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呆與賭徒 第14頁

那個人心高氣傲,要他回來面對老同事的眼光,他一定受不了。

「琬琬,妳想,班尼是不是因為討厭我,才不想回來?」湯尼小聲問她。

「他那個人誰都討厭,不用理他!」琬琬很有義氣地說。

可是這件事,莫名其妙地就是在琬琬心頭印了一個疙瘩。

振作振作。班尼那種爛個性妳又不是不知道,說不定在米高梅又得罪了哪個主管或客人,才會被人家給砍頭了,妳根本不用去想他。

心理建設完畢,她重拾對今晚約會的期待。

六點多回到家,水晶廳的表演九點才開始,阿鎧時間近了會回來接她。琬琬洗了個澡,簡單吃一點晚餐,窩在沙發上迷迷糊糊就睡著了。

八點多,輕悄的步伐回到家里。整間屋子都是暗的,只有客廳沙發旁的一盞台燈。

男人的腳步一頓,轉回客廳里。原本伸手要搖醒她,轉念一想,慢慢在沙發旁盤腿坐下來,看著那張澄透的睡顏。

她全身被台燈暈染成溫暖的色澤,一只粉拳擱在臉旁,指尖偶爾會顫動一下。閉合的睫毛尾端微翹著,在雪白的肌膚上形成陰影,櫻紅的唇隨著平穩的呼吸偶爾吐著氣息。

睡著的她更沒有戒心,甜美溫潤的臉上是一派安詳。

當有一張這樣的睡顏出現在你的眼前時,世界上的煩憂操擾仿佛都被滌清、淨化了。

他覺得自己可以坐在這里,就這樣看著這個溫潤的小女人一百年。

如果可能的話,他願全世界的污濁永遠不會沾染到她身上。

「唔……」琬琬手揉揉鼻子,睫毛顫動兩下,睡意昏然地睜開眼來。「鎧,你回來了?現在幾點了?八點半!你怎麼不叫我?」

她連忙翻身坐起來。他還是盤腿坐在地板上,溫柔地看著她。

「阿鎧,你干嘛一直坐在那里看著我傻笑?」她愣愣地問。

傻笑?男人哽了下氣。「妳……」

「啊!是不是我睡到流口水了?」她飛快模模自己的嘴角。

他突然失笑。

「什麼啦?到底是什麼啦?」琬琬用力掐住他脖子。「哪有人沒事偷看別人睡覺,看到醒了還一直笑!」

「琬琬,琬琬,真是可愛的琬琬……」汪迎鎧忍不住抱著她,笑得連她都跟著一震一震的。那句話,黏蜜得讓人臉紅心跳。

「你不要鬧我了,時間快要來不及了,我先去換衣服。」她紅著臉咕噥兩聲,沖進房間里。

床上已經躺著一個禮服盒子,是他特地為她挑的禮物。

琬琬拿開紙盒,輕撫軟柔舒適的布料。

汪迎鎧知道那種曲線畢露的小禮服,她一定不敢穿,所以今天下午讓人送來一襲米白色高腰的羅馬式洋裝,微微有點現在流行的女圭女圭裝樣式,但腰部的地方收了點線條,肩膀有一小段微膨的公主袖,看起來既女性化卻又不至于太可愛,充滿年輕女人的甜美風情。

她開心地換上小禮服,望著鏡中的自己。八個月前的小書呆,在不知不覺間已經幻化為一朵鮮女敕的嬌蕊。

汪迎鎧倚在房門口,她從鏡子中看到他欣賞地挑了下眉,雙頰又升起熱熱的赧紅。

「請。」汪迎鎧對她彎起臂。

琬琬款步輕移,挽住他的手。

從套房的獨立出口定出來,遠遠看過去,玻璃迷宮燈光閃閃的大門猶如一座光之城堡,而她則像個挽著王子的手,正要進入城堡舞會的灰姑娘。

她的王子,一身簡單的襯衫領帶及長褲,卻比任何西裝筆挺的王子都昂藏煥發。

她不禁停下來,深深地看著他。

「怎麼了?」汪迎鎧的黑眸凝聚在她身上,沉靜深濃,仿佛全世界都不存在,眼中只有她一個人。

「沒事。」琬琬心頭一熱,所有的隔閡全蒸發殆盡。

一踏進大廳,門房看見他們,點頭打招呼。

行李小弟看見他們,推著一車行李經過時微笑問好。

癟台小姐看見他們,微笑鞠躬問好。

在所有人的問候與歡迎下,如夢幻般的光彩下,他們一步步走向水晶廳的入口。

「汪迎鎧!」一聲暴喝。

所有人同時頓住。

一個少年從人群里沖出來,揮舞著一個灰黑色的金屬物。

槍!

