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沒回房睡呀?無力再氣,他靜默不語的踱至床畔,存心來個徹底的行動以表明他的拒絕之心,卻又在瞧見她睡靨的剎那軟了心腸。
她是哭著睡著的?
唉!緊閉的眼皮紅紅的,白皙的頰上還掛著兩行淚痕,看起來分明就是哭著睡著的。
本已抬至床沿想將她踹下床的大腳干晃著,瞪著那張沉睡的淚容,良久,他懷著滿心無奈與陌生到了極點的不舍,彎下腰,輕手輕腳的將輕軟得像只小貓的她抱回她的房間。
是呀,騙誰呀,如果不是他見了鬼的猶豫與莫名其妙的抑制心態,他早就接受邀請,毫不猶豫的將她吞入月復了。
憑她那三腳貓的誘惑功夫,她居然成功的挑起了他不易掀起悸顫的。
懊死,他竟開始不忍對她「動手動腳」了,更慘的是,他卻對她起了想「毛手毛腳」的意念。
Shit!
第五章
一個上午沒見到許央像耗子般的蠢腦袋在書房門口窺視,姜離將身子斜倚在舒適的大皮椅上,眼角不時的瞄向房門,咕咕噥噥著自己也說不上來的煩躁,不知怎地,他覺得渾身不對勁,怪怪的。
她鑽到哪個山洞里去招搖撞騙了?
「嗯,跟凱特討杯熱咖啡喝吧。」他站起身伸伸懶腰。「順便去找找她……呃,順便四處巡一巡、看一看。」
才走出書房,他渾然忘了想喝杯熱咖啡的打算,杵在安靜的廊上片刻,仍沒瞧見半條人影慌張移動。他撇撇嘴,狀似清閑的逛了幾處,遇見了一些人,就是沒瞧見那個教他渾身不對勁的罪魁禍首。
「將軍?」睡了個飽足的午覺,才從房間走出來的凱特剛巧想到廚房去替自己煮杯香醇咖啡。「你在找什麼?」
「找什麼,沒有呀,我只是出來走走。」
沒有?騙誰呀,將軍以為她才三歲嗎?哪會瞧不出他東張西望的動作。不過算啦,雖然他是欲蓋彌彰,而她呢,也不會笨得自掘墳墓的點明,免得他惱羞成怒,一掌將她劈成兩半。
「要不要我替你泡杯熱咖啡?」她好心好意地問。
雖然人老了,可她心不老,大概猜得出來將軍這小伙子想找的是什麼。只可惜,她方才尋周公去了,這會兒無法提供他半條線索。
「熱咖啡?」姜離這才猛地想到自己原本的需求。「好,我正想著呢,替我端到書房去。」
「你要回書房了?」「東西」不是還沒找到嗎?
「待會兒。」瞥見凱特眼底的疑惑,他多此一舉的解釋。「我去監視室那兒看看有沒有什麼事。」
「這倒也是呀,雖然島上治安向來良好,島主偶爾還是得盡盡義務才行。」她笑咪咪的附的。
將軍真是夠聰明,找不到人,只要去監視室那兒窩個幾分鐘,盯牢那兒的電視牆,再狡猾的逃犯十之八九都會在極短的時間里露了餡。
姜離打的正是這主意。
漫不經心的踱進這位于大屋最邊側的監視室,他瞪著面露驚詫的山姆,微點下頷,隨即將視線落在電視牆,一目數景,忽地將視線鎖在最上方的螢幕上,哼一聲,他略帶不悅的搔了搔腦門。
今兒個的海風稍強了些,吹得監視器搖搖晃晃,拍攝的景致也不是太清晰,他看得出那是個女人的身影,問題是,看不太清楚正在扭動著身軀做熱身運動,一副即將從崖上跳下海的神力女超人是誰。
「那是誰?」這麼不要命。
「呃……」山姆支支吾吾,心知肚明眼前情勢對自己相當不利,所以沒敢立即回答。
真倒楣,在將軍抓到小在玩死亡游戲的節骨眼上,怎麼又輪到他當班呀?小登岸那天,他就已經被將軍的怒眸瞪視嚇得連作兩三個晚上的惡夢。
山姆的遲遲不語引出了姜離的好奇心,睨了屬下一眼,他再移眸回到監視螢幕,看得更專注了。
「是誰呀?敢這麼大膽的從那地方跳下去,也不怕撞上岩塊或是海底的大石塊,只要風再大一點就玩完……咦?」驀地停住了數落,重重地將雙手往桌上一搭,他的上半身往前傾,整個人像是要貼上那方監視螢幕。
微縮著肩,山姆輕顰著眉頭,卻不動聲色的將手貼放在兩則的耳畔,等待那聲預料中的暴吼。
「Shit!」
賓果!
