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她的決定,為了孩子的將來,她要活下來,她沒有死的資格,可若要活,她就必須繼續飲用秦藏竹的血,因此她不能馬上離開。
秦藏竹點首。「好,我答應你,只要你活著,我什麼都答應!」他們之間有許多的誤會要解開,只要她還有時間留在他身邊,他會有機會一一對她解釋清楚的。
「那請你先掛回那塊木牌吧,別再想要毀了它。」木牌關系她的魂體能否延續,是不能離開她身上太久的。
「這木牌我不想掛回去了,它會讓我再度忘記一切。」她拒絕再將木牌掛回頸子上。
「可若不系回去,你的魂魄……」
「你們難道都未發覺木牌離開我這麼長的時間了,可我七孔並未流血,人也未感到不適嗎?」她提醒他們這件事。
秦藏竹和秋兒這才注意到,她只有眼眶血絲深了些,臉色黯沉了些,竟未有虛弱的現象,兩人不禁訝然了。
「我喝了你那麼久的血,魂魄已非昔日的脆弱,我想只要我注意些,別做太多消耗元神的事,我已不需要這塊牌子為我緊魂了。」她繼續道。
這話令他喜上眉梢。「太好了,你就要能回來了!」他眼眶殷紅的說。
他多盼她歸來,多盼啊!
「阿菱,我曉得你對我誤會很深,但我只是不想失去你,有些事你根本就不知道,其實我與李霏……」
「啊,好痛!」蘇菱痛呼一聲,突然雙眉揪緊,痛苦的抱胸,全身像是教馬車輪輾過般劇痛。
他大驚。「你怎麼了?」
「我好難受……」她鼻孔開始流血了,眼眶也蜿蜒落下一道道恐怖的血痕。
「小姐?!」秋兒不禁心驚,懷中的離歡瞧見親娘恐怖的模樣,立刻哇哇大哭。
秦藏竹急忙撿回地上的木牌,很快的將它系回她頸子上,可她的七孔仍是不斷冒出血來。
「二爺,怎麼會這樣,這木牌沒用了嗎?」秋兒嚇傻的問。
他也同樣驚惶,雙手都出汗了。「阿菱,阿菱!」他見她已痛得似要昏厥,不禁激動的喊她。
她听他喊得驚心,心神稍稍回來,可那眼眶已盈滿了的血液,令她視線模糊,看不清眼前。
「我瞧不見了……瞧不見了……好疼……好疼……我好疼……」其實之前她就曾多次無預警的全身激烈疼痛,現在像是又發作,只是更為劇烈。
他跟之前一樣,咬破指頭將自個兒的血送進她口中,可她吮了又吮,這回卻是怎麼也紆解不了她的痛楚。
「我好像……好像不行了……」她仿佛連吸吮的力氣也喪失了。
「小姐!」秋兒泣淚成珠,離歡亦是跟著哭得驚天動地。
「歡兒,娘抱……」她伸手要抱孩子,怕晚一步再也抱不到兒子了。「快,讓娘抱歡兒,讓娘抱抱……快……」
秋兒哭著將離歡送到她懷中,而她魂魄已飄失,抱不住兒子,只能靠著秋兒扶持才勉強的能留歡兒在懷里,不禁悲傷痛哭,淚下交頤。
「歡兒……娘對不起你……娘對不起你……」
「娘娘……娘娘……」孩子發音不標準,只是迭音叫著,但似乎曉得親娘有危險,此刻不再哭了,竟是抓著她的衣襟不放,一雙大眼直盯著她。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秦藏竹表情駭然,錯愕至極,不可能木牌無效,連他的血也無用,不可會發生這樣的事,這到底是出了什麼錯?
「小姐,你別走!」秋兒哭喊。
他驚怖的瞧見她的身子逐漸變淡,慢慢在消失,他骨顫肉驚的慌忙抱住她。
「阿菱,阿菱,別消失,別消失!」他六神無主。
她淚光閃閃,雙眼早已經看不見他。「秦老二,我其實……其實……不恨你的……不恨的早原諒你了……」在即將消失的這一刻,她再說不出狠話,不管自個兒死了幾次,她總無法真正恨得了他。
「阿菱!」他抱著她痛哭。他不能再失去她了,他無法再一次承受這種痛徹心肺的苦,他無法!
