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如果皇宮好,李炫就不會老往市集跑。
為了追究蘇吟月嫁他的背後真相,他明查暗訪,才發現原來她為了一件傳說中的肚兜而來,他早忘了這八百年前無心插柳的閑事,靈機一動的他決定把這燙手山芋扔給李炫。
朋友嘛!理應兩肋插刀。
他打鐵趁熱的道︰「娘,妳也想想蘇吟月尊為公主,是金枝玉葉的嬌嬌女,我們只不過布衣平民,身分是雲和泥,冒犯了公主威儀事小,萬一伺候不好還會牽連全家遭禍,就算是大哥也保不住呀。听到她看上了我的好朋友李兄,我還著實松了口氣呢。」
遣話倒也不錯,娶了公主就像在家里供了尊佛,時時刻刻得小心安憮,說不定到頭來還得她這做婆婆去伺候咧。
「而今皇上聖旨已下,我們就算遺憾也無濟于事,只有送上祝福。」見娘規神色漸緩,衛尚風松了口氣替她添茶。
就算再怎麼精明厲害的娘也無法跟皇上搶人吧!炳哈哈,他真是越來越佩服自己的頭腦。
「算你說的有理,不過別以為這樣就可以免去相硯,我明早要去洛陽拜訪親戚,你跟我一道上洛陽去。」
可憐呀,養個風流濫情的不肖子,害她在長安城內說媒說破嘴都沒人敢將女兒下嫁,只好向外發展。
又來了!衛尚風臉上笑容僵掉。枉費他浪費口水,還是不能幸免于被逼婚的災難。
「娘,李兄是我的好朋友,而蘇吟月又曾經是我相親的對象,于情于理我都該規自登門道賀,恐怕無法陪同。」
梅婆沒好氣橫了眼嘻皮笑臉的他,「全都是你的話。」
「娘,我可是為了我們衛義武館和妳的名聲,再怎麼說妳也是蘇吟月的媒婆,由我去跟李兄提,這次七王爺娶妃的紅包肯定是妳的。」
想到這次王爺娶妃包的媒婆紅包肯定比公主嫁狀元的大,梅婆臉上露出了難得笑容。
這時敲門聲響。「夫人、少爺,春兒有事相稟。」
「進來。」
丫鬟春兒推門進入,斂身一福,「夫人,大廳里有位自稱來自洛陽雲紡樓的婦人求見,請夫人去一趟。」
「春兒,妳說的該不會是那天下第一染的雲紡樓?」雲紡樓出產的色料布帛舉世聞名,要買還得頂約。
「大少爺,這個奴婢不清楚。」
梅婆沉吟,「雲紡樓跟我們衛義武館好像沒有交情往來,他們來干麼?」雲紡樓,大唐天子冊封為天下第一染,所出產的織布比黃金還貴。
「娘,登門的哪個不是要找妳作媒,該不會是雲紡樓那位精明干練的女當家雲飛雪發春了想嫁?听說她年逾二十有一,比紅姑還老,說不定是嫁不掉才來派人來找妳。」
雲紡樓的繼承人雲飛雪巾幗不讓須眉,據說在她爹染重病後,年方十六的她便獨攬大局經營家業,而她爹在床榻上捱了兩年還是撐不過去,辦喪事的時候,連皇上都派專人致幡哀悼。
短短五年的時間,雲紡樓的事業在她手中蒸蒸日上,甚至遠及拂林,只是她至今仍小泵獨處無人問,還是個黃花大閨女……換句話,就是老得沒有人要。
「你閉嘴,再唆下去,你明天就給我嫁人。」梅婆吩咐道︰「春兒,妳到前廳請那位婦人稍候,我馬上過去。」她整了下儀容起身。
「娘,沒搞錯吧,我是男的。」
想起雲紡樓,他揣出懷中那顆光華內蘊的夜明珠,指月復摩娑珠面的字體,腦海浮出一張氣呼呼的俏顏。
不知她是雲紡樓里的誰?那一天她臉上都是泥,哪看得清她的模樣,不諱言,她勾起他的興致。
難得雲紡樓的人送上門,就順便去湊熱鬧,探探這珠子的主人是誰。想到這,衛尚風決定跟上。
梅婆回頭鄙夷的掃了他一眼,「還男的哩,整天泡在青樓酒坊里,兩腿一張跟妓女沒兩樣。」自己兒子什麼德行她還不清楚嗎?
