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成萸,符揚的眼神終于轉向他。
「你又何必客氣?我爸知道我是沒什麼興趣接他棒子的,他花心思栽培你,一方面進可攻,一方面退可守,于他自己也不是沒好處。」符揚說話從來不拐彎抹角。「至于成萸,我當然會照顧她,不管你將來是不是留在符家都一樣。」
這話其實講得很白,成萸是不準備「還」他了。成渤的眸光閃了一下。
「在台灣讀大學的那幾年暑假,符伯伯都安排我到他的計算機公司實習,對我未來的幫助當然很大。如果將來他有需要我繼續為他工作,基于多年的恩義,我自然是義不容辭。至于小萸那里,我想,等我服完兵役回來,再做打算也不遲。」
這話也回答得很白,成萸是他妹妹,如果他將來出來自立門戶,不會把妹妹一個人丟在符家。
符揚輕哼一聲,不再和他多說。把吃完的空盤子往前一推,徑自回到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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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萸再度被從英國壓來的十八道金牌釘在電話線路上。
「哎喲!他有病啊?簡直跟典獄長查勤一樣,還要每天定時點名才行。跟成大哥說啦,如果符揚閑閑沒事做,叫他去拖地板、倒垃圾。」符瑤受不了地癱在床上。
難得遇到一個連續三天的周末連假,大家又沒有安排節目,符瑤一大早就興匆匆跑來她房里聊最新男友的事,結果三千里外老是有個煩人的牢頭一直切話。
看她樣子一時三刻是擺月兌不了電話了,符瑤嘆了口氣,擺擺手要她慢聊,徑自回房去。
又按捺住性子,陪符大公子說了好一會兒話,成萸才終于掛上電話。
他終究還是要回來了……
她嘆了口氣,仰躺進床上。
本來以為他出國之後,自己就解月兌了,可是符揚每個學期之間的假都會回台灣,英國中學的學制是一年有三期,所以總感覺才擺月兌他不到幾個月,他又要出現在眼前了。
他這麼愛回台灣做什麼呢?
而且……而且每次回來,總是會找到機會對她做……做他離去那一晚上那種羞人的事。
想到他總是先用手讓她飛向天堂,再用同一只手讓他自己解放,微妙仿真著性事,讓她實際上還是處女之身,「技術層面」則根本被吞得骨肉不剩。她雙頰火紅,強迫自己不要再去想那些深濃的夜晚。
成萸不解。她明明很討厭他,只要隨時想到他從小壓迫她的惡霸性格,濃濃的反感便在心底翻騰。這份反感既真實又深刻,而且幾乎是從她第一眼見到符揚便深根,既然如此,為何還能任由他用那麼私密的方式踫觸自己?
人家都說,男人可以把愛和欲分開,難道連她也做得到?
不,那太不知羞了。
可是心底深處,卻對一切感到如此地不確定。如果換成別人呢?換成其它男孩,其它她不見得討厭,但是也沒有特別喜愛的男孩,她是不是也能任對方像符揚那樣親昵地自己?
想得越深,她越覺得恐懼,彷佛身體深處有一個連她自己都不認識的「成萸」──一個浪蕩的、羞恥的成萸。
她悚然一驚,兩手緊緊抱住自己,既覺得難耐灼熱,又覺得徹骨冰寒。
十八歲真是一個令人煩躁的年齡,彷佛做什麼事都不對勁。她但願自己趕快長大,趕快離開符家,離那邪惡的符揚越遠越好。
手機又響起來了。
她厭煩地把手機直接關機,扔到床角去。他後天就要到台灣了,有什麼話等回來再說!
