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是……」仇思君佯裝楚楚可憐的抽噎問,處變不驚的避開輕浮鮑子的無禮。
輕浮鮑子自命風流的扇子一甩。「我爹乃是青龍門的二堂主,人稱黑龍無影手是也。」
「沒听過。」不是沉家莊的人就給他閃一邊。
輕浮鮑子腳下一個槍踉,突然抱住肚子,「我……我好象有點不舒服,你們幾個快扶著我。」
「少爺,你沒事吧?」家丁們手忙腳亂。
「看樣子,你們少爺病得不輕。」仇思君表面裝出慌亂無措,心里笑得腸子快打結。
輕浮鮑子臉色慘白,「還楞在這做什麼……哎唷喂呀,還不快幫我找茅坑。」他吼完,東張西望一下,沖向沒有人煙的小徑,顧不得形象的往濃密的草叢里跳,家丁們趕緊跟上。
誰叫他沒事來招惹她!仇思君抿嘴憋笑。
大胖著實松口氣,他早該知道她不是那麼好任人欺負。念頭才轉,他手臂被暗掐出一塊淤青,痛得他差點從地上跳起。
「死人還會嘆氣?」仇思君皮笑肉不笑,寬袖讓她的動作不引人注意,而頭上的大白帽幫她掩飾臉上的表情。
大胖臉頰肌肉抽動,他飾演死人,所以不能動,也不能躲君姐暗地里的一些小動作,苦命啊。
「你給我閉氣,練龜息大法,沒我的命令不許呼吸。」
「君姊……哎呀!痛。」大胖還沒起身抗議,就被她突然撲至身上而被壓回地上,還遭受她無情的猛擊胸口,讓他不禁要懷疑,她是不是借機惡整他?
「你閉嘴,有人來了。哎呀……我可憐的爹你死得好慘。」前一句,話她還咬牙警告,下一句就佯成哭調,讓大胖雞皮疙瘩都冒出來。
「君姊,是我。」阿黑是左顧右盼,確定無人才現身的,話剛落下,一記肘拐襲向他肚子,「哎唷!」
仇思君裝作若無其事的起身,覷了覷四下,還好沒人注意他們這邊,「死阿黑,怎麼又是你?你還不快閃遠一點,害我的計畫破壞,有你好看。」
「對不起,君姊,沈家莊有人出門朝這邊來了。」阿黑委屈的低語,「我找地方躲起來,你自己小心。」
「知道了,你別在這礙手礙腳。」仇思君掏出懷中的瓷瓶,里頭是具刺激性的嗅鹽,她嗅一下,立刻眼淚如泉水急涌。
阿黑屏息的縮起身體,指著前方三人,「來了,就是遠遠走來那三人,君姊,你小心一點,我先閃。」他隱身至離仇思君不遠的屋邊角落。
確定阿黑已走,仇思君再掐了下自己大腿,哇了一聲,嚎啕大哭,「爹呀,你怎麼那麼早就走了,留下我一個人怎麼辦?」
「大哥,這里怎麼有姑娘在賣身葬父?」沉靖棠率先被吸引過來,訝異的揚眉。
「靖棠,少管閑事。」沉靖宇沒多看仇思君一眼,為了訓練沉靖棠獨當一面的能力,他帶他巡視商行,免得他老在煙花之地流連。
「可是她哭得好可憐。」沉靖棠最見不得姑娘的淚,對他而言,女孩子是需要男人的呵護,博愛是他的英雄本色。
「爹呀!你死得好慘。」仇思君哭得更賣力。不信他們不被她精湛的演技引過來。
「宇,你瞧瞧。」沈浩瞧了仇思君一會,在沉靖宇身側咬耳朵。
沉靖豐這才停下腳步,回頭看向地上跪著的她。
仇思君看出眼前的白衣人才是當家作主,可以決定她計畫成敗的人,毫不猶豫地,她跪爬著前進,一古腦兒的撲倒在白衣人跟前,如滂沱大雨般的眼淚濕了一小塊泥地。
不信對方不動容!
