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在不能醒 第17頁

做父親的怎麼會看不出來兒子一直以來對成萸的執著?他擔心的是,成萸的神色看不出像符揚那樣的不顧一切、神魂顛倒。如果最後只是符揚這里剃頭擔子一頭熱,以他那倨傲好強的性子,真不知會不會惹出亂子來……

「不,我只是想,符伯伯和伯母好心收留我們兄妹倆,還栽培我們受教育,本來就已經做得太夠了,現在還送我們出國去念書,我們實在是承太多情了,將來只怕還不起。」她咬著下唇。

「沒想到這麼多年下來,小萸還這樣見外!妳和成渤就像我們的孩子一樣,我可從來不是存著要你們報答的心思,才將你們留在家里。」符去耘道。

「我知道,符伯伯,我不是這個意思!」她連忙說。

「再說,妳現在就算不姓符,將來也不見得永遠都是『外人』。什麼還不還的話,以後不必再說了。」符去耘耐人尋味地接著道。

符夫人輕輕按丈手的手一下,轉向成萸。

「去英國的事,我們終究是以妳的意願為重,妳回去好好想想吧!如果真的不想去,也不必太在意,直接說就行了。」

成萸仍是咬著下唇,輕輕點了一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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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竟然要她去英國。

抓了哥哥去伴讀還不夠,現在還要抓她。話說得漂亮是她不想去大可直說,但,真的可以直說嗎?

成萸的心中亂成一團。

她必須等哥哥回來,成渤一定能給她好建議。

接下來的兩天手機完全不開,也不管當初扔給她的那個男人的交代。他在飛機上不是嗎?他不需要聯絡她。

她現在連想都不願意想到符揚。心中甚至有個恐怖的念頭,倘若飛機掉下來就好了,她就可以永遠不必再見到他,不必再讓他安排擺弄自己的人生。

這種陰絕的思路讓她悚然一驚,突然覺得自己變得面目可憎。

倘若符揚真的出事,符伯伯他們不知要如何的傷心,再怎樣他們一家都是她的恩人,她怎麼能有這種可怕的想法?

罪惡感和厭惡感無止無境地糾纏。她心煩氣躁,只想月兌離這種煎熬!

星期日,明知今天符揚抵達台灣,她仍然接受同學的邀約,出去唱歌過生日。

如果不離開一下,她可能會崩潰。

「現在是PartyTime,看大家都很High,應該是NaturalHigh,條子不要過來──」

四、五個高中少女擠在一間KTV包廂里,搶過麥克風,跟著字幕使勁狂吼狂喊,大家鬧得不亦樂乎。

「成萸,干嘛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妳是今天的壽星耶!我們可是出來幫妳慶生的。」同學小圓拿著麥克風大聲說。

「沒事。」她搖搖頭,振作地笑一下。明知沒去接機,回頭不知又要被符大公子怎樣擺臉色,可是心里就是不想見到他,總盼著把回家的時間拖到越晚越好。

「來來來、唱歌,唱歌!」小圓把麥克風往她手上遞。

「我不會唱歌……妳們唱就好了,我喜歡听。」她連連搖手推辭。

同學都知道她內向不愛現的性格,哇啦哇啦笑開來,各自回頭開開心心地唱。

「不想太早回家,因為還沒有喝掛,我早就有準備,沒有開車出來──」小圓回頭對著字幕,繼續吶喊。

叩叩──服務生敲了敲門。

「來了來了,剛才點的澎大海送來了。」小隻振奮地道。

「小姐,妳們有訪客。」服務生禮貌地道。

孰料,服務生開門進來,身後跟著一個人,成萸看清了是誰,如遭雷擊。

符揚!

他、他怎麼會知道她在這里?