回到繡架前,對著午後的清朗山光細細繡著。
符揚離開之後,她已經不用天天去陪他上課了。可是那位湖南籍的師母平日閑居寂寞,好不容易有個貼心靈巧又坐得住的女孩兒陪在身邊,無論如何也不讓她從此不來。
成萸看師母期盼甚殷的模樣,心一軟便答應了。幾年下來,學著學著,繡出來的花草漸漸有模有樣。
「小萸?妳在房里嗎?」是符伯伯。
「在,請進。」她連忙起身恭立。
「妳手機是不是壞了?符揚說本來跟妳說得好好的,突然又打一次手機卻沒開機了。」符去耘推開門,俊朗的臉上掛著笑。
「嗯……可能是電池接觸不良吧,對不起,我沒注意到。」她紅著臉囁嚅道。那個小人!竟連這樣的一件小事都去找父親告狀!
符去耘看一眼她的繡架,又瞄到被扔到床角去的手機,微微一笑。
「陳嫂清早煮了一壺涼茶,冰到現在剛剛好,我正在廚房喝著呢!妳要不要一起來?」
符伯伯特地敲她的門,自然不會是為了叫她去喝涼茶。成萸甚是乖覺,點點頭說︰「好,我馬上來。」
匆匆收拾好絲線繡架,她心頭惴惴,來到廚房。
出乎意料之外,廚房里除了符伯伯,還有符伯母。這種雙堂會審的情況極為罕有,那惡人莫不是又跟父母進了什麼讒言?
「坐。」符去耘和氣地指著餐桌對面的空位,妻子則事不關己般地坐在他身畔。
成萸戒慎恐懼,端端正正入座。
「妳現在仍繼續跟著宋夫人學湘繡?已經學出興趣來了是嗎?」符去耘一開口,卻是不相干的事。
「是。」她輕聲應道。一如以往,以不變應萬變。
符去耘心中不由得感嘆。比起瑤瑤那野丫頭,貞靜清麗的成萸毋寧更像符家千金,充滿大家閨秀的氣質。
「妳下個月就要大學聯考了,自己準備得如何?有把握嗎?」
「應該考得到學校念,就是成績高與低差別而已,我會盡量試試考上公立大學的。」她中規中矩地回答。
符氏夫婦倆互看一眼。符夫人突然開口。
「我和妳符伯伯和符揚商量過,妳有沒有考慮過跟著哥哥他們一起去英國念大學?」
她愣了一下。
「英國?」一股慌亂的感覺突然升起。「我的英文不像哥哥他們那麼好,出去念書怕會跟不上,而且哥哥不久就要回來了……」
「我剛才和符揚聊了一下,以成渤的資質,只念個大學畢業實在可惜,他自己應該也有繼續深造的想法,只怕是不好意思向我們開口。」符去耘溫和地說。
是嗎?成萸開始感到不確定。
她一直以為哥哥陪符揚去英國念兩年就回來了,卻沒想到他可能會想繼續念……可是,再繼續念下去,欠的恩情就越來越多了。她知道哥哥和自己一樣,將來要回頭幫符伯伯是另一回事,雖然很感念符家,卻一直希望能早些接她出來自立。
「可是,哥哥還要服兩年兵役。」她含蓄地說。
「兵役的問題倒好解決,我趕明兒跟國防部的陳先生說一說,將成渤直接改成國民役就成了。」符去耘笑了。「省下來的時間,再加個幾年,連博士都念回來了。」
「他們兩個男生自己住在英國,生活起居上不像女孩子那樣細心。如果妳願意一起過去,我比較放心些。」符夫人淡淡地道。
「而且,符揚也煩著我早點將妳送過去。剛才他一听說我還沒跟妳談大學的事,在電話里發了一頓脾氣。」符去耘笑著說。
「那,符瑤……」
「唉!符瑤那千金大小姐,不要人伺候就很好了,還去幫忙呢!」符去耘擺擺手。
「……」成萸推無可推。直覺告訴她,若答應去了英國,絕對不是兩年內可以月兌身的事。
「小萸,妳是不是不願意?」符去耘試探性地問。
其實他腦中想的,是剛才兒子在電話里那鐵釘截鐵的一聲──我就是要成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