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太麻煩,普通床單就行了。如果您真的有多余的時間,我很樂意來一場五呎深的羊女乃浴。」
「地窖里正好有一大桶,放了十多年沒人用。」老管家棋逢敵手,眼神飛揚了十倍不止。
「那拿來泡藥酒,按摩老年人的硬筋硬骨剛剛好。」
「羊女乃酒其實主醫口舌麻利癥呢!」
「好了好了,我自己帶她上樓吧,不耽誤你的工作了。」凌曼宇閃身到兩名荒野大鏢客中間,以免他們再杠下去。
噢,真不好玩。查德眼神一黯,恭恭敬敬鞠躬,緩緩退場。
「他自己也想杠的嘛!」鈴當搶在她叨念之前說。
「妳啊,不要一出現就欺負人。」凌曼宇用食指推她腦袋一下,帶她上樓。
走到樓梯一半,母女倆齊齊回身。
「嘿!」
「……」查德躡手躡腳的身形再度僵住。「……我只是回頭確定兩位需不需要一點熱茶?」
完了,不只小泵娘嚇不到,現在連曼曼小姐都學乖了,人生還有什麼樂趣可言呢?嗚!
「不用了,謝謝。」凌曼宇忍笑道。
老管家淚光盈然地退場。
鈴當對她扮個鬼臉。「媽咪,妳什麼時候要回台灣?」
「啊!我一直忘了去問護照的事。」公司的人八成也忙忘了,她才會沒收到回電。
「護照丟了,到駐外辦事處去拿一些表格簽一簽,領一張入國許可的臨時證就好啦。」
「這里沒有台灣的辦事處。」
「怎麼沒有?我剛剛才從那里問路過來的。」鈴當輕快地道。
「這里有台灣的辦事處?」凌曼宇大愕。
「嗯。」鈴當點了點頭。
「怎麼可能?我還親自去問過的!」她喃喃道。
雖然鈴當不曉得怎麼回事,不過猜也知道,八成被那只大熊和其他人給聯手誆了。真是用心良苦呀,熊先生。
「算了,等晚一點佐羅回來,我再和他確定一次好了。」凌曼宇搖搖頭,「對了,妳怎麼一個人跑來找我?郎霈呢?」
「噢,我跟他分開了。」
奧吱,緊急煞車!凌曼宇旋身面對女兒。
「妳……妳說什……妳說……?」喉嚨彷佛被人掐住。
「就是分開啦。」凌苳繞過她繼續踏上二樓的大理石地板。
她火速拉住女兒的手臂。
「發生了什麼事?你們兩個為何會分開?」當初不是鬧得要死要活,就為了要跟郎霈廝守嗎?
「也沒為什麼,就是交往了一陣子之後,覺得兩個人的年紀和想法都差太多了。再這樣勉強下去,他辛苦,我也辛苦,所以就先分開了。」凌苳抽回手臂,走到其中一扇門前,好奇地打開看看。
她看著女兒的背影許久,終于輕嘆了一聲,「終究妳還是太年輕了……」
「媽咪,你們老說我年輕,其實我今年也二十三了耶。二十三歲可是女人一生中最--」
「慢著慢著,我今年才三十四歲而已,我記得很清楚自己是十四歲當媽的,請問姑娘妳如何會今年二十三?」她走到自己的房門口。
「太扯了吧!妳前年三十四,去年三十四,今年還是三十四?」凌苳受不了地搖搖頭,走進房里間,倒頭往軟綿綿的大床一癱。
「前年三十三,虛歲三十四;去年年底滿三十四;今年過三十四未滿三十五,所以還是三十四。」一談到年齡問題,女人絕對都是精打細算。
「那我年底出生的,實歲二十一,一般的虛歲說法算二十二,台灣人的習俗是加兩歲,所以是二十三哪!」
「胡說八道,妳是年底生的,所以到了年底才滿實足歲二十一!」凌曼宇跟進房間里。
「亂講,如果算實足歲,我去年年底就滿二十一了。」
「好吧,那到今年底滿二十二之前,妳都算二十一!」
結果年紀輕的拚命往上加,年紀大的拚命往下減。
