憾心殤 第2頁

「你想要‘殘面’是吧!」當了她十幾年的師父,他怎會不了解她話中之意。

真不知這丫頭怎會想要那張宛若被火灼傷的恐怖面皮,那張畫皮貼在臉頰上足可讓人不敢迎視,稚齡幼兒一見到莫不害怕得大哭大叫,好似見著猙獰的鬼怪般,她怎麼反跟人家不同,特別鐘愛它?

「不愧是師父,一猜就中。」她伸出手,擺明了要先收取報償。

「拿憾心鏡回來換。」就算只是吊吊她的胃口他也甘願,讓她多等一天他就多樂一天。

「先拿殘面來。」笑話,現在是他要她下山幫他辦事耶,怎麼可能還被他吃得死死的?

「我堅持看到憾心鏡再給。」嗯,佔上風的感覺真是無與倫比的舒服,如夏日涼風吹來般令人感到愉悅,早該挫挫這丫頭的銳氣才是。

這師父怎麼像個長不大的小孩一樣,以為這樣很好玩嗎?

「算了,就當我什麼都沒說過。」她來個以退為進,對付師父這種人這招數非常管用。

這丫頭,她一定是算準了他沒法說不才這麼說,雖然極不想稱了她的意,但她卻是一定得去幫他取憾心鏡回來才成。

「啪」的一聲,只見靈仙人用力將一塊丑陋的面皮放到她手上,「這樣可以了吧!」

她滿意地將面皮收好,又伸出手來。

「這次又要做啥?」他只有一張殘面,這點這丫頭應該相當清楚,當然他也才會受她威脅。

唉!現在當師父還比不上當個徒兒來得舒服喔!

「您老人家腦袋生銹啦?不給個千兒八百兩的我怎麼去將那塊鏡子弄回來?」他當人家是慈善機構不成,隨便開口要便成嗎?

「你要用買的?」那千兒八百兩的肯定不夠。

「如果你想為一塊鏡子破產我是不介意,不過得先分一份給我才行,其他人的份也要一起留下來。」他們幾個正值年輕,就這麼什麼都沒了真是不值得。

「你有什麼好辦法?」他這徒兒雖然不會其他武功,但她逃生的輕功卻是一流,惡劣的點子也不少。

「等會兒我再想想,現在銀子先拿來。」她要先下山去大吃個幾天幾夜,等她滿足了再來想想該怎麼做。

雖然對她的話有些質疑,不過他仍交給她十幾張銀票,算算應該有十幾二十萬兩才對。

「快快去辦呀!為師的等你的好消息。」說完人也跟著轉身就走。

看著師父輕松離去的步伐,她突然有種被算計的感覺。殘面跟銀票怎麼都已經在師父懷里了?他分明早知道結果,否則也不會將東西準備好。

真不愧是師父,還一副多委屈的模樣,被算計的人應該是她才對。

***

輕微的踫撞聲響起,一名壯碩的男子不小心做人狠狠地撞了下,一堆紙卷立刻散落一地。

完了!

眼看那些自己辛苦寫了許久的東西掉在剛下過雨的地上,她好想哀號。

「出門沒帶眼楮呀!路這麼大條還跟我搶。」撞人的姬靈妡冷冷地罵著,沒想到一大早餓著肚子起來辦事還這麼倒霉地跟個「蘿卜」撞個正著,明明路上就沒什麼人呀!

看來她又要重寫了,她的手好酸呢。家里應該還有些備用的吧!