面不敢露笑,神情同樣緊繃的山姆直視螢幕,眼角卻注意著姜離的一舉一動,見他在剎那間黑透了臉,咬牙切齒的模樣活像甫遭魔魅附身,腳跟一轉,像是趕著要上戰場殺敵般地往外頭沖去。
「待會兒他應該會出現在同一個監視器的畫面里吧。」喃喃自語,山姆為自己的揣測下注。「幸好那地方不太遠,依將軍的腳程,只要十來分鐘就可以趕到,說不定還能趕得及阻止小往下跳的蠢行呢。」
真可惜,怎麼斯坦利剛好今兒個休假呢?要不然,他說不定可以將前幾回輸掉的鈔票贏回來哩。
???
許央不知大難將至,也不知有個讓人心驚膽戰的怒漢氣沖沖的朝她這兒奔來,兀自擺首晃臂地做著熱身操。
橫豎閑著也是閑著,自來到島上的第二天起,只要是能玩、想玩的,即使危險性高得教人咋舌,她全都不放過嘗試的機會。
然後,在某個四處閑晃的日子,她覷見島上有些半大不小的孩子會相邀找處臨海的矮崖,興高采烈的紛紛從上頭跳下去,在洶涌大海的懷抱里翻個身,再探出頭來,得意揚揚的向崖上的同伴揮揮手,示意成功。
她並不想向誰示意成功的滋味,但,或許是因為豁出去了,在第一次接受某個大男生略帶挑釁的邀約,咬牙自崖上一躍而下,感受到洶涌的海水整個吞沒了疼痛軀體的那一瞬間,除了緊張與不安,心底深處竟然有著解月兌般的自虐快感。
于是,她迷上了這種仿佛往生命盡頭躍去的死亡滋味。甚至,征服了一處崖邊後,她會汲汲努力的尋找下一處起跳點。
對于她跳海跳上了癮,每個知道這事的人都替她擔心,也替她緊張,他們阻止不了她執意繼續下去的冒險行徑,卻又不敢將這事知會姜離,除了干著急外,也拿她的任性沒轍。
「在這里的每一天,好快樂喔。」望著茫茫大海,許央傻笑著。「雖然,事情的進展不太順利,雖然,心里像被強塞了好幾斤的黃連,苦得難受。」尤其在遭受拒絕與羞辱後,心更是酸澀。
那晚,在他臭著臉沖出房間後,她還窩在他房里,縮在留在他味道的床上,即使那張床的主子已經被她氣走了,可她仍不舍離開呀。她想著、哭著,就這麼睡著了,誰知道睡得太沉,連自己是怎麼回到房里的都不知道。
「是他抱我回去的?」許央猜測,旋即又否決了自己的答案。「不,怎麼可能呢?不可能是他,若他瞧見我死賴在他床上,沒一腳將我踹下床就已經是萬幸了,一定不是他。那,說不定是凱特或是斯坦利剛巧經過,瞧見了我,好心的叫人將我扛回房里去的。」
沒錯,一定是這樣。
一股強勁的海風猛然朝她襲來,吹得她不由自主地隨之搖晃。
「算啦,想那麼多做什麼,反正我是在自己床上醒過來的,第二天一早,他見了我也仍舊是臭著一張臉,什麼話也沒多說,說不定就是因為那種場面見多了,對他來說不痛不癢,他壓根就懶得反應。」畢竟從頭到尾緊張得半死的人是她,又不是老神在在的姜離。
可是換個角度看,他雖然蠻橫,卻不會放浪形骸的放縱自己沉浸在情色中,稱得上是守身如玉的特異分子,這一點,對他這種身家頗豐的男人而言,倒是挺難能可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