瑯來了 第13頁

討厭,心里一再的告訴自己要君子一點,別老想將眼光往下移,可偏偏又……想著想著,她飛快的瞥了那兒一眼,鼻管的又泛起了濕濡的涼意……咳咳,當真覺得頭暈眼花了。

自相伴而行後,爽拓的阿瑯縱使對她的行徑心生疑惑,卻從沒開口質問過,善解人意的任由神秘兮兮的她遮東掩西;他雖不以為意,可她卻不同了,日復一日的相處中,不由得對他起了「圖謀不軌」的居心,呵呵,若阿瑯知情,不知道會不會後悔「引狼入室」?!

「可是你……」

「你不是曾夸我長得一臉福泰嗎?瞧,我又肥又壯、禁得起煎、禁得起熬,不礙事啦。」不假思索的伸手推了推他光果的胸膛,掌下傳遞的溫熱觸感教她的心猛然一顫。「現在是你的身子比我虛弱耶,真要擔心,也該擔心你自己吧?」

小桐說的是實情,可問題是,他的心難安呀。

「我真的沒事。」見他神情憂慮難安,她的心情大好。「看,鼻血擦一擦不就什麼事都沒了。」

唉,真這麼簡單就好了。心中喟嘆著,輕擰眉,于應瑯隨手拉起她手中的棉巾,傾身上前,仔細的替她拭去鼻下人中的兩道血痕。

見她撇開臉,他喚道︰「等等,還沒擦干淨。」

「謝啦。」搶過他手中的棉巾,沈桐興致勃勃的示意著。「快進盆里去吧,我替你擦背。」

依言背過身,耳畔听她唏唏嗦嗦的傳出聲響,他忽然言道︰「小桐,你也月兌了衣裳進來吧。」

聞言。她的手僵在半空。

「你說什麼?」

「干脆咱們一塊兒洗,免得待會兒水都涼了。」

喝,與阿瑯共浴?媽呀,這還得了呀!

「不行!」想也不想,她月兌口便否決了他的好意。

對著他光果果的身體猛流鼻血是一回事,但,在事態未明之前就這麼大刺刺的跟他一塊兒跳進浴盆洗鴛鴦浴?哈,那可就萬萬使不得呀。

在還不了解阿瑯對她的百般好究竟到達哪種程度時,她才不要這麼莽撞的獻身哩,別到時賠了夫人又折兵,不但揪不住阿瑯的心,反而嚇跑了他。

她可沒忘記阿瑯至今對她還是雌雄莫辨呢!

「為什麼?」于應瑯挑高眉稍,用疑惑的眼角瞟著她。

他不過是提議共浴以防水溫變冷罷了,小桐反應這麼大做啥?

「我是在想,你的傷都還沒好呢。」

「只是洗個澡,又不是做粗活,我的傷勢不會因此而加重的。」

「呃,可是我覺得不太好唉。」

「有什麼不太好的?這會兒水溫恰好,咱們可以同時洗淨身子,又不必擔心誰會因此而著了涼。」他就覺得很好呀,一舉兩得。

「可是,呃,可是,這木盆只能擠一個人哪。」

這倒也是。

「那,你老是杵在我身後做啥?」只听到水花四濺及甩動棉布的聲響,卻沒听到小桐離開的足聲,他心中不禁起了疑惑。

「我等著幫你擦背呀。」怪哉,她剛剛不是說過了嗎?

「擦背?」

「你的手還勾不到身後吧?不幫你搓搓背什麼的,等你的傷口好了,又能活蹦亂跳時,說不定身背都長了一層垢了哩。」沈桐頓了頓。「先前,你不是也很好心的想替我刷背?我這不過是投桃報李呀。」