滿屋子女生妳看看我,我看看妳,互相用眼神在問「那帥哥是找誰的?」

「他、他是我的……朋友,符揚。」成萸硬著頭皮站起來,開始有一種大難臨頭的感覺。

哇,帥哥!一群小女生嘰嘰咯咯低笑著,用手肘推來推去,可愛的隻果臉全紅潤起來。

「大家好。」符揚對所有人朗朗一笑。

每隔幾個月見他一次,總覺他每一次都變得更高大黝黑,陽剛味十足。

「等一下,你是符學長?」小圓認出人來,圓圓的眼楮一亮。

「符學長?哪個符……啊啊啊啊!那個符學長!」幾位小學妹全認出了這位杰出校友。

「學妹,大家好。我剛從英國回來,一听說大家跟小萸約在KTV慶生,就自己跑來了,希望沒有打擾妳們。」符揚神色自若地招呼。

「沒有沒有沒有,怎麼會呢怎麼會呢!」

一堆人讓坐的讓坐,張羅吃喝的張羅吃喝,符揚馬上安安穩穩在她身畔坐了下來,巨大的體魄將她困入角落里。

「學長,點歌點歌。」學妹們熱情邀請。

「沒關系,妳們唱就好,我很少唱歌的。大家繼續玩啊,不要在意我。」符揚越是笑得熱情有禮,成萸心里越毛。

兵荒馬亂過後,幾個高中女孩又投入熱歌勁曲之中。

符揚嘴角噙著笑,眼盯著屏幕,大掌將她的手拉到自己腿上來,輕輕揉捏。

成萸的手微微一顫,不敢抽回去。

懦夫!所有反抗,只敢背著他做。她在心里不齒自己。

可是,從小吃夠了惹怒他的虧,她不會傻到和自己過不去,尤其還是在同學面前。

不知回到家後,他要怎樣折騰自己?

想著想著,她坐立不安地蠕動身體,想跟他拉出一點距離,可是身旁除了扶手實在沒空間了。

「嗯,九點多了,我和小萸也該回去了。」過了半個多小時,符揚抬腕看了下時間,主動說。

她松了口氣。

「嗯,已經出來一下午了。」回家也好,早死早投胎,勝過枯坐在包廂里提心吊膽。

「啊──」幾個女孩發出依依不舍的長吁。

符揚從牛仔褲後口袋掏出皮夾來。「今天這一攤就算我的吧。」

「哎啊,學長,這樣不好啦,說好了我們要請成萸的,她是壽星啊。」

「對啊對啊,你是後半段才來的,還要你出錢就不好意思了。」

「沒關系,讓他付好了!」成萸滿心怨悶。

符揚從十五歲以油畫出道開始,身價隨著知名度而浪起船高,過去兩年更是在歐洲出盡風頭。即使不靠父母,他也早已賺飽了錢。今晚的花費于他如九牛一毛,坑他一筆出出氣也好。

符揚輕笑起來,抓了抓她頭頂心,神態寵愛而親昵。幾個同學看了,心都快融掉了,真恨不得自己就是那個偎著符學長的幸福小女人。

只有成萸冷暖自知。

「不錯啊,已經十八歲了。刑法上算是成年人了,也懂得反抗了。」

回到家里,其它人早已用過晚餐,回樓上休息,他直接帶著她進入她一樓的閨房里。那寬肩闊背的體格往床沿一坐,整間房里都是他的存在感。

成萸被迫捱著他坐下,看著自己的手指不說話。

「我爸跟妳提過去英國念大學的事了?」

「嗯。」她仍低垂著頭,露出一截白皙的頸項,看起來有一種純真的誘惑。

「妳怎麼說?」

「……我想在台灣讀大學。」

「為什麼?」他的嗓音變得低沉嚴厲。

「……」成萸沒回答。

從小她就是這個樣子,一遇到不想回答的情況便咬著唇,倔著性子,雖然不出言頂撞,但是也絕不開口。

符揚看她事隔多時重施故技,有些啼笑皆非。

「我爸說,妳擔心自己英文不好,跟不上進度?」

「……我英文是沒有你和哥哥好。」這好象是她能拿得出來的唯一理由。

符揚臉色稍緩。「英文的問題不必擔心,到了英國之後,我先幫妳報名語言學校,上個一年半載的,程度差不多就追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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