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鐘的女主角 第25頁

趙紫綬的嬌容倏然慘白。

「美國的法律站在母親這一邊……」那種喘不過氣的感覺又回來了。

「是嗎?」他冷冷一笑。「從客觀條件來看,我是一個成功的企業家,定期贊助好幾個慈善團體;我的形象好,影響力高,而且能提供戴倫最好的生活環境。反之,妳只是一個沒有固定收入的單親媽媽,住在中部小鎮,一輩子都月兌離不了這種生活環境。任何一個法官都會明白,戴倫究竟是跟著妳還是跟著我比較好。更別提我有數不盡的錢可以砸在一卡車最權威的監護權律師身上。妳確定妳想要賭自己的運氣,跟我打這場硬仗?」

只要再給我一次機會就好。然後我就會告訴妳,我不是認真的,我永遠不會用對付敵人的手段來對付妳……

趙紫綬別開臉,按住自己的胸口。再和他站在同一個屋檐下,她可能會昏過去。

她不穩地走向廚房門口,努力為緊縮的肺部吸進一點空氣。

「只有一個方法可以確定,不是嗎?」她輕聲丟下結語,「我們法庭上見。」

第十章

「OK,OK,柏特,冷靜一點,先坐下來把話說清楚。你一直轉來轉去我都頭暈了!現在是凌晨三點,我是個老人家,拜托你行行好。」愛德拉緊睡袍,忍下一個呵欠。

玄關那只暴躁的老虎跟他一起走入客廳旁的小圖書室,愛德扭開燈,在書桌旁的皮椅坐下,比了個手勢,邀請章柏言坐進他對面那一張。

「我的女佣回家了,只有她會操作那台見鬼的高科技咖啡機,你只能從波本酒和茶包沖的熱茶中選一樣。」

「波本!」

「我想茶會是一個比較好的主意。」愛德瞄一眼他陰郁的神情,搖搖頭。

「她想玩硬的!你相信嗎?我試著和她講道理,但是她完全不听!」章柏言咆哮。「老天,我只是想進行五分鐘心平氣和的談話而已,但是,不,她就是非把整個場面弄僵不可!」

「當然了,一定都是她的錯,還會有什麼?」愛德執起桌上二十四小時插著的熱水壺。「啊,你的運氣不錯,傍晚泡的咖啡還剩一點。」

「你可以該死的不要再提那壺該死的咖啡嗎?」

「能,我該死的能。」愛德立刻安撫他。「你冷靜一點。」

「我很冷靜!」他怒吼。

「好,我相信你冷靜的時候都是這麼說話的。」

「她如果堅持這麼玩,我就陪她玩!我要爭取戴倫的監護權。」章柏言重重捶了桌子一下。

如果愛德有權利發表意見的話,他得說,這個手握莫大權力、成功世故、動輒經手千萬美金交易的年輕人,對于愛情的知識實在比小學生還不如。

「我們先從頭開始。就從你早上九點飛了四個小時,橫越半個美國到堪薩斯機場,又從機場開了四個小時的車去那個鳥不生蛋的梅肯鎮找趙小姐開始。然後呢?」

看看時鐘,這表示他在那個嗆辣椒的家里待不到一個小時就回程了。依照這情形,柏特可能已創下最短時間來回中部和東岸的紀錄。

「我去找她談,還沒談幾句,她就突然爆了,把我痛打一頓!好吧,我活該,可是她打完就叫我滾了,我根本連椅子都沒坐到。」

「原來如此。」愛德安詳地點點頭。

「然後她開始說那堆我們不應該再見面,一切回到去紐澤西以前的樣子對大家都是好事,還有一些類似的屁話!重點是,她不讓我見戴倫!」章柏言把愛德硬塞進自己手里的咖啡杯重重頓到桌上。「她可以這麼做嗎?她可以不讓我見戴倫嗎?」

她可以不讓我見她嗎?

