起耳朵,一室靜寂。呼!沒人在家。

她先給父母上炷香,待辦妥例行之事時,已是哈欠連連,她伸伸懶腰往房里走。

柄三時,媽媽因病而逝;護專畢業的那年她披嫁裳,隔年,辛苦賺錢養家的爸爸因一場車禍也去世了;然後是她的出嫁;去而復返,姐妹倆相依為命,接著過了這個年,已訂婚的姐姐嫁人去了,就剩她一個人守住這個家。

真的,就只剩她一個人了!

「這倒也好,一個人獨居的快樂總勝過兩個人共處的痛苦吧。」她如陷入回憶般的低喃,酸疲浮腫的眼眶有著片刻的濕濡。

旋即,她制住胸口的酸澀,感傷的嘆了嘆,揉揉困盹的眼,不允許自己跌入不堪的回憶里。

懊合眼休息了!

還來不及窩回房間,大門又被拉開來了。

羅敏茱買了早餐回來,剛好堵上累疲的妹妹。

「你又加班了?」

「嗯,小莉臨時請假。」

羅敏茱無語。

她是個藥劑師,不會不知道妹妹身為護理人員的責任與無奈;當病人就在眼前申吟時,自身的疲累往往是被拋在一旁的。

「先吃了早餐再睡吧。」羅敏若哀嘆。

「別說你一點都不餓。」「餓是餓了啦、可是……」

「不準抗議。」將買回來的三明治擺到餐桌上。「我們已經好久沒有一塊兒吃早餐了。」

這倒也是。

聞言,羅敏若先進房換套休閑服,走回來時,姐姐已經喝了半杯牛女乃。

「你的臉色很難看。」

「有嗎?」接過姐姐遞來的牛女乃,她苦笑,「每次熬了夜不都是這副慘遭蹂躪的死人相。」

蹂躪這句形容詞是姐姐前不久嘀咕她的,害她回房後還特地照了照鏡子,喲,果真有那麼幾分哩!

「除了熬夜,你這幾天又心情不好了,是不是?」

「哪有。」

「沒有嗎?」還想騙她?她以為姐姐是當假的呀?「那這兩天你的眼楮生病了不成?不是紅就是濕!」說得心疼極了。

相處了這麼久,妹妹的心情起伏她最清楚了,即使事過境遷,她也知道妹妹偶爾晚上還是會哭著睡著,第二天早上她的眼楮都腫了,她以為她騙得了誰?而小敏這兩天的情緒處于冰河時期,她猜都猜得出來究竟是為了什麼。