「我就知道有鬼,這惡鬼終是難逃我的手掌心!」李霏突然出現了,身邊還帶了一位道士,她無比得意的揚聲道。
第十章
天色已快亮了,蘇菱仿佛承受了剝膚之痛,再也抱不住離歡,怕將兒子摔了,只能再將他托給秋兒抱,可他不顧離開親娘,哭得響亮,頓時整間書房彌漫生離死別的傷痛。
秦藏竹面對自己跑來的李霏,神情有了駭人敬意。「你對阿菱做了什麼?」他怒濤排壑的間,向她。
「我只是讓道士作法,讓她生不如死罷了!」李霏瞧向身體逐漸變得透明的蘇菱,愉悅的說。
經由道士的幫忙,她已能看見蘇菱的鬼魂,這會真實瞧見她就倒在自個兒的面前,且那神色痛苦難當,真教她心胸大快。
她恨死這女人,就算死了還能繼續陰魂不散的糾纏她,她的未來全被這女人破壞了,她不會善罷甘休,絕不會!
當初她雖看不見蘇菱的鬼魂,但清楚明白蘇菱就在秦藏竹左右,所以她請來道行極高的道士作法收妖,這妖魂她非除不可。
「啊?你不就是先前與另一個滿口胡言的騙子一起到過勾欄院的道士嗎?竟是你對小姐施的法!」秋兒認出李霏帶來的道士後,吃驚不己。當時小姐曾道這人好似看得見她,自己還不以為然,想不到,真正的高人是他,這人真要對小姐不利。
「那麼之前小姐幾次失常,也是你搞的鬼了!」已明白怎麼回事,她怒得顫抖。
「沒錯,這陰魂當死卻還賴在人間不走,這不符合天地輪回的道法,貧道只是替天行道,除去人間妖孽罷了。」道士道貌岸然的說。
「別胡說,小姐不是妖孽,真正的妖孽是雇請你的人,她毀了小姐與二爺的幸福,她才是那個最自私自利、不該容于人間的真正惡人!」秋兒忍無可忍,痛恨的指控。
「你住口!」李霏怒極。
「秋兒沒有說錯,你這女人太惡毒了,要不是受你威脅,我與阿菱不會走到這一步,阿菱更不會變成這樣!」秦藏竹怒目以視,那表情對她痛恨至極。
李霏怒火中燒的瞪視他。「你若肯愛我,我何苦威脅你,這是你自找的!」
他起了雷霆之怒。「你非要將我逼到絕境不可嗎?」
「你以為我不知你的打算,你想救活她後,拋下我與她遠走高飛,你以為我會讓你和她雙宿雙飛嗎?我做不到,秦藏竹,我對你付出那麼多,可你卻一點也不珍惜,不是我逼你,是你將我逼到絕境的,我不容自個兒被你這樣羞辱與拋棄,所以這女人不能回來,她一定得再死一回!」她忿忿的說。
秦藏竹憤恨的扼住她的手腕,厲色道︰「我要你立刻放過她,她若消失,我與你玉石俱焚!」
「你!」她怒容滿面。「你為了她真甘願與我同為灰燼?」
「你該明白我的決心!」
李霏的眼淚霎時滾落雙頰,雙手也握得緊緊的。「是啊,我是明白,昨夜你任我孤身在床,踫也不踫我時,我便知曉,你今生是不可能接受我的,可無所謂,我要的只是你的人,只要你陪在我身邊,只做我名義上的丈夫我也甘願!」她逞強的表態,她得不到幸福,也不願意成全他人。
蘇菱虛弱的落下眼淚。原來她誤解他了,那男人根本沒踫李霏,他沒背叛……
沒有……
「李霏,顏面自尊真的這麼重要嗎?你毀了我也等于毀去你自己,你為何始終不能明白這層道理?」他痛心疾首的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