她大吃一驚,下意識擋在他前面。

「不要!」

少年神色憤怒驚惶,立刻把槍對準她。

「槍!有人拿槍!」

「警衛,警衛!」大廳亂成一團。

不暇細想的汪迎鎧猛然推開她,揉身飛撲而上。

少年被撲倒在地,槍險些月兌手。他受到劇烈驚嚇,用力握緊手中的金屬物,回頭對著汪迎鎧的胸口扣下扳機——

第六章

「嗚……嗚嗚嗚……」

「好了,乖,別哭,我不是沒事嗎?」

「嗚……嗚……」

「別哭了,警察已經將他帶走了。」

「嗚嗚嗚……」

顯然任何勸慰都是沒用的,男人嘆了口氣,放棄再勸了,任由她抱著自己哇哇哭。

豪華臥房里,男人上身被剝個光,一個淚汪汪的小女人坐在他懷里,不斷撫著他赤果的胸膛,想確認上面真的一絲絲傷痕都沒有。

想到稍早他被人拿槍堵著胸口的那幕,琬琬心口一擰,淚水又汪汪地涌出來。

「為……為什麼……為什麼他要殺你?嗚……他、他也還是個小孩子……為什麼、為什麼就會想殺人了?嗚……」

當那個少年扣下扳機時,她只覺得全世界都變黑了,所有的聲音全部隱去,眼中只剩下他一個人。

那一刻,汪迎鎧也直覺回頭看她,兩個人的目光交觸,無數的思戀在其中流過——

于是,她明白,她愛上這個男人了。

英俊明朗,卻又令人難解,即使再沒有理由的事都做得如此理直氣壯。雖然從初見開始就是一連串的不可思議,她永遠沒有明白過他。但是,所有關于他對她的好,都隨著時間點點滴滴地透進她的心里,再也抹除不去。

她愛他。

然後,所有的聲音突然又涌回來。

淒厲的尖叫聲,警衛蜂擁而上的騷動。兩個人緊急將汪迎鎧拉開,其他人制住那個少年,將他手上的假槍踢開。

最後又是一團混亂,一群警察飛速而至,將那個不斷怒吼、臉孔漲得赤紅的少年帶走。

「他拿的是假槍,應該是恐嚇的意味居多,沒有殺人的意思。」汪迎鎧抱著她安慰。

「可是,那個時候又沒有人知道那是假槍。」她在他懷里縮得像一顆小球,哭道︰「他年紀好小,頂多十四、五歲的少年而已,一出口就叫你的名字,表示他是沖著你來的……阿鎧,那個孩子為什麼想殺你?」

汪迎鎧任淚人兒哭濕胸膛。哎,她真的以為他是鐵打的嗎?坐懷不亂從來就不是他的長項。

「八成是哪個小表和同班同學打賭,可以拿槍闖進玻璃迷宮不被發現之類的。現在的小孩子為了出名,什麼事做不出來呢?」

琬琬想到那孩子藍眸里深深的恨意,那不是假的,更不是玩笑而已,他是真的想置阿鎧于死地。如果他有管道取得真槍,現在阿鎧已經……

她胸口緊縮,縮回他頸窩里哭得晞哩嘩啦。

「寶貝蛋,別哭了,嗯?別哭了……」他輕輕吻著她的頰,吻掉她的淚水。

「阿鎧,如果你死掉了,我怎麼辦……我一定也會死掉的……」她無意識地輕語,全然不知道已將自己的心聲道出。

汪迎鎧重重一震,壓抑多時的再也無法按捺。他一定要得到她。今天,現在,一定要!

他將她放倒在床上,深深吮著她的唇。

他的上衣本來就被剝掉了,只剩下一件長褲。她那件輕薄的長洋裝隔在兩人中間,恍如無物。他熱燙的皮膚偎貼著她胸口,在她的嬌軀引起一陣細細的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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