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禮服無疑讓年輕嬌女敕的她看起來更光華璀璨,不過為什麼媽媽可以穿一般的套裝就好?
「嘿!這種場合,有誰會看我們這種年紀的女人?當然是你們這種青春正盛的丫頭要多賣弄一下!」
才不呢!她媽咪長了一張耐老的臉,平常穿著襯衫牛仔褲陪育幼院孩子玩的樣子看起來更年輕,有一次,有個不長眼的送貨員看見了,還死纏著要約她出去,媽咪笑著講出自己的年齡時,那個小子都心碎了。
不過,也幸好她爸爸不知道這件事,不然那小子碎的可能不只他的心而已——
「天下有母親會叫女兒賣弄色相的嗎?」樂雅抗議。
「怎麼沒有!連你大哥都被我叫來了。」菲雨愉快地道,「我命令他一定要給我穿上他授勛的那套白制服。你哥穿那套制服帥透了,你看那群女富豪不把他生吞活剝才怪。」
「媽咪,你有那麼絕望嗎?」樂雅大叫。
「怎麼沒有?最近幾年全球不景氣,每年能籌到的款項越來越少。如果今年還是沒有起色的話,我就把你們兩個拱上台賣了。」菲雨瞪她一眼。
樂雅咕噥兩聲,不敢再多話。
菲雨站在女兒後面,看著鏡子里的兩個女人。半晌,她輕嘆一聲,走到女兒面前緊緊地抱著她。
樂雅緊緊抱著母親,熱淚盈眶。
從小家里對她最嚴厲的人就是媽媽,有一度她很不能諒解,私心里甚至想,媽咪是因為爸爸和她的感情最好,所以在吃醋,才會對她這麼嚴格。
經過這樣的一場劫難,她才明白,母女天性,而且自己比想象中的更像母親。
她們外表都是嬌小柔軟的女人,內在卻有著鋼鐵的意志。她們都會在最困難的環境里,為自己找到一條活路,並且努力活得自在。
菲雨吻了吻女兒的太陽穴,又緊了緊她,才退後一步。
「我最好先去會場看看,不然那幫人可能會把它變成馬戲團。」她溫柔地理了理女兒的秀發,然後笑著離去。
「你去忙吧,哥哥待會兒會來接我。」
樂雅送走母親,又發了一會兒呆,才嘆了口氣,坐回妝鏡前替自己上一層淡淡的妝。
諾蘭接她到會場時,已經是半個小時以後的事了。
慈善義賣會選在首都最有名的五星級餐廳,原本父親不喜太鋪張,又覺得既然是「慈善義賣」,把那些租昂貴場地的錢拿來捐贈更符合原意。但是安東尼伯伯說服了他,「花小錢換大錢」是必要的——是說主要決策者也是基金會那邊啦——父親才沒有異議。
他們兄妹倆一踏上會場,男的英俊煥發,女的嬌艷動人,出身又不凡,當場成為注目的焦點。
「啊,諾蘭,你們來了,真好。」雅麗絲帶著一臉歡欣的笑迎了上來。
她的這一生和菲雨是越活越精采了。十幾年前和洛提離婚之後,她並沒有讓自己停頓與消極下來。相反的,她更主動接過募款的工作,活躍度連菲雨夫人都自嘆不如。
約五年前,有位從以色列來的商人對她一見鐘情,可是雅麗絲並沒有再婚的念頭。
那個以色列商人一番痴心,干脆就賴在勒里西斯不走了,從此對她展開熱烈的追求。最後,雅麗絲終究拗不過那人的熱情,答應相與。
雅麗絲雖然還是沒有和他去辦結婚登記,但在眾人眼中他們已經被視為一對夫妻了。
「夫人。」
諾蘭點頭應好,警覺地望著她身後的貴夫人團。這些夫人若不是本身如狼似虎,就是家里有幾個年齡剛剛好,而且如狼似虎的女兒。
他握著妹妹手肘的大掌緊了一緊,給她一個警告的眼神。
樂雅恍若不見。「啊,那不是安東尼伯伯嗎?我去跟他打聲招呼!」
