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省省吧,別白費力氣了。」
這次,在她耳畔吹起的嘲弄聲大了些。
忽地,不知打哪兒強擠出來的一股力氣教沈桐成功的掰開幾指,在指縫掙扎的實情終于月兌口而出。
「他……他們不是好人哪……阿瑯……」若非腳著不到地,否則,她真的會跳腳。
只可惜,早已遠去的于應瑯沒听見她的半個話影子,反倒是余氏夫婦全听進耳朵里。
「你倒是挺會打听的嘛。」嘴角一揚,余家老頭勾出一抹邪惡的賊笑,篤定她反正逃不了,便干脆放開搗嘴的大手,轉攫住她的手臂。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抽抽噎噎,她咬牙反諷。
廢話,他們跟阿瑯以為她這兩天都在玩呀?就是因為對他們的過于熱切起了疑心,甚至因為不知怎地,心中猜忌愈深,她跑得腿都快斷掉了,才自距離甚遠的左鄰右舍打听出余氏夫婦極為不堪的爛根。
「不錯嘛,牙尖嘴利,挺能回嘴的。」這回,換余大嬸上場了。「乖乖的听話,我包你吃香喝辣。」
呸,她真是不齒這兩個表面和善,其實卻是滿肚子狗屁倒灶的偽善者,阿瑯鐵定是瞎了眼,要不,怎會認不出他們的真面目!
「放我走!」不再試圖掙月兌,她睜著淚眼,咬牙切齒的喝令他們。
「放你走?哈,你別做夢了!」
不待她再有任何回應,余家老頭反手一揚,碩大的掌刀只用了七成力道,就將不肯認命的沈桐給擊暈。
第七章
小心翼翼的避開身上動輒就叫她抽搐不已的鞭傷,沈桐縮靠在柴房的角落,目光無神的瞪著前方,靜靜的掉著眼淚。
又一次,她又被她所愛的人遺棄了!
唉出生,活蹦亂跳的兄長就因病而逝,隔了一年,唯一的姊姊因救她而遭疾馳的馬車輾過,連最後一口氣都來不及吐就走了;同年,干旱的天候讓經濟原本就不佳的沈家面臨斷糧的慘境,歷經喪子又喪女的悲慟及吃不飽的窘狀,年近半百的爹娘將家門的衰敗怪在她頭上,咒她是個掃帚星,怨她將霉運帶進了沈家,三天兩頭借著對她的喊打喊罵來宣泄氣悶的情緒。
她雖傷心,卻從不敢怨他們,因為,他們怪罪的都是事實,兄姊早夭、家中慘事大大小小連番襲上,這是誰也無法抹滅的事實。但,是真的嗎?她真的是顆人見人厭的掃帚星嗎?
然後,是連這世上唯一對她好的阿瑯也不要她,頭也不回的遺棄了她,難道,她真是個掃帚星,命中注定無法得到幸福、無法延續得之不易的快樂?
可是……「阿瑯,你想一個人去哪兒?」她好想他,好想、好想。
「小桐,你在里頭嗎?」門外,余家老頭壓低如雷貫耳的嗓門。
不在,不在,沒人在這里,去死吧余老頭!
吸吸濕濡的鼻子,沈桐沒有應聲。
她向來相信自己的直覺,尤其這幾日她所受到的肢體暴力及所見所聞更讓她確信,雖然目前他們尚無實際行動,可這對夫婦對她絕對是不安好心眼,所以能避就避,對自己只有好沒有壞。
「嗄——」柴房的門被輕輕推開,體型壯碩的余家老頭擋往門外的陽光。
「小桐?」明明就瞧見他溜進來偷懶的,怎麼沒听見應聲呢?