男子听了有些不悅。這姑娘分明是惡人先告狀,誰撞誰她心里清楚得很。

「姑娘,明明是你突然轉身撞……」他一瞧見她抬起的臉,不禁微微倒抽了口氣。她的臉……

她以為他會尖叫著逃跑的,任何人見著她這張有著半邊丑陋惡心的臉都會嚇著的,尤其她還一只眼楮覆著白膜,看上去跟地獄來的鬼婆婆沒啥兩樣,說不定還更恐怖呢。

不過「這顆蘿卜」未免也看得太久了吧!若非這是從師父那兒拗來的寶貝,她可能會擔心是否會被他看穿。從來沒有人會質疑殘面的真實性,這也是她為什麼這麼想要它的原因。

拿它來嚇人,真是再適合也不過了。

「再看,當心我把你的眼珠子給挖下來。」她的語氣平平,但卻讓人感到心里毛毛的,好像她真會這麼做般。

真討厭,她不喜歡有人不怕她這副模樣,而且他還害她要重寫好幾張。

「抱歉,諸多冒犯還請姑娘見諒。」一看到她的臉他就什麼都忘了,只覺得世事無常,心中為她感到些許不忍。

想不到他還挺有禮貌的嘛!不過有禮歸有禮,她還是很不高興讓人毀了她辛苦了半個時辰的心血結晶。

天色漸漸明亮,她冷冷地瞪了他一眼就想離開,可不知他是否為故意,她走哪邊他就移到哪邊,好似是要讓她過去,卻又剛好跟她同方向移動。

她停下來,他也停。

「抱歉,我只是想讓你過。」他想往前走,看看牆上貼著的那張告示上寫些什麼,可兩人卻總是互相阻擋對方的路。

「你站著別動。」她繞過他,快步往租賃的小屋走去,等會兒街上的人一定會越來越多,她可不想讓人驚叫連連,更不想讓人知道那告示是她貼的。

他不以為意地走到告示前,這一看不禁皺起眉。

本月月圓之日,憾心鏡即將售出,歡迎有意競標之江湖好漢前往城西的八仙廟爭購。

憾心鏡?

他又看看左下角的署名,竟然是日御仞!

他的憾心鏡從未說過要賣,這是……

他撿起剛剛掉在地上的紙卷,攤開來一看,果然跟貼在牆上的一模一樣。是那位姑娘做的,但她為什麼要這麼做?難道她有第二面憾心鏡?

***

「可悲、可嘆、可惜……」姬靈妡手上拿了個直直切開的地瓜,沾了些墨水後,往剛才寫好字的紙上蓋下,「可恨。」拿開地瓜後,紙上明顯印出「日御仞」三個字的草書。

昨兒個無聊時刻出來的地瓜刻印可真發揮了效用,讓她免寫了三個字。

不過那個日御仞也不是那麼可恨,至少他讓她可以光明正大地下山品嘗美食,而且也拗到了師父的寶貝殘面,光是這兩點,她就該好好感謝那位日公子才是。

可稱他為公子似乎不太合適,一個拿著鐵錘在各種鐵器上敲敲打打的男子怎搭得上公子二字,那似乎較適用于一般軟弱的公子吧!對一個虎背熊腰的男人來說,稱大漢還較為合適。

又寫好一張後,她再次蓋上地瓜印,昨兒個吃的烤地瓜不似在靈山吃的美味,真不知哪兒的烤地瓜才能贏……

靶覺到一道突來的目光注視令她馬上抬頭。這不是稍早在街上和她擦撞的「那顆蘿卜」嗎?怎麼會跑到她家里來?而且還靜悄悄地出現,這人的輕功肯定不弱。

「來人呀!捉賊喔!」她有氣無力地喊著,算是先警告他,若再不離去她可會真的大喊。

「姑娘不必驚慌,在下只是想同你問些話罷了。」他緩緩朝她走近,仍有些擔心她會為自己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你哪只眼楮看到我驚慌了?」呵,她姬靈妡從不知曉驚慌為何意,她跟那兩個字永遠扯不上關系。

「那剛剛姑娘何以要叫?」雖然她叫得極為小聲,仿佛只是警告他別靠近而已,可誰知這里是否另有其他人。

「因為本小姐不想見到你。」若不是他,她也不必再多寫這幾張,顯然撞到人的是她,可他也不必站在她身後吧,她沒跌倒是她平衡感夠好,要是害她有個什麼萬一,那他就等著被楓師兄追殺吧!

「在下問完了話就走。」他也不太想見到她,誰喜歡面對一張觸目驚心的傷殘面容太久,他可不想晚上做噩夢。

「問話?」這人好大的膽子,「你有什麼資格擅闖民宅兼盤問主人話?你爹是哪位大官?說來听听。」有這種兒子,想來也不是什麼好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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