「算了,我不要跟妳計較了。哪有人家做媽的,為人還這麼不誠懇?」凌苳拉過枕頭壓在臉上。
「妳敢說我不誠懇?妳討皮痛!」凌苳掐她脖子,母女倆打鬧成一團。
嘻嘻哈哈半晌,她坐起身來,替凌苳順了順亂掉的發絲,神色溫存。
「寶貝蛋,郎霈的事……」
「哎呀,媽咪,妳別為我們擔心啦,大家都是懂事的人了,各自的家人又都這麼熟。我們兩個已經有共識,以後見面了仍然是好朋友,不會讓你們難做的。」凌苳枕在她的大腿上,臉半埋進絲被里。
「我擔心的不是旁人,我擔心的是妳。妳確定妳沒事嗎?。」她輕梳女兒的發絲。
「我沒事的,別為我擔心。」凌苳親一下母親的臉頰。「媽咪,我愛妳。」
「寶貝蛋,我也愛妳。」
第七章
「郎霈,你跟鈴當究竟是怎麼回事?」
電話那頭長長的沉默。
「曼曼?」
「對。她一個人跑來找我,劈頭就說你們兩個分手了。」
「妳希望我怎麼說呢?」電話那端的聲音很無奈。
「你們真的分手了?」話音訝異地提高。
「凌苳自己的說法是什麼?」
「就說你們分啦!去年明明要死要活地鬧著想在一起,我們讓她去日本冷靜一下,年初回來听說你們倆復合了,大伙兒也接受,怎麼才沒過多久又鬧分手呢?」
電話那頭沉默更久,最後,郎霈輕嘆一聲,「請妳幫我轉告凌苳,如果這是她的說法,我尊重她的意思。」
「什麼?」
「曼曼,凌苳是妳的女兒,妳比我更了解她。雖然她外表看起來樂天開朗,其實心思比任何人都細;一旦她下了決心的事,我也改變不了她的決定。妳找我談,實在是找錯人了。不多談了,我還有幾個會要開,再見。」
「郎霈--」
電話收線。
凌曼宇瞪著話筒。
所以這表示他們兩個人真的分了?
「他們真的分開了。」
凌曼宇負著手,來來回回地踱步。
「我不敢相信。他們竟然真的分開了!」
她黛眉緊蹙,第十次從床邊踱向窗前,再從窗前走回床邊。
床上的男人將小說往平坦的小骯一放,神線跟著她繞。
「鈴當頂多就是和男友分手而已,這有什麼好煩躁的呢?」佐羅反倒認為,像她這樣伶俐嬌美的女孩不多談幾段感情,才叫枉度青春。
「因為……」凌曼宇頓了一頓,不知該如何向他解釋這其中的許多過往。
此時若有人把她、郎霈、鈴當、安可仰……諸般過往寫成小說就好了,她就可以隨手抽兩本丟給他,配上一句︰「讀吧,讀完你就了解了。」那該有多簡單明了。
末了,她只是嘆口氣,「算了,你不會了解的。」
「妳何不試著讓我了解?」小說直接丟向床頭桌,佐羅調整一下腰後的枕頭坐起來。
凌曼宇踱步的回程中瞄他一眼。
「這只是我家族中的一點私事,你不會感興趣的,而且故事太長了,我也不知道從何說起。」
佐羅正正望著她。
「這就是妳的打算嗎?」
「嗯?」凌曼宇停頓片刻。
「任何話題只要稍微觸及與妳切身相關的部分,妳就以一句『你不會懂的』把我擋在心門外?」
「因為一切都太復雜了,我已經累到不想再從頭說起。」
「妳會累,是因為妳永遠在煩惱別人的事!」
為什麼這個女人可以把身外務處理得井井有條,一踫到跟她自己有關的事就全亂了?
而所謂跟她有關的事,還包括他!所以她可以關心女兒,關心工作伙伴,但從未認真想過關于他們兩個人的事。
難道他一定要變成另一個「別人」,她才會認真對待他的存在,而不只是一段夏日戀曲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