「嗯,我想想看。」愛德揉揉脖子,舒展一下筋骨。「當初你們的離婚協議書上沒有約定任何跟監護權有關的條款──因為當時你們還沒有小孩。這是好事也是壞事。好事是,你不受任何協議的約束,戴倫的監護權目前是一塊公開的骨頭,兩邊都可以搶。壞事是,目前各州法律仍然以母親為監護權的第一優先。」

「我可以雇一卡車律師團和她那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律師對打!」他就不信他會輸!章家人沒有輸的時候!

愛德雙手一盤,往椅背一靠,深深注視他。

「在我進行更進一步諮詢之前,我要先問一句話︰柏特,你確定你真的要這麼做?」

「我當然要這麼做!」如果得到戴倫意謂著她必須跟著一起來紐約──他肯定趙紫綬不會把兒子丟在一個她看不見的地方──他就無論如何會搶到監護權。

「好!」愛德拍了下手,全身的干勁都起來了。「監護權官司雖然不是我的專長,但我的事務所里就有一票全紐約最好的監護權律師。首先,我們必須讓她的日子很難過!我估計趙小姐目前的主要財力仍然是你每個月匯給她的贍養費,目前大概有多少了?」

「我一個月付給她一萬塊美金,如果她從未動用過,四年來大概有六十萬吧。」

「你直接匯到她的帳戶里嗎?」愛德精明地盯住他。

「不,我當時開了一個兩人聯名的帳戶。」章柏言突然覺得愛德的眼光讓人很不舒服。

「太好了!那表示你也有動用的權利。你明天立刻讓麥特把那個帳戶清空,我們先讓她一窮二白,連電費都付不出來,我就不相信她還能變出什麼把戲。」

「愛德,她也要生活……」

「嘿,這是二十一世紀!二十一世紀的戰場就在法庭上,你不能提供彈藥給你的敵人,這只是在自取滅亡。我相信你比我更明白這些交守攻防的學問。」愛德嚴正地訓示。

「是沒錯……」

「其次,你們當初是在英國結婚的,回來美國之後,她曾經申請過綠卡嗎?」

「我不記得曾經有移民局官員找我們訪談過。」章柏言搖搖頭。「但是那不代表什麼,她是戴倫的母親,而戴倫是美國公民,她有合法居留的權利。」

「戴倫雖然是在美國出生的,但是他的母親不是美國人,根據美國法律,趙紫綬必須在戴倫滿十八歲那年才能正式取得公民權,現在頂多讓她有張居留證而已。」愛德拿起桌上的備用老花眼鏡,抽出一支鋼筆和一張紙,開始做紀錄。「我明天打個電話給移民局的朋友,對她施加一點壓力,讓趙小姐深深明了,我們已經正式宣戰了。」

「愛德,我並不想趕她走。」他想要她留下來,這才是重點!

「柏特,你要小孩的監護權,而一場闢司最快也要拖上好幾個月。」愛德從老花眼鏡上看他。「在這段期間,我們讓她破產,移民局官員找個理由把她丟出美國,她的兒子是美國公民,我們理所當然地主張他留在美國,先交還給父親照顧。嘿!如果我們運氣好的話,她甚至五年無法入境,我們隨便派團軍隊和那個小鎮律師周旋,橫在眼前就是五年的好日子。五年之後,戴倫連他母親長什麼樣子都記不得了。」

「愛德……」

「柏特,你要相信我。談到法庭攻防戰,我是專才,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愛德慨然拍拍他肩膀。「你父親臨終前,我答應他一定會照顧你,而我是一個信守承諾的男人,請把一切放心地交給我吧!來,我們說到哪里了?」

章柏言靠回椅背,盯著天花板,深深吐了一口氣。

驟臨的沉默籠罩著溫暖的小圖書室。

「愛德……」

「嗯?」

「我又搞砸了對不對?」章柏言煩躁地耙一下頭發。

愛德把老花眼鏡摘下來,鋼筆放回筆座,寫滿鬼畫符的白紙折好往旁邊一推,深深注視著為情所苦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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