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呆妞!
「媽的,就叫她跟在後頭了,偏還自以為是的拗著性兒不听,不听、不听,哼,現下可好了吧?成了別人的樂子了。」就算已經一路千辛萬苦的追來了,寒契還是忍不住狠咒著她的不听「老人」言。
一個不受教的呆妞、笨妞、蠢妞,哼!
「你干脆就別抵抗了,留著力氣待會兒用吧!」
「怎麼,你們怕待會兒沒人替你們收尸?」細喘著氣,單十汾猶不服輸的反譏回去。
「唷,看不出你這小婆娘口齒還挺潑辣的嘛。」
幾句簡短卻火辣的對話听進寒契耳朵里,就像條起了叉子的引線。私心里,他挺贊賞呆妞敗而不亂的沉穩表現,硬是教人又氣又心疼得很,但腦海中的理智思維卻因她的一番傲氣給磨得惱怒倍增。
她是不要命了?都已經幾乎算是落在人家手里了,還不改改善于挑釁的天性?!
「辣!炳哈,但光嘴皮子辣有什麼用?再怎麼辣退不是栽在我們手中了,噢。」一名賊子口氣曖昧的道。
「小人!」單十汾恨恨地咬牙痛罵。恨這群小人的勝之不武,也恨自己的好勝心與無知。
能怪誰?能怨誰?是她蠢得中了他們的圈套,才會被引到戰局外,繼而逐漸落了單,遭人捕殺的。真格兒說來,是她自作虐,太自以為是了。
「罵我們小人?呵,你沒听過嗎?兵不厭詐呀!」話畢,又是一波哄然大笑。
呆妞呀呆妞,他們說的沒錯,兵不厭詐,是你自己太呆太蠢了呀……寒契牙根緊繃、微嘆著氣,還不住地摩搓著一雙厚掌,他耳里听著他們的調笑,然警戒的黑瞳卻也緊盯著周遭的環境,暗暗的留意著待會兒可以加以利用的後路。
懊死的,待會兒的場面鐵定熱鬧了。
早在不知不覺中,寒契已然眉眼微斂,深沉的肅殺布滿整個胸口,渾身的好戰細胞卻隱隱揚起了莫名的興奮。
好久未曾這麼盡情的大開殺戒了。
「跟她說這麼多做什麼?」
「是呀,再扯下去,天都亮了。」其中一名賊子有些捺不住的性急。「我們有這麼多人在等著呢。」
「一群卑鄙的豬穢!」清清楚楚的听出他們話里的含意,單十汾氣得手不自覺的抖了起來。
若待會兒……心中的忖思未兜全,她的臉蛋已然盡白。
在他們的髒手踫到她的身體之前,她會自己先了結自己的命,她會,她一定要這麼做!
「嘿,听到沒?她在罵咱們豬玀呢!」
「那咱們還等什麼?大伙兒一起上呀。」
幾把利刃不約而同的全砍向單十汾手中迎戰的那把利劍,雖未傷及她的身軀,可邊戰邊逃了大半夜,體力早已達到極限,她酸澀疲憊的手更禁不起這麼猛大的重擊,腕間一麻,握在手中的長劍被震落了幾尺。
慘!這下子真是慘到了極點,萬萬沒料到手中的劍竟然被人給挑了,即使她想自絕,這會拿什麼武器達成目的呀?!
「小娘子,我來噢。」
「慢點。」慵慵懶懶地,一道夾帶著嘲弄的口吻驀然劃破緊張的氣氛,「我說你這人未免也太篤定了吧,就算是想獨佔鱉頭率先一親芳澤,好歹你也征詢一下還有沒有競爭者再動手呀。」
「誰?!」
「我!」陰側側的深夜、寒風凜凜的密林,憑空多出了個中氣十足、洪亮的聲音,在場的每張臉上都浮現了輕懼與戒慎。
「到底是誰?!」
「待會兒就要收了你們這群賊命的人!」
第五章
救兵來了嗎?!
舌頭還夾咬在齒間,單十汾橫過舌面的咬痕隱約已泛出血絲,她神情怔茫地望著原先逼迫自己的幾個賊人紛紛將刀尖移了位,抑向出聲的方向,他們的反應在在向她證明了一件事。
不是她在作夢,而是,救兵真的來了!