白眼一翻,沈桐兀自在心里憎罵著,還是不吭不動。
看來,她真的是掃帚星再世,要不怎會好的都留不住,偏引來些壞胚子。
「小桐……哼哼,我就說嘛,明明就瞧見你進來……」余家老頭嘀嘀咕咕的埋怨。「你在這里怎麼不出聲?,沒听到我喊你嗎?」
听到又怎樣?她才不屑應聲呢。
「小桐,我在跟你說話。」他不悅了。
「出去。」
「總算說話了,我還以為你的舌頭被拔掉了呢。」蹲在她身前,他殷殷詢問道︰「怎麼臭著一張臉?心情又不好了?」
「哼!」臉一撇,她懶得理他。
「別氣、別惱,是不是余大嬸又罵你了?她那婆娘就是這死樣子,你別理她。」清清喉嚨,他將上身探近她。「有任何事情你余大叔我都會替你扛的。」
扛?哼,拿鞭子來替她扛嗎?鼻子嗤聲連連,連嘲諷都懶。經過幾次血淋淋的對仗,她已然完全清楚這對互扮黑白臉的夫婦居心叵測,是何居心?她尚不知,唯一可以確定的就是,她是那個即將被推入陷阱的可憐蟲。
「怎麼又拉下臉了呢?你知道嗎?我那時一瞧見你,嘖嘖,心口就咚咚咚咚的狂跳不止……」
「那是因為你有病!」
「不,那是因為我一見到你就很喜歡你。」
「惡心!」
「難道你自己沒察覺?」這孩子有股吸引人的魅力,教人瞧上一眼,不由自主的就想親近、想撫觸、想……佔有。
「察覺什麼……喂,你做什麼?」恨恨的拍開他試圖攀上她手臂的手,沈桐挪挪臀,坐遠一點。「少拿那雙髒手踫我。」光是瞧著他,就已經夠讓人作嘔了。
真的是假惺惺的惡人一雙!
「干麼這麼大反應?我只是想安慰你罷了。」
「少來。」呵,依經驗得知,他只要一接近她,她身上的傷便會增加,安慰?哼,免了。
況且,跟他共處一室她已經夠想吐的了,這會兒,她的胃液開始在翻騰了。
「別浪費力氣挪身子,再過去,就得撞牆了。」笑說著,突然,他不由分說的捉住她的手臂。「你受傷我可是會心疼的呀。」
「狗屎!」
「真的真的,我這是打心底在疼惜你呢!」
倏地睜大的眼直生生的往她身上瞄,瞄呀瞄,瞄得她全身上下的雞皮疙瘩蓬勃茂盛。
「看見你老愛跟那婆娘斗嘴、鬧氣,我就替你著急。」怕他在未達成目的前,小家伙就壽終正寢了。
「鞭子是你抽的。」嘴角撇出不肩,她沒好氣的提醒他。
「誰叫那婆娘凶悍,連我都怕她。」不听話,怕她連他都一起修理呀。「但是,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話,我以後一定不會再抽你鞭子了。」
「誰信你們呀。」
「我保證,只要你肯順從我,我絕對不會虧待你。」
她一愣,「你是什麼意思?」
「嘖,瞧你睜著大眼,一臉迷惑的模樣,白女敕的肌膚,紅得像可以滴水的唇瓣,呵呵,真的是迷煞我了,著實教人看直了眼……」
「老頭,你在胡說八道什麼?」她皺眉提醒他愈來愈教人發毛的不知所雲。
他的話真教人听不下去,而且愈說愈不像樣。嗯,想到他話中的含意,她忍不住就想打哆嗦。
這老頭封底在想些什麼?
「胡說八道?我可是實話實話,像你這種女敕淨的小男孩最對我的胃口了。」
冷不防地,她全身一僵,張大嘴,眼神愣直的瞪著他。
媽呀!原來他是個大變態……挾帶著駭怕的口水拼命的往肚里吞,凜著氣,沈桐嘗試跟他說理。
「等等,等等,你說,像我這種白白女敕女敕的小男孩最對你的胃口?」
「可不是嗎?」
說歸說。偏他又露出一臉的垂涎,當真是嚇壞了她。
「等一下。」連忙伸手撐住他俯向她的臉孔,手忙腳亂,眼角還不巧的瞥見他眼中白熱化的欲念,她喉頭抖了抖,差點沒將胃里洶涌的酸液吐出來。「你說你要的是男孩子,但,我不是,我不是男孩子呀!」她急得都快咬到舌頭了。
她果真是個掃帚星,甫遭阿瑯遺棄不到幾天的光景,又立刻陷入狼窟!
「什麼?」
「我不是男的,我是女的,是女的呀!」為了救命,她喊得又急又大聲,就只差沒舉手對天發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