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下車。」心一慌,喘得更急了,她又伸手去拉車門把。「讓我下車啦。」待會兒若不幸吐在他身上,說不定他會氣得將她大卸八塊。
「Shit,你給我乖乖坐好!」
咽了咽口水,祝上虞正想跟他嘀咕自己的不適,回眸一瞧,就讓她看見道路前端有段孤形的彎道,路的左側是碎石遍布的荒原,而路的右側是略陡的坡段,杏眸圓睜,她不由自主的驚叫出聲,下意識的反握住他的手。
撒冷的反應也極快,一察覺不對,立即扭過方向盤,但,過快的車速、潮濕的地面,再另上急速扭擺的車輪,禍事產生了,車子在路上打滑,沖到左側的荒原上翻覆了兩轉,砰一一聲停住,頓時,白煙自車體四處冉冉冒起。
在要命的那一秒,撒冷松開控制方向盤的手,整個人往祝上虞身上撲去!
☆☆☆
一人多月沒見面,只純粹在電話里聊天說笑,待再見到面的剎那,兩個女人的眼眶都泛紅了。
不約而同,祝上虞跟周楚安撲向對對方,又跳又笑的嘀咕著心中的思念。
「沒良心的女人,你總算甘願回來了。」不是不曾跟楚安分開這麼久過,在台灣時,盡避她們之間情同姐妹,但也並非如影隨形的黏在一起,只是,身處異鄉,無論是對關第特殊的撒冷或是善解人意的赫森,她也難將心里的話啟齒呀。「我還以為你不打算回來了呢。」
「不是跟你說了,去到德國才知道事情太大條,沒辦法一下子就解決了呀。」身在德國,她也是心系著留在愛丁堡的上虞呀,就怕她一無聊,只留了話就飛回台灣,她會良心不安的。「我替你買了一些好東西,保證你會喜歡。」
「算你還有良心。」她笑眼微眯。「你買了什麼回來補償我孤單的心?」
其實,楚安回來了,有伴了,她就已經很高興,但是,有點附加代價,她倒也不排斥就是了。
「嗯,鑽石、珠寶啦——」語氣拖得長長的,見祝上虞眉開眼笑,她這才賊笑盈面的說下去,「都不是,哎呀,反正你待會兒來我房里扛就是了。」
「扛?」
「可不是嘛。有天跟修果逛街時,瞧見了你巴望好久的某項物品,就順便替你帶回來了。」
她巴望好久的……「純手工制作的咕咕鐘?」她的眼楮都亮了。「像森林小屋?有庭院,還有小鳥會探頭出來窺視的那一種?」
「答對了!」
「真的假的?」
「騙你有好處嗎?擦擦口水吧,它是你的了啦,以後你不必再擱在腦子里憑空想象了。」
「哇塞!」歡呼一聲,祝上虞傾近身牢牢將她抱住。「不愧是我的好姐妹,連送禮都這麼深得我心。」
「拍馬屁這一招對我沒用,少浪費精神了啦。」
「我當然知道。走吧,我們先去你房里聊一聊。」她臉上的燦爛連陽光都顯得遜色不少。
忙碌的修果將楚安送回大宅,就趕回辦公室,撒冷那個暴君也不在,所以,這棟大宅除了她們,就只有一群沒事不會前來打擾的閑雜人等,最適合窩在房間里拆禮物了。
哼哼,周楚安沒好氣的嗤笑兩聲,上虞這個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女人,想也知道她急匆匆的想上她房里聊天打的是什麼鬼主意,可是呢,回過頭來想想,自己也是個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壞心女人。
她呢,也有滿肚子的疑問在心中轉著,若真依上虞的催促窩進房里,哪套得出任何秘密來呀!