「我們一起去吧。」諾蘭的手指陷進妹妹的手肘里,語氣中有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諾蘭,不急不急,有一堆阿姨想和你聊聊呢!」雅麗絲熱情地道。
于是威風凜凜的諾蘭分隊長,就這樣一步一步地被拖進狼虎群里。
樂雅彎彎手指道別。好好享受美人恩啊,我親愛的哥哥。
「樂雅,我的小美人!」
她轉過身,投入安東尼‧佛爾斯的懷里。
「安東尼伯伯。」
「小美人,看看你,還能更美麗嗎?你什麼時候要嫁給我那不成材的兒子?」安東尼疼愛地說。
「可能要等到他願意為我離婚以後。」樂雅對他眨眨眼。「不過據我上次調查,他們夫妻的感情非常好,而且第二個孩子不久就要出生了,所以您可能有得好等。」
安東尼嘆了口氣,親親她漂亮的前額。
「看來,我得另打主意了。來吧,我介紹個法國朋友給你,你們年輕人認識一下。」安東尼扶著她的手肘往旁邊走。
樂雅笑嘆了口氣。
「什麼朋友……」她的話語和笑容一起消失。
一個風度翩翩、高大英挺的男人,朝他們舉了下酒杯。
他的頭發像其它富豪一樣,全往後梳並抹得光亮,露出剛毅俊美的顎線,嘴角噙著一抹玩世不恭的笑。
「來,這位是皮爾斯‧卡維埃,他的父親是勒里西斯人,母親是一位法國佳麗,從小在法國出生長大,名下擁有許多事業,是個年輕有為的好男人。」安東尼愉快地介紹。「皮爾斯,這位是建國英雄阿比塞爾的掌上明珠,樂雅,也是許多人心中的小鮑主。你若敢讓她傷心的話,最好小心一點。」
「小姐。」
那位之前叫做「霍德」的男人對她舉了下酒杯。
樂雅的笑容立刻冷了下來,禮貌地點點頭。
安東尼的眼神在兩人之間來回移動。皮爾斯眼底的火花說明了他很有興趣,可惜小姐不太賞臉的樣子。
「皮爾斯,我先去後面忙了,幫我娛樂小姐一下。」他決定退場,讓兩個年輕人有機會踫出一點火花。
樂雅送走伯伯,面無表情地轉過身,看著滿場的達官貴人。
她看起來美極了。霍德想。
斑貴優雅,冷淡矜持,就像任何世家千金一般。
他的眼神不由自主地移到她的右手,一只絲質長手套掩去一切,只有小指末端那一段看起來有些空虛。
她不但美麗,而且冷漠,完全不是他記憶中那個溫暖愛笑的小精靈。
她以為這樣就阻攔得了他嗎?霍德澀澀地想。
不過也是,她最信任的爸爸就在同一個房間里,那個跟鐵釘一樣的哥哥也在,她大概覺得自己很安全吧,所以已經不必再和他虛以委蛇了。
小姐,壞胚子是不會理你擺出什麼態度的。
「很失望不是在牢里看見我?」
懶洋洋的嗓音從她的頭頂正上方傳下來,樂雅感覺背後一陣暖熱,是他貼近了。
她早就知道他沒有被抓住。她只是沒想到他會那麼大膽,竟然還堂而皇之參加這種高調的慈善晚會。勒里西斯曾經發布過他的通緝海報呢!
不過,這男人無法無天的個性,她又不是第一次才知道。
他現在的樣子就像個富家公子哥,和以前的浪拓園丁完全兩個樣,就算他的舊雇主走到眼前來,只怕也不敢說這就是同一個人。
而且,只有小偷小賊才會躲躲藏藏,掩人耳目,像他這種「大尾」的,就是越往這種不可能的地方來,人家才越不會將他和通緝海報上的匪徒聯想在一起。
警察徹底搜索過曾囚禁她的那間房子,最後,竟然找不到任何他的指紋。他們推斷,他應該一直涂著某種美國情報人員研發的特殊藥水,平時涂上去看起來和一般皮膚無異,可以隱匿指紋,除非用專門的藥物加以清洗掉。