「是不是中心又有受虐婦女報案?」她問。

羅敏若點點頭。

「幾件?」「三件。」

難怪小敏的精神會差,情緒也這麼低落。遲疑著,羅敏茱不禁舊事重提。

「小敏,你別去當志工了啦。」伸指敲著桌面,她苦口婆心的勸著。「每次听到或是看到都會觸景傷情,情緒低落好幾天,這不是好現象,再這麼下去,你遲早會崩潰的。」

「沒這麼慘啦。」她又喝了口牛女乃。「其實當了志工才發覺,在婚姻中遭遇比我不堪的人多得很。」

「那又怎樣?別怪我自私,那些人不是我的妹妹,我同情,卻無可奈何,而我只想要我的妹妹能夠重拾婚前的快樂笑容。」

「我還懂得怎麼微笑。」

「哼哼,是嗎?你待會兒睡覺前記得照照鏡子,看看你的笑容有多麼力不從心。」

「有那麼慘呀?」「不信?你自己去瞧一瞧。」

「說得好像我有多行尸走肉似的,我很滿意我現在的生活。」

「做得像狗一樣,這種生活也叫生活?」她沒好氣的指控。「連我這種得顧店的可憐蟲都比你過得還要有生活品質。」

喝著牛女乃,羅敏若咬了口三明治,不吭氣。

「要不,你盡量少去中心,省得看了就心煩。」羅敏茱退而求其次,一步一步地誘勸妹妹少去觸是傷情。

「再說啦。」勉強吞了半個三明治,見姐姐仍不打算放人,眼楮困得都快睜不開的羅敏若不得不開口催她,「還不動?你今天不打算開店了?」

案親留下的積蓄再加上姐妹倆贊下的錢,她們買了這棟復合式大樓里的兩間小鮑寓;一樓的店鋪是姐姐獨資的小藥局,六樓的公寓是姐妹倆的香閨。

「別趕我了,我這不是在準備了嗎?」羅敏茱沒好氣的睨了她一眼。「吃完三明治就去睡吧,瞧你,眼楮都快閉上了。」

「嗯。」嘆氣點頭,琢磨著自己的體能狀態,她下意識的自藥櫃里拿出一個小藥瓶。

羅敏茱見了直皺眉頭。「不是很累了嗎?」

「最呀。」「那你還會睡不著?」

「大概是太累了,合上眼,還是沒法子睡著。」腦海中想著那些神情憔悴的受虐婦女,想著……黃東文。

無奈的見妹妹吞了一顆安眠藥,她不禁搖頭。「別吃上癮了。」

「噢。」

見她頓了頓,又丟了一顆入嘴,羅敏茱有些惱了。

「你是想一覺不醒呀?吃這麼多,小心你那條小命哪;要吃不會吃龍骨粉還是酸棗仁粉?你以為我拿它們回來當胡椒粉嗎?」

聞言,羅敏若倒笑開了,「放心啦,這又不是安非他命,兩顆吃不死人的,而且我只是想睡覺,又不是想死。」

「記住你的話。」搶過小藥瓶,她挾著輕憤地警告。「我們姐妹倆相依為命,你不準丟下我一個人過日子。」

姐姐以為她舍得她嗎?再怎麼說,當初身陷地獄時,也是姐妹情深才拉回她悲切欲絕的心呀!

想著,不覺又濕了眼眶,羅敏若長吸了口氣笑嘆,「過了年,又多了姐夫一家人相依為命嘍。」

到時候說不定她會很變態的開始跟姐夫搶姐姐……嘖,明爭暗斗的日子搞不好還挺刺激的哩。

***

在急診室見多、听多,倒是沒踫過這種大哥!

羅敏若刻意轉過身,不去看那張會讓她情不自禁想多瞄兩眼的熱情臉龐。

人家做大哥的不是都酷酷的?身上應該都會帶疤帶傷?然後不苟言笑?動輒得怒?再不然,好歹也得滿口檳榔,三不五時地抖抖腳、摳摳鼻屎之類的?

可這凌敬海還真是另類。吊兒郎當的狂妄笑容,英挺且恣意宣揚的傲然氣勢,不像走夜路的嗜血哥兒們,倒像是活躍在燦爛陽光下的天之驕子。

如果不是那天阿盛口口聲聲喊他大哥,她怎麼樣都不覺得他像是陰溝里的大老鼠,而他最符合大哥氣派的表現,就只有那天晚上在急診室時,他從沒間斷過問候一干馬屁精的祖宗八代!「八成是天天在家里吊嗓子,否則,怎麼會說得這麼流利。」她暗嘲在心,不經意地自口中低喃著。

「你說什麼?」

「我說,你晚上沒接活動嗎?」

凌敬海停下舌忝霜淇淋的動作,詫望著她。

「活動?」

「在街尾暗巷殺殺人、放放火什麼的呀。」瞟了他在微愕後輕咒一句,忙不迭地舌忝淨流下指縫的甜膩黏液,她移不開注視的目光。「你大哥老是躲在這里孵豆芽,那些警察不就都很寂寞了嗎?」她又想笑了。

有些人很忌諱在醫院,尤其是在急診室吃東西,可他全然不以為意;偶爾拎著一堆吃的上門,見里頭擠了些神情倉皇的人,不方便吃吃喝喝,便自動避出去,吃完了再回來;但,他總會記得留下足夠她們吃的分量。

他並不刻意隱藏狂放的性子,卻又不會冷血到不顧他人的感受,這一點,讓她有著很深的感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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