「娘,我是妳兒子耶。」衛尚風臉頰肌肉抽動。
「什麼兒子,我不承認有這種跟種豬沒兩樣的兒子。」梅婆轉身用手指戳了戳他的額頭。
「娘,我還沒那麼饑不擇食。」
「你呀,在外拈花惹草我管不著,要是給我搞大人家的肚子,你皮就給我繃緊一點,等著上花轎。」
「是是。」任她戳頭,他不閃避,仍是那張嘻皮笑臉,「娘,妳放一百個心,不會有那麼一天的。」他還想逍遙一輩子。
望著英姿挺拔的衛尚風,梅婆感慨萬千,她這兒子從小就懂得見人說人話,一張甜嘴光就會說花言巧語討街坊鄰居的歡心,長大以後變本加厲,跟狐狸一樣狡猾奸詐,要他娶親還得斗智設計,腦力激蕩,累得做娘親的她年紲輕輕白頭發就冒了出來。
唉,生了三名子女,好不容易解決了兩個,這個小兒子一講到婚姻就溜得不見人影,她什麼時候才能享受含飴弄孫之樂?
第四章
梅婆來到大廳,只見廳堂里一位梳著婦人髻的女子端坐堂中。拜唐代風氣開放之賜,女人拋頭露臉乃是平常之事。
「這婦人挺年輕的……」衛尚風輕浮的低咕惹來梅婆一瞪,他立刻閉上嘴。
雲飛雪聞聲抬起頭,映入眼簾的是個氣宇軒昂的男子,頎長的身子包裹在寬大白袍內,看起來有一點弱不禁風,她一個繡花拳說不定就可以把他打到天邊。
再端看他的面容,秀氣如女人的臉蛋白淨斯文,劍眉飛揚,一雙勾魂的丹鳳眼透著戲謔的慵懶神采,嘴角還掀起一抹輕浮無禮的笑,十足十的桃花指,這人油頭粉面,目光飄移不定,一看就是心術不正。
在商場接觸的人面多,雲飛雪看多了像這種附庸風雅,成天游手好閑、不務正業的紈褲公子哥。
「真是對不住,讓妳久等了,我就是梅婆。」梅婆笑容可掬,「坐坐,春兒,奉茶。」
雲飛雪起身一福,「雲飛雪見過梅婆。」這髒嘴的家伙這以為他說那麼小聲,她就听不見嗎?
梅婆訝異的挑眉,「妳是雲飛雪,那應該還雲英未嫁,怎麼……」梳已婚婦人頭式,莫怪奴僕會誤解。
「工作方便。」披頭散發也是麻煩,沾到顏料難洗。
「原來如此,真是失禮了,家奴眼拙不識雲中仙。」梅婆不愧是見過大風大浪,陪笑的稱贊道︰「雲姑娘年輕有為,精明能干,將天下第一染的雲紡樓經營得有聲有色,為女中豪杰。」
「什麼年輕,都嫁不出……啊。」冷不防腰側傳來撕扭的劇痛打斷衛尚風的嘀咕低語。
「梅婆謬贊了,是商場朋友多多照顧。」雲飛雪淡然一笑。「梅婆的大名才如雷貫耳,譽滿天下,四海皆知。」
下手毒辣的梅婆佯裝自若的陪笑,「這位夫人……不不,雲姑娘,請問妳是要替誰作媒?」
「我。」接過丫鬟的奉茶,雲飛雪輕描淡寫的道。
「哈哈哈……我果然沒說錯,她果然是乏人問津才……啊。」更淒厲的殺豬聲從衛尚風嘴里迸出。
「老鼠目光寸寸淺,嘴臭如糞不自知,敢問梅婆這長得獐頭鼠目的男人也是來找妳求親的?」放下杯子,她蛾眉淡掃。
「不……這……」她不肖兒。汗顏呀!
「我獐頭鼠目?」他可是長安第一美男子。
「孺子可教,你挺有自知之名的嘛!看你長得人盡可妻的相,有沒有人說你像是雞穿大褂狗戴帽?」衣冠禽獸。
「什麼,我……」夠毒。
梅婆訝異,掩袖忍俊。不是她梅婆自夸,她二兒衛尚風英俊挺拔,瀟灑不羈,走在路上哪家姑娘千金不是見了臉紅心跳,就算他行徑輕浮放浪,惡名昭彰,還是受眾家美女擁戴頌慕的,只是沒有人敢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