「這位好心的公子,我跟我爹自幼相依為命,沒想到前陣子他上山砍柴,久久未回,等被人發現時已氣絕多時,嗚嗚……我家境清貧,沒錢辦喪事,做人子女的只求讓他死後能有個棲身之所,所以懇請公子買下我,我願意為奴為婢來報答公子,我給你磕頭……」額才要點地,腦海中編得天花亂墜的說詞還沒完,頭頂冒出一句——「好。」沉穩有力,充滿磁性的男性嗓音勾動她心弦,這個聲音她好象听過……一陣錯愕,仇思君忍不住好奇的抬起頭。
好帥!
一張冷毅線條勾勒出的男性陽剛輪廓,稜角分明,五官端正有型;飛揚的劍眉斜入雲鬢,顯示他是個果決的主事者,而且不易妥協;深邃眸瞳似兩泓幽潭,看似清澈炯亮,卻又深不可測;筆挺的鼻梁下是薄薄的唇,揚起一個勾魂的弧度,勾得她芳心怦怦然。
她忘形的直望著他,忘了該偽裝的矜持和羞怯。這還是有生以來,她第一次看到這麼好看的男人,就像稀有毒草一樣吸引她。
直勾勾的注視了人家好一會兒,才在一陣清喉嚨的假咳聲中回神,她這才發現,自己竟不知羞的大刺剌直盯著男人看。
她臉紅的垂下首,恍若吃了紅椒的熱辣感一路竄燒至脖子,但還不忘趕緊補上一兩聲嗚咽。
好個清麗月兌俗的小丫頭。她長大,也變美了!
這還是她第一次與他在陽光下面對面。未施胭脂的嬌顏在淚水洗滌下更加水女敕,粉女敕的肌膚白里透紅;濃密的睫毛宛若兩把羽扇,不停的眨呀眨;還有那雙水靈晶燦的大眼楮毫不避諱的直視他,眼淚卻像斷線的珍珠不停的掉落,似乎有點不自然。
梨花帶淚的她平添幾許脆弱,比那倔強的容顏更我見猶憐,看到她晶瑩的淚珠一再落地,他平靜的心湖竟也激起一圈圈的漣漪。
理智告訴他,她是處心積慮、懷有目的的要混進沉家莊,得對她加以提防。雖然尚不知她的來歷,但她要真是姑姑失蹤十八年下落不明的女兒,那也就是他指月復為婚的妻子了。
「你賣多少?」沉靖宇突然的問話讓仇思君愕然片刻。
真丟人!她居然看男人看到呆,差點忘了此行目的。她趕緊正色,抽噎的比著,「一百兩銀。」
「什麼?」一旁的沉靖棠驚呼,「一百兩都可以買好幾個壯丁……」
「靖棠,給她。」沉靖宇臉上沒有表情,看不出喜怒哀樂,看在仇思君的眼底,她心漏跳一拍。
他是誰?她直覺這個白衣男子不是簡單的人物。
「是。」沉靖棠擰起眉。為何大哥要听她的,花大筆銀兩買下她?那麼多錢他都可以上好幾趟倚紅苑了。
「靖棠,你跟她去,協助她辦後事。」沉靖宇淡然的語氣不容置疑,沒有再多看仇思君一眼。
「知道了。」沉靖棠只好領命。
斂去眼中的緊張戒慎,仇思君刻意裝模作樣的拜倒在地,「多謝公子,公子好心有好報。」
「靖棠,今天你不必跟著我了,幫她辦完她爹的後事,你直接帶她進沉家莊交給沉總管。」
「好。」沉靖棠偷偷松了口氣,要他跟著大哥學習,好接手沉家莊繁重的工作,他肯定自己絕對會英年早逝。
沈靖宇帶著沉浩先行離去。
目送著沉靖宇走遠,仇思君吐了口氣,計畫成功!
「姑娘,可以起來了,我幫你去辦理你爹的後事,前面不遠有家棺材店,隔壁還有賣冥紙香燭的老店,跟沉家莊都有些交情,我陪你去可以算便宜些。」沉靖棠伸手欲攙她起身。
「公子,男女授受不親。」仇思君不著痕跡的避開他,斂身而起,心想,那個白衣人大概是怕她跑掉吧,所以派人監視她,而為避免被識破,她不得不繼續演下去,「安葬我爹這點小事,我可以自己來,這是身為子女應盡的孝道。敢問公子府上是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