听她說的理直氣壯,于應瑯也不以為意了,只是,心里起了股怪怪的感覺……

「說也奇怪,以前你不是死都不肯讓我近身?」

「我哪有。」鼻頭一皺,她打死否認;順便吸了吸又不自禁泛起濕意的鼻心。

沒想到阿瑯瘦歸瘦,可滑在掌下的觸感竟然還挺硬朗的,教她忍不住就著棉巾依戀不去,來來回回,來來回回……

「沒有?嘖嘖,也不知道前些時候,我好心好意囑人燒熱水,想替某人擦擦背什麼的,是誰冤枉我不安好心,想佔人便宜呀?」

「呵,你還記得啊?」

「想忘也難。」他意有所指的嘆道。

「我認錯,我不該疑心病太重的,可是,那是以前呀。」

「噢?!」

「干麼用這麼怪異的口氣說話,人都是會變的嘛。」臉不紅氣不喘,沈桐干笑著為自己爭辯。

以前,他人好心善是事實,可她識他不深,多少也得防著點才行呀;如今,在她心中,他依舊是人好心善,可她已經喜歡上他,甚至巴望著能就這麼賴上他一生一世了,若有機會能與阿瑯生米熟飯攪成一鍋,她求之不得呢。

但,這次不算,她不想往後被冠上一個趁人之危的名義佔他便宜。更何況,阿瑯現下還當她是個跟他同款的小男人呢,若她就這麼貿貿然的對他動起手腳,說不定不但沒達成心願,反而會嚇死他呢。

「變?」像是觸動了心中最深的那條弦,于應瑯喃喃自語,眼角蹄視著身後的沈桐,眼底起了忐忑的思索。「是呀,人都是會變的。」

小桐覺得自己變了,可卻沒預料到的是,他也變了。

他是變了,變得多心思,變得起了心眼,變得……邪惡又陌生了。

不能也不願再欺騙自己了,他是個鐵崢崢的漢子,卻對小桐這半大不小的男孩起了。

幸好小桐年紀尚輕,對男女之情尚顯青澀不解,否則,瞧見了他此刻隱在水中的生理變化,鐵定會嚇得逃到十萬八千里遠。

「阿瑯。」

「嗯?」

「你干麼又用那種怪怪的眼神看我?」不知何時,勤快的替他刷著後背的她已經自動自發的來到側邊,舉起他的手臂,替他擦著胳肢窩,這才瞧見他眼中的沉忖,不由得心一緊。

前些日子,他偶爾發呆,目光都只是短暫的停駐在她身上,然後直視前方悠悠恍恍的陷入沉思,她可以安慰自己他想的事情應該與她無關;可這會兒,他的視線是落在她身上的,擺明了心中所想的事情絕對與她有關。

阿瑯他……他在想什麼?,該不會是想法子撇開她吧?!

「我……我在想事情。」

「什麼事情讓你想得這麼心神凝重?可以說出來嗎?說不定我可以幫忙想。」沈桐問得謹慎且迫不及待。

「這,你幫不了忙的。」說罷,于應瑯又嘆了嘆。

「你沒說,又怎知道我幫不了忙?」

「小桐,你還小,不會懂的。」

他又來了!

「你老是說我不懂,可是,你又不是我,怎會知道我懂不懂?」

小桐的埋怨屬實,縱使他是心有掙扎,但如果將實情吐露,小桐該會懂得的;可是,他能嗎?他敢嗎?

不,他無法將自己變了軌的思緒攤給小桐分憂同苦!

「還是,你覺得我沒資格替你分勞解憂?」沈桐小聲問道,胸口起了濃濃的感傷。

「不是這樣,只是,唉,我自己也還理不清呀。」

「那你就說嘛。」

「說?能說什麼?」迭聲苦笑,他干脆不理她,取餅她手中的棉巾徑自梳洗。

可不是嗎,他能說什麼?說他此刻心亂如麻?!

但,怎不慌、怎不亂、怎不心悸膽戰呢?過去的他,向來控制得當,若非自願,絕不會在莫名間便情思洶涌,可如今的他竟連個小男孩也能挑起他心旌擺搖……完了,這下子真的是完了。

這種悖離世情的事情的確是誰也幫不上忙的呀!

不顧仍帶傷在身,天一亮,于應瑯和顏悅色卻堅決的執意起程回到人群里,租借了處有兩間房的農舍,暫住幾宿。

他的自制力愈趨薄弱,再任兩人獨處一室,會做出什麼天理不容的事,他無法保證。而小桐這家伙不但不知幫忙,反而找盡機會有意無意的粘上他的身,叫他猶如吃了滿嘴的苦澀黃連,有苦難言;如今之計,只能冀望融人人群的喧擾能抑制他逐漸高升的異想。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