「等一等,你急什麼?東西都扛回來了,跑不掉的。」周楚安拉回她,悠閑的坐進靠窗的藤椅。「我不在的時候你沒事吧?」
祝上虞先大笑三聲,反問︰「我會有什麼事?」
「一切都還好吧?」她再問。
「唉,你這樣問很奇怪唷,怎麼你們每個人都問我這麼莫名其妙的問題?還有,你那是什麼眼光?」
「我有嗎?」見祝上虞要笑不笑的瞪著她,她雙手一攤。「知情不報的罪很重噢,有事,你就快招供吧,我不想老是听見第二手的傳聞。」
想也知道她跟撒冷的好事絕對無法掩人耳目,可是,才剛下飛機,楚安就完全進入狀況,這……搖頭晃腦,她也沒意思逃避問題,只是很好奇。
「能告訴我,誰那麼大嘴巴?」
「這屋子里的每一個人都有嫌疑,所以,你以後一舉一動都得當心一點噢。」她神秘兮兮的附在祝上虞耳邊揭露線報出處,再拉開身子,笑容微斂的望著她,
「說吧,我真的很意外你會跟撒冷扯在一塊兒。」
換句話說,楚安也不是很看好她跟撒冷?!
「也沒什麼好說的。」她淡然一喟。「一男一女遇上了,不就這樣嘍。」
祝上虞神情愈是輕描淡寫,周楚安就愈擔心。
「喂,你是認真的?」
楚安問她,她對撒冷是不是認真的?!
忽然,她又想起了昨天翻車的驚恐時刻,算兩人命大,除了擔心受怕,沒有太多皮外傷,可是,那時撒冷的反應卻勾出了她隱忍在胸口不敢恣意宣泄的情感……
「你還好吧?」仿佛,他第一個念頭只掛在她身上。
「嗯。」
「說話呀,光嗯呀嗯的有個屁用,你還好吧?」
「我……」她瞪著他的襯衫跟褲子,傻著眼,說不出話來。
她該死了,竟然趁亂吐了他一身!
而他,卻對自身的污穢與狼狽視若無睹,起著哆嗦的雙手捧著她的臉,臉色鐵青地送聲逼問她,活像她慘遭破相般焦急,滿腦子只想知道她有沒有怎樣……
若說她對這段戀情不認真,那就是自欺欺人了,可是,他呢?他是怎麼想的?
相識至今,撒冷跟她吵吵鬧鬧,對她大呼小叫,讓她三不五時都氣得跳腳,但是,他對她也不能算不好,只是,從頭到尾,他不曾給過她任何允諾,這讓她的心不安、心不定啊!
「上虞,你在想什麼?」周楚安微推了她一把,「上虞?」
「跟他談戀愛是突然了點,到現在我連頭緒都還沒理得很清楚,所以,實在是沒辦法跟你一一招供。」況且,來了這麼久,她也該回台灣了,跟他之間的情形恐怕也沒有多樂觀。
所以,喜歡又怎樣?愛又怎樣?現下她能怎麼說?想不想?要不要?願不願意留在愛丁堡?這都不是她一個人可以決定的呀。
「你講得那麼含糊不清,要我怎樣追蹤消息?」忽然,她別有意圖的揚揚眉。
「明天,我們去喝杯茶什麼的,順便逛一逛跳蚤市場怎樣?我們四個人!」
「四個?」楚安說的是哪四個人?
「你,我,還有那兩兄弟呀,要不還有哪四個人?我看他們大概也很少有機會兄弟倆一塊兒出門壓馬路,趁這個機會讓他們好好的培養一下兄弟情誼,萬一我們不小心買得太多,還有人可以使喚,怎樣?一舉兩得吧!」
祝上虞听得滿心佩服。
「你跟修果不再休息個一兩天?」
「誰像你那麼弱雞呀?動不動都要耗上幾天的時間來恢復體力,我看你呀,沒救了,往後都只能窩在屋子里當懶豬,哪兒都別去了!」
「撒冷也這樣說過我。」
「真的?」像听到了什麼大新聞,周楚安的興趣再起。「他嘀咕你的破體力,可是依然高高興興的帶著你四處玩樂!嘖嘖,我要重新評估撒冷這個人嘍。」
「呵,就算你人不在愛丁堡,消息也一樣靈通。」而她,在心里苦嘆連連。
苞楚安相交多年,她怎會不清楚她是怎麼想、怎麼看這件事,可是,連她這個當事人對戀情的發展及未來都毫無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