因為這一路逃來,體力耗損過劇,她根本沒听出是寒契的聲音,再一想到自己的貞節得以保存,不自覺地,她的眼眶泛起了淺淺的紅潮。無論來人是誰,她會感激他一輩子的。
「你究竟是誰?」
寒契從暗處走了出來,有些不耐地撇了撇寬厚厚的嘴,「怎麼還口口聲聲問我是誰?你是耳聾了不成?剛剛不就說了嘛,我是要收了你們這群賊命的人,還問!」他手中的大刀握得又穩又直,一只雄糾糾的追人虎目環瞪著眾人,他大刺刺的移向正努力調順紊亂氣息的單十汾,「喂,你還好吧?」
一干賊子面面相覦,沒人應聲。
這人,他在問誰?
「呆妞,你沒事吧?」重重一哼,他再問。
問她?!
單十汾嬌喘連連,趁著來人的出聲牽制,她抖著手,努力且迅速地將散披在頰際的黑絲往後撥攏,听到這聲飽含關切的詢問,她下意識的微點著頭,待定楮瞧去,遠才清楚的瞧見援兵是何人。
竟是寒契!
老天,她不是在作夢吧?!
「原來是相識的。」一聲重喝頓時敲破了所有賊人的迷恩與輕駭,「兄弟們,先砍了這家伙再說。」
「想砍我?可以。」寒契狂笑連連,「先看你們有沒有這麼大的本事。」
士可殺,不可辱,雖是至理名言,可一干盜賊壓根不將這等榮辱看在眼里,但,他們卻全都清楚一件事實。來人雖然渾身溢滿傲氣,但錯在他竟膽大到單槍匹馬就跑出來搶功,而自己這方人多,光是一人吐一口口水,已足以將貿貿然就蹦出眼前的狂妄家伙給淹死。
寒契當然不笨,雖然大話會說,可他大氣不敢隨便亂喘,面對眼前盜匪集體攻來,他連忙緊斂起氣息,沉著心緒,手中大刀疾揚、疾落,擋掉了來襲的刀劍,而在急迫驚險之際,他猶然機敏地抽身撲向不知閃躲的單十汾。
因為精、氣、神的嚴重缺乏,再加上眼見援兵竟是她以為最不可能出現的寒契,單十汾訝異得差點連站都站不穩了。
是上了天堂?還是入了萬劫不復的地獄?怎麼會是寒契來救她呢?!
她傻愣愣的瞪大不敢置信的眸子,緊盯著那把似熟悉又覺得陌生的大刀,隨著它在眼前的揮動而更陷入了茫然無措的疑惑。密林里,月光扶疏,幾許柔光折射在鋒利的刀面,在幽暗的林子里更是閃爍刺目,隱約中,她知道那把大刀硬生生的為她撐下了好幾次來自各方的致命攻擊。
逐漸地,單十汾相信了眼前所見,相信了眼前這一切並不是個夢。
因為,就在她神情僵凝、無法自保的危急下,寒契的人跟大刀在她眼前交錯,替她護著她這條小命;淒幽夜里,刀劍交鋒的鏗鏘聲更是聲聲刺耳,直入心坎。
「媽的,都什麼節骨眼了,你還在發什麼呆?!」
真是……「寒契!」單十汾輕呼著他的名。
真是寒契呢,她不敢置信呀!
這教她怎能相信眼前的事實呢?還以為,寒契他名氣雖大,但終(呃……少了兩頁……)耐?
炳,那他們當真是小看了他寒契了。
寒契疾速的摟起又因挨了一刀而略顯顛顫的她,大刀砍落的力道因強烈的憤怒而猛然強勁,他不經心地瞟見倚在胸前的那張清瘦的臉蛋冷瑟泛白,他的胸口倏然一緊,大氣一凜地咬牙驀呼。
「飆汗!」
☆☆☆
長久跟隨著他南征北討的戰馬飆汗確實貼心,雖然一路揚蹄疾馳,卻也極力的保持著身軀的平穩,沒將氣血翻膽不休的疲累主人給摔下地去。
可是,寒契還是覺得渾身不舒服到了極點。
會感受到這般深切的不適,恐怕是身上的刀傷過多、過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